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古怪

喜樂萊酒店門口,愛麗絲巴士停靠在此,迎接衆人返回俱樂部。王教練最先上車,接着依次是吳曉菲和肖隊醫,然後是高俊熙,李漁,蘇拉,王陽,李靖。

王教練掃視一圈發現張天霖不在,他示意司機稍微等候,然後撥打電話催促。手機響了兩聲不到,張天霖急匆匆從酒店跑出,呼哧帶喘:“來了!”

覺察到舅舅的不滿意,張天霖堆笑解釋一番,平息了王教練的怒火。

巴士緩緩啓動,調轉車頭朝着愛麗絲山莊駛去。冬季的夜幕總是降臨的飛快,人煙稀少的道路兩側高杆挺立的路燈灼灼,將遠目處的雪山侵染上一層黃色的微光。

衆人隨意而座無心閒談,各自眺望車窗外心中滿是感慨,雖然離開愛麗絲僅僅一天半的時間,可他們彷彿經歷千萬件事一般,心力憔悴困頓疲憊。還是回家好啊,愛麗絲是他們的家。

二十分鐘的車程過後,巴士駛入愛麗絲俱樂部的大門,穩穩停在宿舍樓前,衆人這纔來了精神。裹着厚厚的羽絨服,琳達得到嚴部長的指令,早早等在宿舍樓前迎接。她見巴士停穩,趕緊迎上去。結果嗖的車上下來一人,蘇拉猛地蹦下車,差點與迎面上前的小助理琳達撞個滿懷。蘇拉錯身敏捷閃開,王陽緊隨其後順勢扶了一把琳達,所幸有驚無險。

王教練從車上走下來,責備蘇拉冒失,蘇拉不當回事地笑嘻嘻做個鬼臉跑了。琳達對王陽道謝,然後將嚴部長的意思傳達給王教練:“嚴部長去老闆別墅開會,估計很晚才能回來,今天大家先休息,明天一早八點請教練和隊員到餐廳集合,嚴部長要宣佈俱樂部的通知。”

王教練點頭神情頗爲嚴肅,片刻之後,他轉身揮揮手放衆人去休息。

李漁走進宿舍,顧不得休息他先衝到櫃子前打開櫃門,當看到那塊深藍色滑板靜靜躺在櫃子中安然無恙時,他才鬆了一口氣。別的東西燒燬都無所謂,唯獨這個滑板異常珍貴,李漁一直後悔火災當天爲何不帶着滑板跑出去。放下心來,李漁環顧四周,發現宿舍內的擺設幾乎沒有翻動過的痕跡。

砰砰砰-伴隨着略顯焦躁的敲門聲,同時傳來蘇拉的大嗓門。“李漁!”

不等李漁開門,蘇拉便闖了進來,懷裡抱着枕頭,聲音流露出恐慌:“我剛纔回屋收拾,關窗時瞧見一個黑影從隔壁儲物間裡跑出來!”

“什麼黑影?”李漁有些納悶。

“貌似是人影,走廊裡燈光太暗了,我沒看清楚。哎呀怎麼辦,我好害怕!”蘇拉咋咋呼呼,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愛麗絲宿舍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平日裡大家在自己宿舍裡聊天、看電影、打遊戲之類的都不會驚擾到彼此,然而蘇拉的高音卻具備穿透力,成功吵到了一層樓的全員。

這不,愛湊熱鬧的王陽立刻將腦袋伸進李漁的房間,好奇的詢問:“咋啦?吵吵的腦仁疼!”

“我剛纔看見個人影,就在我宿舍隔壁那儲物間裡。”蘇拉拍拍胸口示意很害怕。

王陽一聽眼睛裡冒出興奮,喲,這麼好玩的事不能落下他。“走,咱瞧瞧去!”

李漁嘆口氣,他總覺得蘇拉是沒事找事。原本還打算一會兒去看看吳醫生呢...想到這裡,李漁腳下愈發沉重,邁不開腿。王陽等不及,招呼蘇拉一起行動。蘇拉不滿意地瞪了一眼李漁,擡腳跟在王陽身後,奔向二層儲物間。

愛麗絲火災重點受損的地方就是這個二層拐角位置的儲物間,裡面堆滿雜物,主要是俱樂部以前淘汰的用品,比如老式隊服和破損的滑板,還有幾塊長毛地毯,陳舊的桌椅和一堆紙質期刊。總之,基本上都是一些無用之物。消防和警局調查顯示,就是儲物間的雜物引起的明火,毛毯燃燒揮發出大量的濃煙喚醒了火警裝置。

