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薔不說話了,只是挑眉看着他。
他無奈的輕嘆一聲,接起電話,只是喂了一聲,就見他鎖緊了眉,長久不說話,只隱隱約約聽到電話那邊傳來急促的聲音,看樣子事情確實比較麻煩,過了很久,他終於不耐煩的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臉色難看的可以。
木薔一臉平靜的看着他:“怎麼樣?”
他不說話,只是輕輕抱着她,過了很久才說:“小薔,我會努力在你生產前趕回來,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星期就可以了。”
她嗯了一聲,末了又加了一句:“一路順風。”
他依然很不捨的樣子,低聲解釋着:“是中東那邊的問題,梁氏也有插手東南亞的石油生意,這也是公司以後發展的一個重要項目,我不能不重視,這一次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要想再插手這一方面就難了。”
她眨了眨眼睛,溫聲道:“你不必和我解釋,我只是生孩子而已,又不是非要你在身邊,如果要出事,就算你在也沒用……”
他臉色一變,伸手捂住她的嘴,堵住她未說出口的話:“不許胡說,絕對不會出事的,你和寶寶都會很健康,醫生說過,你身體很好,孩子的胎位也很正,一定會很順利。”
“嗯,那你大可以放心。”她輕輕舒了一口氣,“樑傑傲,其實我並不希望你對我這麼好。”
他的瞳孔一縮,聲音有些澀:“你害怕我對你太好了,你會不捨得再離開?如果我這麼做有用的話,我一定會加倍對你好。”
她張了張嘴,過了好久才吐出一句:“不是,我只是……算了,反正你只要知道,只要有機會,我肯定會立刻離開的,因爲我看到太多不屬於我應該看到的東西,也許離開是最好的結局,還有那個遠桑已經等你這麼多年了,我願意選擇放手!”
他苦笑一聲,輕輕點頭:“我知道。但再給一段時間好嗎?”
事出緊急,樑傑傲很快就要動身離開,臨走之時,他囑咐了傭人一遍又一遍,連她都要聽煩了,傭人竟然沒有露出一絲不耐,同樣一遍遍向他做保證。
確定所有的安排都沒有一絲疏漏,他輕輕擁抱她,吻了吻她的額頭,摸了摸她的肚子,柔聲說:“寶寶乖,媽媽懷着你很辛苦,千萬不要折磨媽媽。”
木薔不由的失笑:“你這樣說,小心他提前爬出來。”
他輕笑一聲,眉間彷彿有你萬般不捨,指尖在她臉上流連很久,才放開她,深深看了她一眼說:“小薔,我會盡快回來。”
她點了點頭,神色平靜,看着他走出門,挺拔的身影沒多久就消失在夜色中。
偌大的別墅似乎突然就變得安靜了下來,她坐到沙發上,怔怔出神。
暴雨如注。
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天空,夜幕一次次被閃電撕破,那樣強烈的光亮,讓黑夜中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痛苦的夜晚
天氣漸漸轉冷,a市極少有這樣的天氣,外面雖然狂風暴雨肆虐,室內卻是一片溫暖,周穆遠穿着睡袍,沉默的聽着密報,不知道聽到了什麼,他原本微合的雙眸驟然睜開。
“你說什麼?樑傑傲動身去了中東沙特?”
電腦那一邊的人聲音微微一頓,接着說道:“是確切的消息,樑傑傲是今天上午,也就是a市離開的,才十個小時不到。”
“好,繼續留意,一有動靜就立刻來報。”
“好的,周總。”沙沙幾聲,室內重歸安靜。
如果他沒有記錯,她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了,樑傑傲卻在這個時候離開……他蹙了蹙眉,心裡忽然涌起強烈的不安。
樑傑傲很小心的隱瞞了他的行蹤,肯定也是害怕出意外,但是隻要留心,還是能查到的,他能查到,別人自然也能。嘴脣漸漸抿起,周穆遠略一沉吟,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迅速換了衣服,抓着車鑰匙往房間外走。
這麼大動靜,端木青也被驚醒,他打開房門,正好看到匆匆走出門的周穆遠,端木青見他臉色陰沉,不由皺眉:“穆遠,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叔叔,您休息,我還有點事。”他沒有做什麼解釋,只是捲了卷襯衣的袖口。
“去哪裡?公司?你不說清楚,我能睡得着嗎?”端木青生氣道。
穆遠挑了挑眉:“我去一趟龍家。”
“找誰?”端木青神色一凜。
“當然是ada,或許,還有龍承天。不過龍玉蕭也可以。”他微微露出一絲諷笑。
端木青皺眉:“一定要現在?”
