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邪了?”傻伊燃的母親驚訝地看着躺在那裡昏迷不醒的奶媽,一個行醫多年的老郎中竟然會說人中邪,這怎麼可能!
可是那老郎中分明就是這樣說的,這不由得她不相信,她忙跑出去問郎中應該怎麼辦?
老郎中搖着他那一頭的白髮:“醫病老朽還可以,可是這鬼神之事,老朽就不知道了,你還是找個道士還看看吧。”
奶媽中邪了!那怎麼得了,要知道她的寶貝兒子可是跟着奶媽一起住的,那他的兒子是不是也很危險?
她忙叫了人來,將奶媽擡着換了個屋子,又告訴她的家裡人,讓他們來領人。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家裡人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奶媽這是在主人家裡中了邪,心裡早已經有了主意,一見了她就告訴她,在這裡中的邪一定要在這裡解了才行,只怕她換了地方,主人家裡的其它人也會再中邪。
那些看熱鬧的下人們聽了也都緊張起來,他們可不想變成她這個樣子。
傻伊燃的母親無法,只得讓人去找個道士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可去找道士的那個下人是個打短工的,並不住在家裡,他想從中貪了些銀子,只找了個招搖撞騙的神棍來糊弄她。
那個神棍見那奶媽真的是中了邪,還是將從別人那裡弄來的一張符拍在她的頭上,讓她清醒了過來。
見奶媽醒了,衆人還當這個道士真的有本事,都放心的離開了。
離了,那個神棍送了些自己亂畫的東西給傻伊燃的母親,向她****些銀子便去了。
奶媽雖然醒了,但還是迷迷糊糊的,她的家裡人見她這個樣子,還是將她留在了傻伊燃的家裡就走了。
傻伊燃的母親只當這是一時的,那個道長既然已經救了她,還請了那些的符,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事情,讓奶媽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現在她不再爲失去母親而哭泣個不停了,這**她沒有睡好,只因爲害怕,更是想念母親。慈兒大概是偷懶沒起來,門外靜悄悄的,伊奴卻一骨碌爬了起來,她已經習慣早起了,她學着石媽的樣子,麻利地收拾好,便走了出來。
到了門前她又來到大桃樹下,她情不自禁地伸出雙臂抱了抱那開始枯萎的大桃樹,把臉貼在樹幹上,向它訴說着自己的心事。
說完她站直了身子,拍了拍那日見粗糙的樹幹:“大桃樹,你也要堅強地活下去啊,你不可以丟下奴兒一個人的。”
晨風中,大桃樹的枝頭輕輕地搖了搖,象是在答應她的祈求。
她直接去了後院的井邊,她隱隱地感覺到昨夜那個小子的笑聲與這裡有關係。可當她向那井裡看着,只見清涼的井水裡浮現出一個穿着紅肚兜兒的男孩兒,他竟然長大了,不是夢裡那個兩三歲的樣子,依然已經是個翩翩少年。
見伊奴向下看着自己,他忙用雙臂抱在自己的肩膀,羞澀地仰頭看着她,長長的烏髮披在肩頭:“好妹妹,趕明兒個幫我弄身衣服來吧,我喜歡紅色的,記得幫我弄身好看的紅衣服啊!要是能有個發冠就好了,看我扎着這個紅頭繩,象個小姑娘似的!”
伊奴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他竟然真的存在,這是真的嗎,她不知道別人能不能看得到他,可她是真看得清清楚楚。
“昨天晚上是你在外面笑嗎?”她瞪着大眼睛看着井裡,不知道跟他說話他是不是能夠回答。
少年笑了起來:“是我,那時我還小,現在已經長大了,好妹妹,別忘記給我帶衣服來啊。”
說着那個少年向水裡一紮,就不見了。
伊奴茫然地來到廚房,她不知道應該不應該相信自己,她知道,有些事情她看到的跟別人不一樣,娘總是讓她少說話,她只得默默地做着事情,不敢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大太太得知伊奴到前面與大家一起洗衣服,也不好再多派她做這件事情,只怕會傳出去讓人說她的不是。
伊奴聽說不讓她去洗衣服了,心裡正高興,慈兒卻又走來,告訴她得幫着廚房劈柴,她那剛剛輕鬆起來的心,又重重地沉了下去,這活兒可比洗衣服重得多了,她託着腮幫子發起愁來。
石媽見了她笑了起來:“傻孩子,這回可是在石媽的管轄範圍裡了,她們這不是讓小姐劈柴,是想讓石媽自己劈柴做飯。”
伊奴不無慚愧的看着石媽,這可是幫她惹出來的事情,要不這活一定是要男人去做的,現在又要讓石媽受累了。
