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洪,這皇家牧場只有你一個人來嗎?”
李瀟玉很好奇這個卞洪有沒有那麼大的擔子,敢自己來,若是他不幸被殺,誰來收屍?必然這附近有他所謂的青鸞營兄弟們。
“我們的兄弟在山腰,我先來探探路,大家都來了。”
“有多少人?”
“我們整個營的人都來了,大概兩千來人。”
“人夠了。”
“姑娘,你是要?”,卞洪一臉納悶的問道。
“這空氣中瀰漫了一股血腥味,作爲兵士,你可有聞到?”
李瀟玉說的卞洪一臉納悶,“有嗎?”
“你的嗅覺不夠突出,需要練。現在把你的兄弟們都叫過來,我給你一個勤王保駕的機會,也給你一次重振軍人名譽的機遇,你可願隨我而去?”
李瀟玉的臉上帶着一種堅韌,這是卞洪少見的模樣,更是卞洪在其他將帥身上未見到的氣質。她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那便是跟隨她可以揚名立萬的錯覺。這是一個發光體,讓他猶如那趨火的飛蛾,不自覺的被她吸引和牽引。
“我願。”
他經歷過那麼多次的點擊和失落,卻不知道爲什麼,他願意相信這個姑娘。
卞洪掏出一隻竹哨子,竹哨一響,就跟狼對月狼嚎一般,不久便傳來此起彼伏的哨音,哨音有着陰陽頓挫,似乎是一種暗語,更像是一種鳥鳴叫的聲音。
李瀟玉耳廓微動,她聽見了步履輕快的奔跑聲,這是常年鍛鍊體能戰士纔有的步伐聲音。
“看來你的竹哨很管用,不過你報備的標準,估計這波人有接近兩千五百人而不是兩千左右。”
卞洪愣住了,“姑娘好耳力,竟然聽聲音就分辨得出我們的人數。”
“你的竹哨,我更感興趣,可否有時間教給我如何吹奏?”
“好。”
……
“大哥,你喚我們來,可是找到管事的人了?”
“大哥,不會是這個小姑娘吧?”
“大哥,是這個姑娘嗎?”
李瀟玉看着這些憨厚的兵士笑了起來,“我不只是你們口中的小姑娘,還是你們命中的貴人,如果你們願意跟隨我,我保證今天開始你們將揚名東嶽國,成爲東嶽國最強的精兵。”
“你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有一股血腥味,你們沒聞見,我卻知道方位、距離、慘烈程度。”
李瀟玉篤定的說着,她的眼神明亮如繁星,說的衆人面面相覷,竟然有這麼厲害的人?
“在野外生存,最關鍵的是警惕性。警惕性如何而來?視覺?極目遠望,你能看多遠?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一百米?不,真正的警惕性來自聽覺與嗅覺。這空氣中瀰漫了很重的血腥氣,但是這股血腥氣是發苦的,帶着一股屬於動物的騷味,故而這不屬於人類,而是動物的。如此大規模的動物,我懷疑是有人用了御獸術。而這個氣味帶着河水的水腥氣,氣味整體偏淡,但是我卻聽不到任何打鬥聲,我猜這場戰鬥距離我們大概三裡遠。”
衆人更是瞠目結舌,這得是多麼厲害的嗅覺纔能有這樣的判斷力啊?容曜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家郡主是天生的神將,竟然這麼細微之處都能瞭若指掌。
“大家的眼神告訴我,我的這個信息讓你們好奇。人,都有好奇心,有時候好奇心會害死人,有時候好奇心會拯救一個人。既然你們好奇,我們便去驗證如何?”
“好,去看看姑娘所說是否是真的。”
“我也想看看。”
“容曜,你是活地圖,哪裡有河的地方,你該是更清楚,帶路吧。”
“是,郡主。”
……
奔襲三裡,李瀟玉與青鸞營的兵士只用了半個時辰,等他們走到地方,果然看到了數百頭似狼非狼的動物屍體。這些屍體的死法極其殘忍,有些死的腦殼迸裂,腦漿侵染了眼球,眼球突出暴起;有些是身首分離,脖子扭曲九十度,成了直角,它的爪子還維持着撓的狀態;有些是外皮翻起,肌肉被撕裂而開,那白森可見的骨頭盡顯人前,血灑得一地都是;有些事四肢被齊齊斬去,跪在地上悽慘的嗚咽,還有一絲氣息在那裡。
“姑娘,這是什麼?”
“草原野狗。人們常說狼與狗不一樣,狗是豎着尾巴,狼是耷拉着尾巴。你瞧瞧前邊不遠處的那些,都是豎着尾巴的,這邊是狗。”李瀟玉解釋道。
“姑娘,這是野狗?!”卞洪脫口而出。
“野狗怎麼了?”