“叔叔,等我回來再和你慢慢說。”說話間,他已經下樓走到了客廳。
“你這個臭小子!”端木青氣的吹鬍子瞪眼,可是他也知道,這小子一旦決心要做什麼事,誰也攔不住他。自從端木澈徹底的跟着樑傑傲打打殺殺之後,端木青就決然的搬到了周穆遠處,一來是有事好商量,二來是圖個清靜!
連個傭人阿明也被驚醒,從房間走了出來,正好看見周穆遠打開大門,就這麼冒雨衝了出去,他愣了愣,確定自己沒看錯,忙衝着周穆遠的背影喊:“小少爺,你好歹也帶把傘啊!小心感冒了!”可是周穆遠根本沒聽到他的話,很快,背影就消失在夜色中,阿明急的直跺腳,回頭看見端木青也一臉憤怒和擔憂,阿明惶急的看着他,端木青嘆氣,兩個老人對視一眼,皆是無奈。這個義子算是白讓自己白操心了。
雨越下越大,夜色裡能見度更低,昏黃的路燈勾勒出雨絲的模樣,周穆遠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來他初次見木薔的時候。
大概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只是那個時候雨還沒下起來,天氣悶熱,他心無旁騖的開着車,她就那樣不管不顧的衝到了他的車前,如果不是他反應夠快,她肯定要受傷,心裡忽然無端的憤怒起來,這個女人,從很早以前就不知道照顧自己,可是想起那個時候她心裡的絕望,心立刻變軟。兩年的時間裡,他曾經有過很多次機會,可以觸及她的心底,可是那個時候他總是想等待着那個女人主動向他敞開心扉,主動向他服軟,所以全部被他錯過。
如果他一點認識到她在自己心裡的地位,那麼今天,或許一切就不一樣了。想到這裡,他的臉色越發冷峻,狠狠的加大了一個檔。
好在他還有機會,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出任何意外!
車子風馳電掣般的行駛在荒無人煙的馬路上,大約半個小時後,他就來到龍家的宅子,如果他沒有記錯,ada一直和他叔叔住在一起,否則今晚可能還要再跑一趟。
停下車子,他首先給ada打了個電話,雖然早就存下她的號碼,但是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給她這個號碼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ada壓抑不住的驚喜聲音,她彷彿不敢置信一般:“穆遠,是你嗎?”
“是我。”他的聲音不含絲毫感情,“我在你家門外,方便給我開個門嗎?”
電話那邊忽然傳來砰砰的聲音,很快就是一陣嘟嘟的忙音,他微微蹙眉,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別墅忽然變亮了,緊接着大門被人打開,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還是一副氣息不穩的樣子。
周穆遠微微動容,他下了車,剛剛往大門發現走了沒幾步,ada已經冒雨衝了過來,撲進他的懷裡,聲音帶着哭腔:“你……穆遠,你原諒我了嗎?我……”她似乎已經語無倫次了。
心裡微微一嘆,嘴角的一絲不忍迅速被他抿了下去,他冷淡道:“不好意思,這麼晚過來,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ada身體一顫,擡起頭委屈的望着他:“穆遠,你爲什麼要這麼說話?我……”
周穆遠拉開她的雙手:“雨這麼大,先回去。”ada咬了咬牙,見他已經鬆開了她,忍了忍眼中的淚水,跟上了他的腳步。
雖然只在外面停留了十幾秒,但ada的衣服已經幾乎被雨浸溼了,她本來就穿着絲制的睡衣,衣服被雨浸透,將她的窈窕的身材勾勒無餘,她臉上有些紅,飛快的看了他一眼,見他只是隨手擦了一下就把毛巾扔在一邊,並未看她一眼,而是蹙着眉冷聲道:“龍伯伯在不在?”