李漁站在門口,看着風風火火的王陽和蘇拉轉眼上了二樓,他慢悠悠跟在後面,路過吳曉菲宿舍門前時停下了腳步。吳醫生房間裡沒有動靜,是不是已經休息了?李漁擡手想敲門又不敢,猶豫片刻還是選擇放棄。李漁這幅垂頭喪氣的模樣,被風塵僕僕趕來愛麗絲探親的張磊磊逮個正着。

“老大!你發什麼呆呢?”張磊磊上前拍了拍李漁的肩膀,將臉靠向李漁後腦勺大約十公分的距離。

李漁轉身看到張磊磊放大的面孔,嚇了一跳,直往後退。

“見鬼啦?”張磊磊不明所以。

“你怎麼來了?”李漁瞪大眼睛確實彷彿見鬼一般。

拜眼前這位所賜,吳醫生成功誤會自己是個齷齪鬼,哎,想到此李漁心頭涌現一陣無語。

“嘿嘿,我來探親!”張磊磊揉揉鼻子輕笑。轉了轉眼珠,他隨即面露猥瑣,伸出手指比畫,詢問道;“老大,昨晚上我發那麼多條消息你也不回!是不是你跟吳醫生,嗯?那個那個...唔!”

還沒等張磊磊說完,李漁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大嘴巴。天啊,這可是吳醫生的宿舍門口,讓她聽見豈不是死的更慘?

李漁手上用勁對着張磊磊使眼色,張磊磊安靜下來。他扭臉看清房間號隨即嗚嗚點頭,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見狀李漁才肯鬆手,拽着張磊磊遠離吳曉菲的房門。

李漁正欲當場控訴張磊磊的‘惡行’,這時王陽和蘇拉一前一後蹬蹬蹬從二樓上跑下來,嘻嘻鬧鬧聲讓整個走廊立刻生動了不少。

張磊磊主動微笑和他們打過招呼,王陽笑呵呵點頭回應,而蘇拉朝張磊磊隨意的看了一眼沒有表示。作爲高俊熙表弟的張磊磊卻瘋狂喜歡李漁,整天跟在李漁屁股後面轉悠,這件事一直被衆隊員津津樂道。王陽將李漁和張磊磊拉過來,討論他的‘大發現’。

“猜我剛纔看見什麼了?”

李漁搖搖頭,張磊磊面露疑惑,他聽不懂王陽在說什麼。

“破櫃子裡藏着一堆錄像帶,全是老古董!大部分都燒燬得不成樣子,只有幾盒倖存下來,估計好些年頭嘍。”王陽嘴快,朝着李漁賣弄他和蘇拉的新發現,然後又對張磊磊解釋:“我們火災的事聽說了吧?就是樓上的儲物間着火。”

張磊磊恍然大悟,原來是儲物間的雜物着了火啊,那應該沒什麼大礙。

“那是我發現的!”蘇拉不滿意王陽搶了自己的風頭,嚷嚷着抗議,與王陽打成一團。

儲物間裡發現老古董錄像帶,確實有點奇怪,但也不至於如此興奮吧,李漁和張磊磊對視了一眼,張磊磊先出聲打斷蘇拉和王陽,“不好意思,我得去看錶哥了,回頭見。”擺擺手,他快步走向高俊熙的房間,象徵性敲了幾下推門而入,高俊熙在等他,所以根本沒鎖。李漁看張磊磊溜了,嘀咕了一句“跑得真快”然後也轉身回自己房間,看來只能明天早上才能見到吳醫生了。

“切!真無聊。”蘇拉見李漁逃跑,忍不住翻個白眼。

李漁和張磊磊拉拉扯扯的樣子,蘇拉看得很清楚,臭魚怎麼總跟男人親近,卻對她無動於衷。蘇拉想不透箇中緣由,還以爲只有吳醫生一個對手,沒想到張磊磊也是潛在敵人啊。哎,嘆口氣,蘇拉少見的耷拉着腦袋。

“你說那些錄像帶都是什麼內容啊?”王陽似乎沒察覺蘇拉的沮喪,依然對錄像帶充滿興趣。

“不知道。”蘇拉小聲嘟囔。

“要不然咱們拿回來瞧瞧,不過去哪裡找古董錄像機呢...”