“野狗是一種極其殘忍的動物,若是碰到野狼,野狼是咬頸索命,等獵物死透了纔會吃,而野狗確是在獵物活着的時候就開始撕咬吞噬,還喜歡專挑獵物的臀部開始。野狗是極其殘忍的動物,長相醜陋,手法殘忍。”
卞洪剛說完,只聽容曜淡定的對着李瀟玉說道:“郡主,前邊有煙,怕是被困在野狗中的人用火焰抵擋了一陣。”
“這野狗看來也有幾千頭,不過野狗再厲害,到底也是畜生,沒什麼好害怕的。”李瀟玉淡淡說道,這句話卻奇異的安撫了騷亂的軍心。
“是獸類就怕火,索性的是這些野狗距離河邊也就百米之遙,郡主的意思是火攻?”容曜馬上理解了李瀟玉的意思。
“火攻雖好,萬一大火火勢控制不住,我們想營救的人也被燒死了呢?這是秋季乾草最多的草原啊,萬一着火,這火勢如何控制?”
李瀟玉看了一眼卞洪,倒是個心細如髮的,可惜膽子太小。
“火勢根據風向。”
李瀟玉拔下發間的金步搖,金步搖的金鍊流蘇飄向了狗羣的方向。
“風向朝向狗羣,必然是火勢燒向對面,而非咱們這一面。”李瀟玉笑起來,“你們誰身上有裹燒餅的油紙?我看你們有些人帶了竹杖來,到時可以給我一用。”
“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製作天燈,既然我們無法讓對方聽得見我們的意圖,就讓他們看得見即可。”
李瀟玉接過油紙,對着容曜說道:“會做紙鳶嗎?”
“郡主,我小時候做過很多,馬上劈開竹杖做長竹籤。”
容曜的聰明讓李瀟玉滿意的點着頭,人都說多一個聰明懂事的助手,就是事半功倍和省心,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姑娘,我們沒有紙磨和豆油,如何點天燈?”卞洪還是不明白。
“人在野外,不肯能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既然我沒有漿糊,便是用頭髮絲來繫住油紙,那我沒有墨汁,爲什麼不能用血來書寫?再說這地上有的是野狗血不是嗎?容曜,拿酒來。”
李瀟玉掏出了在身上的一個桔子,剝開之後,撕破衣袖,袖子上的棉線,捻了個燈芯,做了個小桔燈的燈座。
她沾着野狗血在天燈的四面寫了個足夠大的“河”字,在天燈點燃上天之後,她笑着對後面說道:“所幸我有隨身帶酒的習慣,雖然只有兩個酒囊,卻足以燃起一片火海。這風向是由西向東,咱們就在西和南點火,形成一個半包夾擊的火勢。”
“姑娘,我不明白,爲什麼不是在西和北點火?”,卞洪愣住了。
“因爲我要在北邊將你們的刀擺成個刀陣,讓這些野狗情急之下以跨越北邊刀陣自我損傷的代價,來逃竄。這些野狗雖然兇悍,若這些刀陣縮減了它們的士氣和實力,對於我們來說,殺一些殘兵敗將還是很容易的,不是嗎?”,李瀟玉嘴角一笑,這輕飄飄的話卻給人以血腥十足的感覺。
“姑娘,你這是想全殲野狗羣?”,卞洪詫異道。
“既然有人設局,爲什麼我們不讓對方損失慘重呢?要知道人只有知道痛,纔會畏首畏尾,纔會掂量,不是嗎?”,李瀟玉轉過臉來看向卞洪。
“那需要多少的刀劍呢?”
“一千。”
“好,我這就去準備。”
卞洪和戰士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這種全殲的打法,讓他們有了一種興奮,屬於喋血戰場的軍人的興奮,彷彿血脈裡面都噴張澎湃了起來。
“一千人失去了兵器,要先有東西可用,你不做好防備就去做嗎?這不是造成青鸞營的兄弟無謂犧牲嗎?這種非戰鬥減員,我不喜歡。”
“那姑娘的意思是?”
“這是草原,雖然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用,但是編個草繩,幾股草繩弄個鞭子還是可以的,畢竟鞭子抽人也痛。”
“明白了,姑娘,我馬上準備。”
“嗯。”
容曜靠近李瀟玉,他心目中郡主的形象越發的高大上起來,也越發的英氣逼人,這樣的郡主該是男兒身的,該是馳騁疆場爲國殺敵的,只是可惜了郡主的一身才華。
“你在嘆息什麼?”,李瀟玉看向容曜。
“郡主該是生當爲梟雄的漢子,可惜了。”,容曜知無不言的說道。
“沒什麼可不可惜的,只要我是我就好。容曜,你說這狗羣是誰引來的,又是想殺誰?”
“容曜猜不好。”
“你倒是說說看,看你想的跟我想的是否一樣。”
“我猜是王爺,畢竟郡主一路上跟王爺屢次遭遇殺手,還有一次是狼禍皇宮,這似乎是衝着郡主去的,可是我確認爲是衝着王爺去的。”
“這些狼羣的死法,很像是慕雲昭的殺人手法,你沒發現有些狗頭是被某個東西一箭穿頭而死?”
“摘花飛葉?看來是王爺無疑了。”
“慕雲昭到底是得罪了誰,爲什麼對方非要殺之而後快?”
“郡主,只怕這個人來者不善啊。”
“嗯,待會你組織青鸞營的人在外圍放火,見到逃跑出來的野狗就地斬殺。”
“郡主,您呢?”容曜很擔心的看着李瀟玉。
“我想進去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人。”,李瀟玉邪魅一笑。
“郡主!”
容曜還想在說什麼,李瀟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不是嗎?照我說的做。”
“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