ada一愣,吶吶道:“叔叔已經睡了。”
“嗯,麻煩你喊一下龍伯伯,我有急事。你到底是誰家的女兒,好像跟龍家沒有血緣關係吧?”他扯了一下襯衣的領口,聲音不帶絲毫感情,ada微微一顫,眼裡瀰漫着濃重的失望,但還是小心的收起那一句,你好像跟龍家沒有血緣關係吧。手稍微有些顫抖下,但老練的她還是很快的恢復了平靜。
“你……不是來找我的?還知道我的身世這麼多!”她自嘲一笑,見周穆遠冷冷的看向她,她咬了下脣,聲音忽然變冷,“周穆遠,叔叔身體不太好,晚上常常睡不好,他好不容易睡着,我不希望被人打擾。”
聞言,周穆遠眯起了眼睛,他冷笑一聲:“是麼?”
“周穆遠!”ada憤怒不已,“不管是什麼重要的事,你難道不覺得這麼晚打擾老人家睡覺也不禮貌嗎?我……”她話未說話,周穆遠已經狠狠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下子愣住,呆呆的看着他青筋暴起的手臂,眼裡閃過一絲受傷:“你從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
周穆遠不欲和她多說,只是冷淡的盯着她:“你不想吵醒龍承天也沒關係,我只問你一句,你叔叔從周氏借了一個億,這件事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她漲紅了臉:“那又如何?你既然已經借了,總不至於現在來要賬吧?這才幾個月?”
“我不是來要賬的。”他的目光牢牢的迫視着她,“我只想知道,你是否知道這一個億的用途?”
ada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搖頭,猶自鎮定道:“我不知道!”
“是嗎?那我就不得不打擾龍伯伯的休息了!”他冷笑着,攥着她的那雙手慢慢用力。
ada吃痛皺眉,她咬牙道:“周穆遠,你借錢的時候不過問,現在爲什麼要管……啊……”
見她喊出聲,周穆遠這才鬆開她,一轉身,正好看到正在樓梯口的龍承天。
“穆遠,你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龍承天冷淡的掃了他一眼,掩飾着眼底的慌亂。
周穆遠迅速走到他面前,淡淡一笑:“龍伯伯,抱歉,打擾您休息了,我只想知道,那一個億,您有沒有投出去?”
龍承天臉色一白:“你說什麼?”
“龍伯伯,我知道您要那筆錢做什麼。”周穆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然您以爲我爲什麼那麼爽快的借錢給您?您是長輩,我也不想和你爲難,只希望你能暫時把那筆錢壓住,只要等個十幾天就可以了。”
龍承天喘着氣,狠狠的瞪着他:“你想怎麼樣?”
“暫時將錢放在戶頭上,不要投進去,這對您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只要等十幾天而已,這樣一本萬利的生意,您老人家一定不想出任何差池吧?只要你答應我,我絕對不會妨礙您賺錢。”
“你……”龍承天死死的瞪着他,良久才緩過氣來,“要多久?”
周穆遠略一思索,沉聲道:“半個月。這半個月內,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動那筆錢,尤其是您的合作對象催您的時候。”
龍承天原本還算矍鑠的面容忽然變得異常憔悴,他動了動脣,最終低聲應道:“好,我答應你,可是你也千萬別……”
“如果不是事出意外,我也不想來打擾您老人家。”他意味深長一笑,“畢竟這樣的機會難得,只要小心一點,就是好幾個億的進賬,您放心,只要您信守承諾,我就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會趁機對您加以勒索。”
夜色無邊。
樑傑傲已經走了五天了,雖然他說一個星期就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