石媽倒不在意這些,可等要劈的柴送來她就傻眼了,那些人給她送來的又是粗大的木頭,雖然她是做慣了粗活的,可必竟是個女人,這還真讓她無語了。
伊奴是乾着急伸不上手,石媽都劈不動,她哪裡劈得動,別說劈柴,就這些木頭,她搬着都是個事兒。
她們正發愁的當口,傻伊燃笑嘻嘻地走了來。
他今天去吃人家孩子生日的宴席了,吃得這個高興,笑呵呵地走了來,嘴裡還叫着:“小媳婦,今天有好多好吃的,趕明兒個也帶點兒。”
石媽苦笑了:“你個傻少爺,小姐要是能享受這樣的福就好了,可惜老爺沒在家要是老爺在家,小姐就好過了。”
石媽的惋惜伊奴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她兩眼盯着傻伊燃身上這身簇新的滾金刻絲大紅蜀錦的袍子發起呆來。
伊奴的表情傻伊燃是渾然不覺,他見堆了一院子的木頭,就要幫着劈柴,石媽哪裡肯讓他來劈,怎麼說那也是個少爺,再有,這要是讓他的奶媽看到了,那可是有的說了。
伊奴並沒有想到他能不能劈得動那木頭,她可是平生第一次打起了歪腦筋:“反正咱們也弄不動這個,就讓他當成玩物吧。只是得把這身衣服脫下來,仔細弄破了,我們也跟着捱罵。”
傻伊燃還真聽話,真的就把個袍子脫了下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連那雙粉底挖雲紋的新靴子也脫了下來,石媽被他逗得笑了,光着腳怎麼劈這柴啊,忙去取了她剛爲自己女婿做的新鞋子來讓他換上。
還好,這鞋子他還穿得,他咧着嘴笑着,看着那雙鞋直說:“這個好,比那些鞋子穿着都舒服。”
石媽聽他說這個好,忙說:“趕明兒個,我也給少爺做一雙,難得少爺稀罕我的東西。”
伊奴掂量着好象還少了點兒什麼,一擡眼,見他頭上的二龍鬥寶的金冠心裡就是一亮,她心裡暗歎着,他家真不愧是開珠寶店的,那冠上正中的明珠實在是好看,她用手一指:“這個也先摘下來吧,一會兒丟了個珠子,掉了個金花兒的,又有人要我們賠了。”
傻伊燃想也不想的就摘下了金冠遞到伊奴的手裡,呵呵笑着看着她說:“小媳婦,你給我拿着。”
石媽看着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嘴裡唸叨着:“多好的孩子,可惜了,怎麼就這樣了。”
傻伊燃輪起斧頭開始劈那些木頭,伊奴和石媽都沒有想到,他竟然劈得是那樣的輕鬆,那些硬得讓這兩個人發愁的木頭,到了他的手裡就象切豆腐一樣,她們兩個的嘴都張得老大,驚訝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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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沒有多久就劈完了,傻伊燃也累了,他擡腳就走,石媽忙讓他將衣服穿上,她沒有想到傻伊燃這時已經累了,根本就不想去穿戴這些,他是扭頭就走,任憑石媽怎麼叫他他也是不理。
可此時的伊奴卻想着怎麼樣才能讓他不穿上這些衣服,聽到石媽讓他穿上袍子她的心就緊張起來,可見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心裡不由得暗暗竊喜。
石媽拿他也沒有辦法,他不過一個傻子,想怎麼着就怎麼着,他父母拿他都沒有辦法,她能有什麼法子。
伊奴見他走得遠了,心這才放了下來,對石媽說:“讓我先把這些拿給他送去吧。”
石媽可不知道她的心思,只當她真的會把衣服給傻伊燃送回去,便讓她把衣服抱走了。
伊奴抱着衣服出了廚房直奔後面的井邊來了,還好,這一路上沒有遇到別人,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現在她知道做壞事也不是好玩的,可真是要把自己嚇個半死。
到了井邊她就對着井裡喊着:“**兒哥哥,我給你送衣服來了。”說着將那衣物一齊丟了下去。
這回她只聽到衣服和金冠落下去的咕嚕聲,卻沒有再見到那個**兒哥哥再次出現在眼前。
這天晚上大太太做了個她許久以來一直都想做的夢,那就是她的**兒回來了,他已經長大了,變成了一個翩翩的少年,他穿着滾金刻絲大紅的蜀錦袍子頭上戴着二龍鬥寶的金冠來到了她的面前,歡歡喜喜地喊着:“孃親。”
就在大太太做着她有生以來最美的美夢時,她萬萬沒有想到傻伊燃的伊家鬧翻了天了。
三更天未過,傻伊燃的奶媽就發了狂,她披頭散髮地從自己的屋子裡跑出來,高喊着:“鬼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