“在明白你父親的用意之後，我設法說服了一部分‘贊助者’，然後着手調整‘炎黃之子’的總體戰略。當然，沒什麼秘密可言，就是避免與‘上帝之子’發生直接衝突，以退爲進，不去做‘上帝之子’的對手，讓‘上帝之子’失去存在的基礎，並且以此引發‘上帝之子’的家族戰爭。”
唐旭宸苦笑着搖了搖頭，事實並非如此。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能明白，我也不可能把知道的全都說出來。要想說服所有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爭取多數支持也很不容易。總而言之，我做了艱苦努力，而她的出現，改變了一切。”她嘆了口氣，又說道，“只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我的主張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什麼意思？”
“以退爲進，意味着我們必須低調行事。只要‘上帝之子’將我們當成敵人，而且不依不饒，哪怕只有少數幾個家族採取行動，也會讓我們遭受巨大損失，包括放棄那些好不容易得來的利益。對於‘贊助者’，特別是那些商人來說，這是不可接受的結果。當然，這也不符合大趨勢。”
“她的立場與你相反？”
她點了點頭，說道：“很明顯，她的立場更有市場，至少能夠被那些目光短淺的‘贊助者’接受與支持。從短期來看，她提出的方法確實能夠帶來一些極爲明顯的好處。可是從長遠來看，這隻會讓我們在發展壯大之前被‘上帝之子’剿滅。關鍵是，我們根本沒有跟‘上帝之子’抗衡的資本。”
“但是，這也不能說她錯了。”
“你認爲應該跟‘上帝之子’正面對抗？”
“你說過，‘上帝之子’也是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是在擊敗了更強大的對手之後，纔有了今天。”
“沒想到，你會有這樣的想法。”
“怎麼，錯了嗎？”
“你能拿現在的國際局勢跟三百年前相提並論嗎？‘上帝之子’誕生的時候是工業革命初期，而現在呢？”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那個時候，用幾門大炮就能砸開一個國家的大門，而現在呢？我不是害怕跟強敵交戰，而是得以正確的方法去戰鬥。即便是‘上帝之子’，也是在做好了充分準備之後才邁出了第一步，挑戰當時如日中天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利益集團。要不然的話，根本沒有‘上帝之子’，也沒有現在的美國。如果我們盲目的認爲已經擁有了挑戰‘上帝之子’的實力，然後盲目的與‘上帝之子’開戰，那麼曾經的德意志利益集團、日本軍國主義集團與紅色帝國的悲慘結局，就是我們未來的寫照，或許我們還沒那麼幸運。”
“幸運？”
“別忘了，我們信仰的不是上帝。”
唐旭宸微微一愣，忍不住嘆了口氣。
“當然，這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也不能因此而責難她，畢竟做出決策的不是她，而是整個組織。”
“她想幹什麼？”
“其實，這也與你有關。”
“我？”
“半年前，如果你沒有把托馬斯移交給聯邦調查局，而是處決他，哪怕放了他，也不會有今天。”
“這……”
“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之後，她突然冒了出來，而且獲得了部分‘贊助者’的支持，還成功說服了更多的‘贊助者’，讓更多的人相信，打垮‘上帝之子’的機會已經到來，由恐怖襲擊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與經濟危機，會重創‘上帝之子’。利用這個機會，我們就能取得勝利。”她長出口氣，說道，“顯然，這也與你有關，至少你是那場恐怖襲擊的經歷者，而且沒能妥善處理。”
“你這是血口噴人！”唐旭宸一下就憤怒了。“當初，是你們策劃了整個行動，而且在暗中控制松下武藏等人。如果不是你們，根本就沒有那場恐怖襲擊，也就不會有隨後的金融與經濟危機！”
“你認爲，真是如此？”
“難道不是？”
“沒錯，我們確實利用了松下武藏。但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我們沒有出面，恐怖襲擊照樣會發生，而且後果更加嚴重。”
“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
“你……”
