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元讓帶着兩千多騎衝開一條血路,殺出杜基軍的包圍圈,衆人一口氣跑出二十多裡,總算是把杜基騎兵甩的不見蹤影,這才停下來暫做休息。
人們紛紛下了戰馬,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即便是修爲那麼深厚的上官元讓也趁着這短暫的時間散掉身上的靈鎧,收回靈兵,節省靈氣的消耗。
他環視麾下衆人,基本都是渾身是血,有些是敵人的,有些是自己的,身上無傷全身而退的風軍沒有幾個。這仗還怎麼打?只一次正面交鋒,兄弟們就銳減一半,各個掛彩,若是再做一次正面交鋒,估計這兩千來人都得交代到敵軍之中。
上官元讓眉頭緊鎖,輕輕嘆了口氣。
聽聞他的嘆息,三名千夫長齊齊走了過來,對上官元讓說道:“上將軍,此次我們只能戰,不能退,再反衝一次吧,能阻擋敵軍一刻是一刻!”
上官元讓看看三人,搖頭說道:“只怕這次反衝之後,你們便很難再突圍出來了!”
“上將軍,我們並不怕死!”一名千夫長斬金截鐵地說道。
“是的,上將軍,下令反衝吧!殺他一個夠本,殺他二個賺一個!”另一名千夫長瞪着通紅的雙眼說道。
這時,原本坐地休息的風騎兵們紛紛站起身,圍攏過來,七嘴八舌道:“上將軍,我們不怕死!”
環視衆人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上官元讓突然能理解樑啓說過的話了,戰爭是殘酷的,而當自己熟悉的面孔慢慢消失的時候,那已不再是殘酷,而會讓人生出絕望感。全軍統帥若有這樣的心理,也就不適合再擔任一軍之主了。
上官元讓深吸口氣,臉上的表情堅定又剛毅,他騰的站起身,飛身上馬,抓起三尖兩刃頭,昂首喝道:“兄弟們上馬,準備隨我出戰!”
嘩啦啦——衆風軍精神一震,齊齊拉馬鞍,跨上戰馬,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上官元讓身上,只等他一聲令下,全體衝鋒出去。
不用他們展開衝鋒,後面的杜基騎兵已追殺上來。先前吃過一次虧,杜基騎兵未在分兵設置先鋒軍,全軍都聚在一起,二萬多騎好象潮水一般,快速涌來。
上官元讓將手中刀向背後一揮,身上騰出濃烈的白霧,靈鎧化與兵之靈化同時完成,接着,高舉靈刀,目視前方衝來的杜基騎兵,正要落刀下令全體衝鋒,這時候,後方有急速的馬蹄聲傳來,同時有人高聲喊道:“等一等!元讓將軍等一等!”
聽聞喊聲,上官元讓以及麾下的衆人同是一愣,紛紛回頭觀望,只見後面狂奔過來一騎,馬上的青年年歲不大,身着布衣,看其打扮,象天眼和地網的探子。
“我來傳將軍軍令,兄弟們速速讓開!”人沒到,喊聲先傳了過來。
衆騎兵不敢怠慢,紛紛向左右閃躲,讓開通道,那人一口氣衝到上官元讓近前,連馬都未下,在馬上插手施禮,說道:“元讓將軍,將軍有令,元讓將軍速速回撤,與我軍主力匯合!”
“什麼?撤?”上官元讓難以置信地挑起眉毛。現在他已是箭在弦上,前方的杜基騎兵馬上要殺到近前了,這時候還怎能撤退?他凝聲質問道:“我若撤退,那邊追上來的杜基騎兵誰來阻擋?”說話的同時,他手指着杜基騎兵的方向。
那名探子吞口氣,暗暗縮脖,杜基騎兵的氣勢夠駭人的!他從腰帶裡抽出樑啓的令牌,向上官元讓面前一遞,低聲說道:“將軍說了,元讓將軍接令立撤,若是違令……則、則有重罰!”
上官元讓一把把令牌搶過來,低頭看看,沒錯,這確是樑啓的令牌,沒見他用力,罩着靈鎧的手掌往回一握,只聽咔嚓一聲,令牌被他捏個稀碎,見狀,風軍探子腦袋一沉,險些從戰馬上跌落下去。
他看看己方的兄弟,再瞧瞧越來越近的杜基騎兵,沉吟片刻,最後狠狠的凌空揮下靈刀,撥轉馬頭,對衆騎兵沉聲喝道:“撤!”
譁——上官元讓一聲令下,上下齊動,兩千多風騎兵後隊變前隊,快速地撤了下去。邊往回跑,上官元讓也在邊琢磨,樑啓到底在玩什麼花招,難道他想用步兵去硬拼敵人的騎兵?那不是自尋死路嗎?若真是如此,不知道要害死己方多少將士呢!