“我回去睡覺了。”蘇拉突然說道。

蘇拉說走就走,剩下王陽獨自站在走廊裡一臉意猶未盡。

雖然走廊裡的吵鬧不斷,可高俊熙實在懶得搭理,他盤腿坐在牀上塞着耳機打遊戲。張磊磊進門也不多說話,自覺鎖好房門,卸下揹包扔在地板角落裡。隨手拉過椅子,叉開腿倒座在上面,胳膊枕着椅子背,開口問道:“高俊熙,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俊熙動作一頓,擡頭看着表弟;“你不都看見了,我好得很。”

“好得很?那你還被懷疑是縱火犯。”張磊磊嗤笑。

“誰跟你說的?”高俊熙眯起眼睛,表情危險。

張磊磊很清楚表哥動怒了,他聳聳肩:“我千里耳行了吧,消息靈通。放心,不是李漁,他應該不知道。”

高俊熙沒想到風聲走漏的如此快,實際上,被警方鎖定爲縱火嫌疑人這件事,由於嚴部長和警局的交涉及時,到酒店負責問詢的兩位民警都答應保密。顯然,除了嚴部長和高俊熙自己之外,就連隊員和兩位隊醫都不知道。

“哎呀,是個基友告訴我的,我們關係超鐵,她保證不亂講話。”張磊磊見表哥還是臉色難看,猶豫片刻咬牙說出實情,“黑金科技的記者,李善美。”

高俊熙徹底懵了,腦海裡回想今天黑金科技那兩名記者在酒店會議室採訪的畫面,年紀大的米瀾被李漁氣得半死,那個丸子頭的年輕女孩自始至終都低頭不講話,她是怎麼獲悉這件事的。

抵不過張磊磊的糾纏,高俊熙將火災當天早上發生的狀況係數告知。半夜收到騷擾私信後,因爲太生氣睡不着就早起散步,偏巧監控只拍到高俊熙離開房間的畫面,然後就壞了。高俊熙由此說不清楚自己離開房間之後到底去了哪裡,那個時間所有人都在睡覺,無人能作證。

聽完表哥的講述,張磊磊抱住頭哼唧,“唔,頭疼...”

騷擾私信恐怕就是‘丸子醬’發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張磊磊悶悶的想。

“我該休息了,你走吧。”高俊熙突然起身朝着張磊磊說道,然後跳下牀朝着衛生間走去。

“不是吧,高俊熙你個冷血動物!小爺爲參加滑板大賽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搞上的搭檔,今天說好了請人家吃晚飯,結果一聽你出事,我立馬打車幾十公里來看你。我說放人家鴿子就放,回去還不知道得怎麼哄呢!你竟然好意思轟我走?”張磊磊氣鼓鼓的怒目而視。

高俊熙無語望天,“又不是我讓你來的。”

“嘿!高俊熙,你別來勁啊。急了小爺把你按牀上好好收拾一頓。”

表弟自幼就擅長鬍攪蠻纏,看來長大了也沒好多少,高俊熙完全不把炸毛的表弟放在眼裡。他眯起眼睛,帶着威脅的意味說道:“磊磊,距離家庭聚餐還有兩週吧?看來我要提前在一家人羣裡知會一聲,尤其是二姨,我挺想念她老人家的。”

“威脅我?”張磊磊挺直腰板。

高俊熙揚眉點頭,不置可否。

“表哥大人,你願意參加就去唄,我不在乎,哼哼!”張磊磊撇嘴,繼續說道:“來者是客,我睡牀。”邊說邊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屁股坐在牀上隨後四仰八叉躺倒,佔地盤。

“...”見表弟耍無賴,高俊熙無奈搖頭放棄爭執,走進浴室洗漱。

見表哥關門,張磊磊忽然想起什麼,他掏出手機發信息聯繫‘丸子醬’,將火災嫌疑犯的前因後果添油加醋一番告訴了她。張磊磊主要是希望‘丸子醬’保密此事,順帶嚇唬嚇唬小姑娘,讓她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眼前閃過李善美害羞懵懂可愛的模樣,張磊磊玩兒心大起,暗自得意:‘丸子醬’絕對不會想到我就是高俊熙的表弟。嘿嘿,真有趣。

此時此刻的張磊磊才徹底是高俊熙的表弟,不愧是一家人,同樣都屬烏賊。一肚子黑水,比賊還精。

吳曉菲洗完澡走出浴室,用毛巾擦着長髮,滿意的環視四周,果然還是宿舍舒服多了,小小的房間都是屬於自己的,牀也是自己的!

扔掉毛巾,吳曉菲躺下來,卻不閉眼而是盯着天花板發呆:李漁在做什麼呢?

吳曉菲一骨碌爬起來,不行,她瞎想什麼呀,甩甩腦袋將李漁的影子從眼前趕走。枕頭旁的手機傳來震動聲,吳曉菲嗖的跑過去拿起手機查看,原來是一條新聞提示。

無聊。吳曉菲換個姿勢趴在牀上,打開微信翻找到和李漁的對話記錄。吳曉菲這才察覺,李漁很不擅長聊天,倆人的記錄少得可憐。

李漁躺在宿舍牀上抱着手機輾轉反側,內心激烈鬥爭,要不要給吳醫生髮條微信呢?

倆個人各自惆悵失落,吳曉菲抱怨李漁怎麼不主動找自己說話,李漁擔心吳醫生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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