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二帶着五千遊騎,一路浩蕩而來。
“怎麼哄女人呢?”
“往日在家便是抱着哄,只是哄一鬨的,雲裳的眼睛便恍若要滴出水來……隨後便壓榨我。”
“甜言蜜語……可我不會呀!”
“哎!原先一人多快活,如今多了個人,日子越發難熬了。”
多年來,王老二習慣了一人,身邊突然多了個女人,一直不大習慣。
特別是晚上,偶爾醒來,習慣性的擺個大字,卻不小心踹到了媳婦,這才知曉自己枕邊多了個人。
那種感覺,很奇妙,但也有些古怪。
而且赫連雲裳也時常會分析些當下局勢,勸他改改性子。
在赫連雲裳看來,當下的北疆構架中,文官是以劉擎等三巨頭爲首,這個構架穩固不可動搖,也是秦王的根基。
王老二的性子憨直,自然不可能轉去做文官。
那麼便是武人。
武人這邊,當下看來分爲幾股勢力。
一股是南賀,南賀深沉,從不招搖,在軍中便是李玄的代言人。
第二股是江存中爲代表的的老北疆股,這些人一直在北疆效力,根深蒂固。
第三股,便是閒散勢力,以裴儉爲首。
赫連雲裳覺得王老二是秦王的嫡系,應當靠攏南賀。
可王老二卻覺得自己誰都不靠,最多和老賊沒事兒去青樓看大腿。
爲此二人爭執,誰也沒法說服誰。
最終以王老二被壓榨一番爲結束。
但這個矛盾始終存在,令王老二很是不爽。
“二哥,敵軍斥候!”
“哪呢?”
生意來了啊!
王老二精神一振。
前方,百餘叛軍正在掉頭。
“殺!”
王老二率領遊騎一路狂追,直至靠近建州外圍。
魏明就在距離十餘里的地方,剛到,正在歇息。
幾個農人模樣的斥候急匆匆的趕來。
“副使,發現北疆軍遊騎五千,正在左近十餘里。”
魏明手中拿着餅子,問道:“誰領軍?”
“王老二。”
“那個殺神!”身邊有將領爲之色變。
從未見過誰把獵取人頭當做是一生的事業,王老二做到了。
魏明問道:“後續可有大軍?”
“未曾發現。”
魏明擺擺手,眯眼思忖着。
“五千騎,這只是遊騎。北疆軍的主力爲何不至?難道,他能捨棄這個誘惑?”
“五千騎……”
五千騎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你要說絞殺了這五千騎也是大功,可石忠唐的本意是突襲北疆軍主力啊!
一個五千,一個五萬。
這筆賬誰都會算。
魏明霍然發現,這五千騎就像是一塊誘餌,令自己想吃,卻擔心驚動了北疆軍主力。不吃,又饞。
“副使,那王老二乃是秦王的心腹,若是能擊殺了他,大戰之前,先聲奪人吶!”有人看出了魏明的猶豫。
是啊!
王老二乃是秦王的班底,據聞成親後依舊住在秦王府中,可見關係之親密。
若是弄死他!
能打擊北疆軍士氣。
還能令秦王悲憤。
這人一旦情緒激動,便會失去判斷力,這對於即將到來的大戰的好處不言而喻。
“盯着他!”
魏明終究不捨伏擊北疆軍主力的誘惑。
……
王老二帶着麾下一路突然轉左。
“他繞過去了。”
消息不斷傳來。
“他繞到了建州城的西面。”
艹!
魏明忍不住罵道:“這小子屬猴的嗎?”
太特麼能折騰了。
建州城頭,阿史那燕榮木然看着城下的王老二。
“哎!老阿史那,歸降吧!殿下說了,別人不管,你老阿史那來了,至少是個將軍。”
“聽聞你有個女兒?正好小殿下缺個侍女,要不,便送去吧!”
“石忠唐就是個棒槌,謀反便謀反吧!還打出個清君側的名頭,膽子呢?”
王老二一番叫罵,見城頭默不作聲,就撓撓頭。
瘦長老說道:“二哥,看來城中果然是空虛啊!”
王老二說道:“空虛是空虛,可我總是覺着不對勁。”
“二哥可是有發現?”胖長老問道。
“我想拉屎!”
王老二揉着肚子。
艹!
衆人翻白眼。
王老二下馬。
шшш▪Tтká n▪C○ 城頭,衆人愕然。
“他這是要作甚?”
“將軍,可要準備牀弩?”
阿史那燕榮意動了。
雖說石忠唐的吩咐是死守不出,等待魏明的信號,但若是能一發入魂,把王老二弄死,那功勞可不小。
道州大戰後,他的日子不大好過。哪怕他把戰敗的責任丟在了被弄死的道州刺史潘廣成的頭上,可來自於長安的叱責依舊令他羞愧難當。
現在,機會來了。
“王老二多半是想靠攏查探,準備!”
王老二向前幾步,解開褲帶……
這是要作甚?
衆人盯着他。
“他……他竟然在城下拉屎?”
城頭守軍暴怒。
“將軍,出戰吧!”
“將軍,這沒法忍啊!”
誰特麼的敢在守軍的眼皮子底下拉屎?
這分明就是羞辱!
比辱罵耶孃還令人忍無可忍的羞辱。
“將軍!”
阿史那燕榮深吸一口氣,“忍!”
王老二拉完屎,哈哈一笑,帶着麾下遠遁。
沒多久,數騎來到了城下,帶來了魏明的吩咐。
“等!”
就一個字。
魏明在抉擇。
是等北疆軍主力,還是絞殺王老二?
一個將領無意間說道:“其實,就算是伏擊,也難以全殲了北疆軍啊!”