但轉念一想,上官元讓又搖了搖頭,在他心目中,己國各軍團的主帥當中最精於用兵的便是樑啓,他每犧牲一兵一卒都是有算計的,以後能變本加厲的賺回來,他纔不會傻到拿步兵去拼騎兵,其中肯定有詭計。
上官元讓猜對了。
他率軍往回撤出十數裡後,又有探子前來報信,要他放慢速度,不要把杜基騎兵甩開的太遠。不知道樑啓到底要幹什麼,上官元讓繼續照辦,放緩速度,與杜基騎兵始終保持在兩三裡左右的距離。
再往前走,道路漸漸狹窄,平坦的道路也變成崎嶇的山路,兩側不是山峰就是密林。上官元讓一行人順利衝了過去,可等他們背後的杜基騎兵通過的時候,道路兩側的山林中哨聲乍響,喊殺聲四起,無數埋伏在密林裡的風軍從草叢中站起身,捻弓搭箭,對準道路上的杜基騎兵展開齊射。
只是一輪箭射過來,杜基騎兵的陣營便亂成一團,中箭落馬者甚衆。
聽後方傳來交戰之聲,上官元讓急忙下令停止撤退,然後回頭張望。
好嘛,遠遠的,只見後方道路上的杜基騎兵兩面受敵,箭矢如雨點一般從兩側山林中不斷飛射出來,落在杜基軍的人羣裡,杜基騎兵的陣營彷彿炸了鍋似的,人喊馬嘶,亂成一團。
難怪樑啓讓自己撤退,原來他已在此地佈下伏兵。上官元讓一邊看着,一邊不自覺地咧開大嘴。他身後的風騎兵們更是滿臉的興奮和激動,一各個緊緊的握着手中的武器,身子雀躍的直哆嗦。
這時,探子再次來傳令,命上官元讓率麾下殺敵軍個回馬槍。
上官元讓重重拍下自己的腦袋,對啊,現在不趁亂進攻還等待何時?他仰天大笑一聲,高聲吶喊道:“兄弟們,隨我殺敵!”
“殺——”
這兩千多的風騎兵象是被打了雞血似的,順着山路展開反衝鋒,而埋伏在密林中的風軍們也不失時機的衝出來配合騎兵,對杜基軍展開夾擊之勢。
正面有風軍的騎兵反衝,兩側有風軍的步兵包夾,已被伏擊打的暈頭轉向的杜基騎兵哪裡還能招架得住?
眼看着手下士卒被風軍成羣成片的殺下戰馬,將士們也失去了衝鋒的空間,卡馬爾和佐伊這兩位主將雙雙駭然,片刻都未敢耽擱,趕快下令全體撤退,帶着手下的騎兵們,跑的比兔子還快,落荒而逃。
不過就這一會的工夫,杜基騎兵卻付出了近萬騎的傷亡,山路之上,失主的戰馬隨處可見,地上的屍體數之不清。
這是一場典型的伏擊戰,當然,上官元讓在此戰中攻不可沒。若是沒有他牽制杜基騎兵,三水軍恐怕跑不到山路這邊就得被敵人追上,若是沒有上官元讓打掉杜基騎兵的先鋒軍,使其不敢再分兵,風軍的伏擊也打不到杜基騎兵的主力,更不可能重創敵人騎兵。
此戰,樑啓的運籌帷幄以及隨機應變和上官元讓的勇猛無敵再一次的完美結合,風軍沒有付出多大的傷亡,但卻讓杜基的三萬精銳騎兵鎩羽而歸,三萬騎也變成了一萬多騎。
敵人已逃,上官元讓還想追殺,卻被樑啓的軍令擋了回來,很簡單,樑啓也怕一下子把敵人打怕了,不敢再來追殺,那己方的整體計劃就失敗了。
打跑了杜基騎兵,三水軍的壓力頓減,臨撤離此地之前,樑啓特意留下天眼、地網的探子以及百餘名神射手,繼續埋伏在密林當中,只要看到敵軍有探子前來探察,立刻射殺,若有大隊人馬前來,則全部撤回。
他用的是疑兵之計,埋伏少量的精銳箭手,射殺敵軍斥候,可讓敵軍以爲己方還在此地設有埋伏,騎兵不敢輕易冒進,只能等主力大軍到了再步步爲營的推進,如此一來,便給了三水軍充裕的撤退時間。
樑啓用兵,虛虛實實,詭詐難測,這回再次印證他‘鬼才’的綽號並非浪得需名。
等上官元讓見到樑啓,後者正坐在馬車裡吃飯,見上官元讓來了,樑啓立刻放下碗筷,笑道:“元讓辛苦了。”
上官元讓滿不在乎地揮揮手,傲然說道:“區區萬餘敵,我還沒放在眼裡。”說着話,他目光落在樑啓的飯碗上。
樑啓見狀,趕快招手道:“來來來,元讓一起吃!”
上官元讓沒有動,只是側頭直勾勾地看着他。
樑啓多聰明,很快便明白了上官元讓在想什麼,他側頭對身旁的白勇說道:“記下,獎隨元讓出戰的兄弟們銅錢二百,肉兩斤,酒一斤,並記大功一次。凡陣亡兄弟的撫卹金,每人多五兩。”
聽聞這話,上官元讓這才坐進馬車裡,令人乘來飯菜,大口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