“在曼哈頓恐怖襲擊中，‘上帝之子’依然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別忘了，約翰遜就是‘上帝之子’的人。如果沒有他提供的支持，松下武藏憑什麼控制曼哈頓，憑什麼發動後面的襲擊？當然，我們也有責任，畢竟在當時，我們對局勢的認識不夠清楚，認爲這是一個對付‘上帝之子’的機會。只不過我們所做的，最多隻是煽風點火。就算我們沒參與，恐怖襲擊照樣會發生，而且松下武藏會被‘上帝之子’控制，至少會受到利用。結果就是，這場襲擊將成爲打擊我國與日本的依據。別忘了，在襲擊發生之後，美國就準備發動戰爭。如果沒有我們提供的線索，你憑什麼阻止美國總統發動戰爭？在戰爭爆發之後，你認爲世界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唐旭宸一下就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當時，如果你接受了蘇菲提出的邀請，我們就會全面介入。也許，我們無法阻止災難發生，但是至少不會如此嚴重。”
“你……”
“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至於結果如何，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情緒也平靜了下來。
“當然，這也不能怪你。就算沒有曼哈頓恐怖襲擊，也會有別的恐怖襲擊，全球性金融與經濟危機照樣會爆發。”她看了唐旭宸一眼，才說道，“如果說，你要負責的話，也只應該爲托馬斯的事負責。”
“爲什麼？”
“如果沒有托馬斯，準確的說是從他那裡獲得的與‘上帝之子’有關的情報，你認爲會有現在的事情？”
“這……”
“雖然她說服了大部分‘贊助者’，說是鼓動也沒錯，但是在抓住托馬斯之前，她沒有提出任何明確的行動方案。簡單的說，她當時提出的只是一個大方向，具體該怎麼做，她也不清楚。”
“所以，你們只能耐心等待。”
“沒錯，不過不只如此。她一直在留意你們的一舉一動，要不然的話，半年前也不可能抓住尼古拉斯。”
“什麼？”
“你認爲是蘇菲綁架了尼古拉斯？”
“可是……”
“我也是在事後才知道的，而我能做的，就是讓蘇菲去找你，讓你認清局勢，免得被她牽着鼻子走。在蘇菲出面之後，她知道了我的所作所爲，也就有所收斂，沒做得太過分。當然，你不用爲此感謝我，因爲我不是爲了你才這麼做的。更重要的是，我低估了她，認爲她已經放棄，沒想到她只是故意示弱，讓我做出錯誤判斷。不然的話，她也不可能瞞着我襲擊聯邦調查局的車隊。”她嘆了口氣，說道，“在收到消息後，我讓蘇菲趕了過去，只是你們已經離開了。隨後，你們集體失蹤。直到不久之前，在‘上帝之子’的幾名核心成員在同一天遭到刺殺，我才知道，你們回來了。”
“然後作壁上觀？”
“如果你幹掉了漢密爾頓，我就沒有理由出面干預。”
唐旭宸微微一愣，等她說下去。
“雖然幹掉漢密爾頓不等於打垮了‘上帝之子’，而且你們將成爲衆矢之的，必然會遭到‘上帝之子’的全面報復，但是你們的最終結果能夠證明她的觀點是錯的，我們還沒有戰勝‘上帝之子’的實力。”
“你是說……”
“你們會死，或者說是犧牲，不過你們的犧牲很有價值。”
唐旭宸已經想到了，也就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很驚訝嗎？就算你的我的親生兒子，我也不可能爲了你而背叛組織。再說了，你根本不會認我這個媽。”
“你……”
“只可惜，你不但沒有幹掉漢密爾頓，還試圖跟他合作。”
“你認爲我會跟他合作？”
“至少認爲可以利用他。”
唐旭宸一下就沉默了。
“你覺得，像他那種人會被別人利用嗎？跟他鬥心眼，你還差得太遠了，不被他利用就是萬幸。”
“說夠了？”
“當然，對你來說，這是一個來得很及時的教訓，至少你還活着。”
唐旭宸翻了下白眼，乾脆閉上了嘴。
“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
“她到底想幹什麼？”
“幹掉漢密爾頓。”
“什麼？”
“怎麼，不相信？你覺得，她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是爲了什麼？”
唐旭宸微微一愣，立即明白了過來。“復仇？”
“對，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復仇。”
“可是……”
“你不覺得，這是一個極爲充分的理由？她所遭遇的磨難，全都與‘上帝之子’有直接關係，雖然並非所有責任都應該由現在這個漢密爾頓承擔，但是漢密爾頓家族在之前的那些恐怖襲擊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如果沒有那麼悲慘的遭遇，她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她早就成了你的妻子，也許爲你生下了好幾個孩子，根本輪不到李瑞佳。對一個女人來說，失去心愛的男人，肯定是人生中最大的損失。她的目的就是復仇，而且在她看來，幹掉漢密爾頓與復仇是同一件事情。至於組織的未來，她根本沒考慮，也不會去考慮。只要有機會，她就會不顧一切的去幹掉漢密爾頓。”
唐旭宸沉默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