這話令魏明心中微動。
“再去哨探北疆軍動向。”
北疆軍在準備。
道州城外很是忙碌,來自於北疆的輜重源源不斷的送進城中,斥候源源不斷的涌到城外。
大戰在即的氣氛很濃郁。
但,主力就是不動窩。
“咱們不急!”
李玄現在用兵早已脫離了急吼吼的階段,哪怕眼前有巨大的誘惑,他依舊選擇等待。
這不是貽誤戰機。
而是從容。
“想辦法去夾谷關看看,若是敵軍增兵建州,那麼便出擊,搶在敵軍之前攻打建州。若是敵軍不出……”
那便是個套子。
“殿下,叛軍遮蔽建州到夾谷關一線,很是瘋狂,我軍斥候損失不小,依舊無法靠近。”
裴儉說出了現狀。
雲山掌教郭雲海微笑道:“殿下,雲山願意一試。”
用修士……
李玄看看仙風道骨的郭雲海,再看看老帥鍋。
老帥鍋輕聲道:“不賴!”
……
十餘雲山修士出發了。
他們一路靠着山脈而行,路上遇到了幾隊斥候,都被他們避了過去。
直至靠近夾谷關時,他們遇到了遊騎。
隨即就是追殺。
雲山修士一路飛掠,追兵窮追不捨。
誰都沒發現,一個身影躲在了左側的絕壁之上。
曾與寧雅韻交手的雲山長老富恆,此刻身穿北疆軍中特製的僞裝服,整個人貼在絕壁之上,叛軍就從下面疾馳而去。
他就貼在那裡,看着關門關閉。
這一路,他們並未遇到大股叛軍。
也就是說,夾谷關並未增援建州城。
消息,應當傳進夾谷關了吧?
可人呢?
……
“王老二還在轉圈。”
魏明很苦惱。
他從軍多年,從未遇到過這等對手。
做事兒你得有目的吧?
只要你有目的,就有破綻。
這是兵法,也是人心。
可王老二就像是來郊遊的,圍着建州城繞圈子。
草特孃的!
魏明第一次生出了不耐煩的情緒。
隨後冷冷的道:“這是試探,等!”
他們埋伏的地方有一條小河,魏明甚至還下河洗個澡。
“舒坦!”
主將從容,麾下自然信心百倍。
能被石忠唐看重的魏明,自然不是酒囊飯袋,只是下河洗個澡,就成功令麾下的焦躁情緒散盡。
“副使高明!”
幾個將領由衷的讚歎着。
“王老二繞不了多久,否則人馬疲憊,難當我軍一擊。”
“別說是咱們,阿史那燕榮主動出擊便能令他吃不了兜着走。”
氣氛很樂觀。
也很樂呵。
主動權在手,怕什麼呢?
……
“我覺着,這是個圈套。”
道州城中,赫連榮對韓紀說道。
“老夫也覺着這是個圈套。”
韓紀蹙眉,“其實,殿下估摸着也覺着不對。”
“可殿下卻依舊令王老二出擊……”
二人相對一視,“去問問。”
李玄正在睡午覺。
大戰之前,他喜歡用偷懶的方式來修整。
“殿下,慈悲大師與韓先生求見。”
李玄睜開眼睛,有些無奈的道:“不得安寧啊!”
庭院中蟬鳴陣陣,姜鶴兒拿着布巾過來,“殿下擦把臉吧!”
李玄接過布巾,觸碰到了姜鶴兒的手,小鶴兒臉都紅了。
“讓他們來。”
赫連榮和韓紀來時,李玄正在庭院中散步。
“見過殿下!”
二人行禮,李玄止步,“可是有事?”
韓紀看了赫連榮一眼,說道:“殿下,建州空虛,怕是個圈套。”
“孤知道。”
李玄說道:“得知建州抽調人馬去越州時,孤便知曉,這是個坑。石忠唐也知曉孤知道此事。”
這話有些繞。
但赫連榮卻眼中一亮。
這是更高層次的一種較量啊!
“石忠唐故意削弱建州,他衝着孤在叫陣。”
李玄微笑道:“大戰在即,可大戰如何開啓,誰能佔據主動……這些都是孤與他需要思量的。”
“按部就班,我軍被動。故而石忠唐丟出了建州的誘餌。孤明知這是個圈套,可若是想破局,想佔據主動,還真是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
“若是置之不理。”李玄指指自己的心,“這是一局棋,。石忠唐落子,孤若是不應,便落了下風。這是心理戰!”
“可孤,爲何要如他所願?”
李玄負手而立,“老二,該動了!”
……
正在繞圈子的王老二突然勒馬。
“走!”
去哪?
兩個長老以爲是回去。
可王老二卻衝着北方去了。
城頭,阿史那燕榮:“……”
守軍:“……”
兩個長老:“……”
臥槽!
您這是要去夾谷關啊!
……
正在等待時機的魏明還在河裡泡澡。
腦子裡想着當下的局勢。
不是戰局。
而是,政局!
李玄說過,武人就該專注於武事,當武人傾心於官場時,軍隊就危險了。
所以,在他的麾下,裴儉爲首的武人和劉擎爲首的文官涇渭分明,互不干涉。
馬蹄聲讓沉思中的魏明有些不悅。
他站起來,就見十餘騎勒馬,爲首的下馬跑過來,行禮。
“副使,王老二往夾谷關去了!”
那不是去送死嗎?
臥槽尼瑪!
魏明看着夾谷關方向,目瞪口呆。
“出擊!”
……
道州。
李玄戎裝走出州廨。
“石忠唐想用自己的方式開啓這一場大戰,孤便告訴他,這是做夢!”
外面,文武官員齊聚。
“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