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謹心走入馬車內,顧六公子便大手一伸,將她攬在了懷中。
“顧小六,別鬧。”蘇謹心微嗔,臉頰發燙。
“讓我看看你傷哪裡了?”
顧六公子玩笑着,低了頭,正欲打算吻下去,但誰知,那垂下的車簾又再一次被人掀開,一道女子青澀的聲音響起,“二姐,我上來了。”
蘇謹心與顧六公子在一起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這會兒又被蘇謹怡撞見,當即,蘇謹心就羞得無地自容,忙推開顧六公子。
難得有溫香軟玉在懷,卻被人打斷,顧六公子哪能不惱怒,他不悅地掃了過去,便看到了蘇謹怡一張膽怯的小臉,在與他的對視中,那張透着稚氣的清秀臉蛋紅了幾分,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麼把那個誰帶來了。”那口氣,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
蘇謹怡有名有姓的,但顧六公子卻稱她那個誰,擺明了是故意的,蘇謹心錘了顧六公子一下,告誡道,“她是我三妹,你不許欺負她。”
噢。顧六公子低低道,昏昏欲睡的眸中盡是慵懶之色,卻愈加透着酥媚入骨,教人沉迷。
“謹怡,過來坐。”蘇謹心招手,讓呆愣着的蘇謹怡進來。
“多謝二姐。”蘇謹怡面上道謝着,但心中卻是不甘,這個毓表兄見到二姐蘇謹心就滿臉歡喜,但見到她卻是擺臉色給她看,一副厭惡的模樣,難道她就不是他表妹嗎。
蘇謹怡自小養在深閨,十三年來,看到過的男子屈指可數,剛剛她在掀開車簾的剎那間,恰看到了笑得妖魅撩人的顧六公子,那嫣紅薄脣勾起的笑意,彷如帶了奪人心魄的魅惑,可那樣的笑容,卻不是給她的,而是給她的二姐蘇謹心,蘇謹怡不禁生出幾分失落來,同樣都是他的表妹,毓表兄爲何從不打正眼瞧她一眼。
越想,蘇謹怡就對二姐蘇謹心越嫉妒。
“謹怡見過毓表兄。”
蘇謹怡畢竟才十三歲,又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看到顧六公子這般俊美如儔的表兄,若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但她也知道自己庶出的身份是配不上顧六公子,但現在蘇家落魄了,她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即使二姐蘇謹心是夫人所生,可如今蘇家的處境,二姐蘇謹心這個嫡小姐也與她差不了多少,再說她也沒想過要當顧六公子的正妻,只是當個妾,二姐蘇謹心若疼她,必然會答應她的。
她可記得,二姐蘇謹心剛說過,‘三妹,日後二姐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最好的照顧,不就是一輩子跟着二姐,二姐嫁給了誰,她也自然嫁給誰。
在並不寬敞的馬車內,蘇謹怡半彎着腰行禮,但顧六公子卻絲毫不理睬她。
嗯哼。蘇謹心故意咳嗽了聲,顧六公子這才懶懶地擡起眸子,指着馬車最外邊的地方,懶懶地道,“謹怡表妹,你就坐那裡吧。”
他喊她‘謹怡表妹’,她沒聽錯吧,只因顧六公子的這一句話,而且還是帶着不屑的一句話,蘇謹怡的心跳加快,紅着臉,佯裝乖巧地坐了下來。
以前在蘇家的時候,蘇謹怡是蘇家最不起眼的小姐,幾乎沒有人會記得這個蘇家三小姐,也沒有人真正瞭解這個蘇三小姐到底性子如何,而蘇謹心雖被林氏拋棄,不招蘇府上下的人的待見,但她好歹頂了蘇家嫡小姐的名頭,那謝姨娘和大小姐蘇謹妍怎麼可能任由蘇謹心如同蘇謹怡一樣,當個真正的默默無聞的蘇家小姐。
然而,蘇謹心只道蘇謹怡與她同命相連,想到往事,不免心生幾分同情,因此,對蘇謹怡也就言語柔和了幾分,“三妹,別理他,他一向愛捉弄人,沒個正行。”
馬車離開了臨安府衙,一開始是飛快地行駛,但拐了幾個彎之後,便慢了下來。
行得緩慢的馬車並不顛簸,顧六公子坐在正中,面上裝得深沉,但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瞥蘇謹心,因多了一個蘇謹怡,他什麼都不敢做,只能微閉着眸子,似睡非睡。
蘇謹怡第一次跟顧六公子坐得這麼近,心中激動,幾次想開口與顧六公子套近乎,但又怕自己魯莽,不僅得罪了顧六公子,而且可能還會引起二姐蘇謹心的疑心,便耐着性子,繼續裝可憐、扮乖巧。
咚……咚……咚……
三聲重重地鑼鼓響後,一個大漢粗獷的聲音接着喊道,“大家快來看啊,這一對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這等苟且之事,還被人當場抓姦在牀……”
外頭鑼鼓不絕,一陣比一陣來得響。
蘇謹心聽到這幾句話,便想到了她這個蘇二小姐在臨安城的名聲似乎也是這麼敗壞,一晃大半年,她與雲澈的謠言雖已散去,但每每臨安城的百姓提到她這個蘇二小姐,總也會罵上她幾句,說她不知羞恥,勾引雲三公子,簡直有傷風化之類的。
唉,誰曾想,她與雲澈,竟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蘇謹心心中嘆息,世事無常,真是半點不由人啊。
“謹心,你來猜一猜,此刻正在遊街示衆的會是誰?”顧六公子玩鬧心一起,便朝着蘇謹心坐着地方挪了挪,豔如桃瓣的眸子笑得快眯成一條縫,嘴角勾笑,也盡是頑劣之態。
“不會是?”
昨日,顧六公子從錢府出來就氣得不輕,現在看他又一臉的解氣,蘇謹心哪能沒猜到那正在遊街的狗男女,當即,她掀開車簾一角,往臨安城的大街上瞅了過去。
果然是錢夫人。
此刻,平日裝得雍容華貴的錢夫人被剝了奢華的衣服,只着了一件豔俗的肚兜,衣衫不整,髮髻凌亂地被押着走在了大街上,而大街上的百姓對她指指點點,滿是嘲笑聲。
錢夫人圈養男寵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而那位錢公子又是個孝子,平日對自己親孃的荒唐行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今日不知怎的,錢氏一族的幾位年長的老者不約而同地闖進了錢府,將正在牀上與男寵共赴**的錢夫人綁了起來,錢公子大驚,幾次爲錢夫人求情,皆被族裡的叔伯們義正言辭地拒絕,還說若錢公子再不重罰自己的親孃,他們就要重新選人繼承錢家的偌大基業,錢公子嚇壞了,只有妥協。
把一個堂堂的世家夫人剝了衣服遊街示衆,這樣的事除了顧小六還有誰會想出來,蘇謹心笑着斥道,“我只是讓你對錢夫人略施薄懲,你怎麼給我去捅了這麼大的一個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