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那一番“白活”的感慨,確實有一部分是因他而起,但佔的成分其實極少,重要的原因,是一對女兒和仔仔小路讓她了這樣的感嘆。
在這件事上,竹淺影很是緊張,畢竟,老媽好不容易纔站了起來,好不容易纔活得像個人樣。
“媽,真的跟他無關?”
竹淺影扶着陳靜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陳靜搖搖頭,“我只是覺得,連倆個小孩子的心思我都猜不透,你說,我這四十多年不是白活了?”
竹淺影仔細又瞧了她幾眼,發現她不像是在說謊,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媽,別說你搞不懂仔仔和小路子的心思,我也搞不懂啊!”
好比仔仔在洛逸凡這件事上,竹淺影一直擔心他亂點鴛鴦,可事實證明,仔仔很多東西都看得非常明白。
當然,他未必能用言語表達出來,但他潛意識裡會驅使他做一些正確的事來。
好比白芍父女離開這幾天,他比平時更愛逗小路子,也更愛欺負她。
這些,看不在明白的人眼裡,肯定就和老媽一樣,覺得這小傢伙性子實在太惡劣,居然欺負小女生。
但竹淺影認真看了第二次之後,便明白了兒子的一番苦心。
“其實,我們看的東西越多,就越容易被矇蔽。反而是仔仔這樣的孩子,更容易看清小路子心裡的痛苦,每次,小路子與仔仔打鬧完,心情都會明顯好轉許多。”
竹淺影這番有感而發的話,讓陳靜陷入了深思。
“媽,別胡思亂想一堆有的沒的了,趁着糖水還熱,趁熱吃了!”
陳靜乖乖地接過女兒遞過來的糖水,慢慢地吃了起來。
吃着,便覺得奇怪,平時女兒不是還要給炎少端糖水上去嗎?
“炎少不吃嗎?”
“吃啊,但他今天加班,還沒回來,我給他留着了。”
陳靜不作他想,把碗裡的糖水吃光,竹淺影正想問她還要不要,便聽見她打了個飽嗝。
“碗給我!媽你快去洗澡,那此後玩具,讓他們自己慢慢收拾。”
竹淺影拿着空碗進了廚房,以爲老媽會像早些天那樣,轉身乖乖上樓去洗澡。
畢竟,老媽也不過是血r之軀,每天從天沒亮就去批發市場一直忙到晚上回來,說不累,那肯定是騙人的。
可等她站在嘩嘩流着水的洗盆碗前,卻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聽聲音,不像是炎少的,因爲,炎少的腳步聲非常有力而且很穩,而老媽的腳步,則輕而緩。
“影兒……”
身後傳來的叫喚,證實了竹淺影的判斷。
“媽,怎麼還不去洗澡?”
陳靜沒回她,走到她身旁,挨在料理臺前,靜靜地看着她把碗洗乾淨、擦乾、然後放進碗櫃。
“影兒,你覺得,我是不是太敏感,抑或,是做得太過、太無情了?”
關於洛逸凡的事,陳靜其實從來沒跟女兒詳細說過。
說的,基本是工作上的交集,至於私人感情上的交集,她這次,是第一次與女兒說。
當然,這之中,有因爲她之前只顧着痛苦,而且,不知要怎麼說。
而更重要的是,在洛逸凡消失之前,她其實,從來沒意識到洛逸凡對她,或許是還有點其他什麼。
而她自己對洛逸凡,潛意識,也許,同樣是渴望有點什麼。
可在一切都沒來得及發生的時候,他忽然一聲不吭走了,而且,走了之後,便擺出老死不相往來的姿態。
這讓陳靜覺得委屈、憤怒,同時,亦感受到了傷心和痛苦。
本來,他來也罷走也罷,都是過去了,陳靜覺得自己能熬過去。而且,洛逸凡那什麼人啊,雖然比不上紀家炎家這樣的勢力,但跟她一個廚師,絕對也算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所以,他走了,也是好事。
可偏偏,他走了,又回來了。
而且,一改他離開l城之後在電話裡對她那種y陽怪氣的模樣,又重新恢復成從前那種紳士且好脾氣的模樣。
這讓她,不得不多想。
如果說,第一天,洛逸凡的存在,就好比落葉無聲地飄在了湖面上一般,只蕩起一點點微小的漣漪,那今天這第二天,則是“咕咚”一下投下了一顆小石子。
而她連着這兩天會這麼早離開,也是不想再對着洛逸凡,因爲,她愈發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這才兩天……如果他一直在這裡待下去,那她,要怎麼辦?
竹淺影早已擦乾了手,挨在她身邊,也不問她,只靜靜地看着她,等她理清理順再跟自己說。
陳靜垂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試圖把這些天發生有關洛逸凡的事好好理清,然後,跟女兒說說。
她自認自己不夠聰明,而兩個女兒,亦爲自己一直c碎了心,特別是大女兒。
之些日子的事,她肯定也看在眼裡,不說,是因爲她相信作爲老媽的自己能解決得了?
雖然,女兒對自己寄予了厚望,但在解決不了的情況下,還是跟女兒說說吧,興許,能從女兒這裡得到些啓發,找到突破口呢。
不然,再這樣下去,她不確定自己還能熬多少天。
“影兒,我想跟你說說洛逸凡的事,有些地方,我想不太明白。”
竹淺影暗暗鬆了一口氣,老媽總算懂得主動開口求助,或者說,是終於懂得主動溝通了。
“嗯,在這說?還是到你臥室說?”
陳靜想了想,“那到我臥室說吧!”
竹淺影點點頭,“好的,你先去洗澡,我去提醒倆小傢伙去洗澡睡覺了。”
很快,竹淺影便走出露臺,“小公主小王子,九點了,該去洗洗睡了!”
倆小傢伙早已經打鬧完,這時,正並肩仰躺在草地上,肩膀着滿天的星星,在低聲說着什麼悄悄話。
“炎煦,是不是,每個人,就是天空上對應的一顆星星啊?”小路子繁星,很認真地問仔仔。
仔仔當然也聽過這種說話,但他也知道,那只是說而已,並沒有科學依據和出處。
“當然啊,我看,那顆最亮最大的,肯定就是我!吶,旁邊那顆跟我差不多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