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丁寺講述他和林竹的故事,周言不禁覺得有許諾在身邊,很幸福,至少他是幸運的,當初雖然頹廢,也沒有對身邊的人發脾氣,許諾也依舊不離不棄的守護着他。
“所以現在的七年之約到了,你打算關了店去找她?”
“以前是沒勇氣,可是她已經走了七年了,這七年每隔半年都能收到她的來信,告訴我她在那裡的生活,我很想她,她的信成爲了我每次遭遇挫折的慰藉。而距上次收到她的信已有一年之久,我覺得我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現在,我希望我不再被動地等待,我要去尋找她。”
話音剛落,許諾和蔡逸語、蔡逸辰推門而入,見到丁寺,蔡逸語和許諾有些吃驚。
“丁寺學長,你怎麼在這兒?”蔡逸語問道。
“哦,丁寺學長說是給我們找了投資人,先來替投資人看看我們的書店。”周言解釋道。
“那真是太好了,學長,太感謝你了。”
“不必客氣。”
“對了逸辰,這就是我在路上和你講的丁寺學長,學長,這是我的弟弟蔡逸辰。”
丁寺和衆人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溏心書店。
丁寺走後,周言將丁寺和林竹的故事講述給許諾、蔡逸語和蔡逸辰聽。
“哇,好一個‘殊途同歸,多年後坐在一起講講來時的路’啊。”
“可是很遺憾,他們已經錯過了七年了,人生能有多少個七年呢。”
“我覺得最遺憾的還是丁寺學長的咖啡廳不能在我們的店裡開分店,如果林竹學姐現在回來了,說不定丁寺學長就不會關店了。”蔡逸語猜測道。
“對哦,反正我們週末也沒課,臨城離這兒這麼近。現在書店都整頓的差不多了,資金到位了才能復工,不如我們週末去臨城找林竹學姐吧,和她說說丁寺學長要關咖啡廳的事情,這咖啡廳也有她的心血,說不定她能阻止學長呢。”
“行,那我們週末就去臨城吧。”
“植樹,陳默,我們週末去臨城的永敘縣找一個支教老師,是決定我們能否和‘等’咖啡廳合作的重要因素,你們要一起嗎?”
“逸語姐,我們週末預約了圖書館的座位,下午纔有空。”
“那我和逸辰、周言、許諾開逸辰的車,我把我的車留給你們,等我們快到了再給你們發定位,到時候你們再過來吧。”
“好的,逸語姐。”
週六上午——
許諾前一天下午特地去文傳學院的老師辦公室要了林竹學姐的地址,說是看到她之前在全國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上的優異表現,非常敬佩她,想去和她取取經。由於許諾在全媒體大賽上的優秀變現,讓老師印象十分深刻,所以很順利便要到了林竹的地址。許諾便將地址發給了星野植樹。
只是臨城本就是地勢傾斜、諸山環立的城市,地貌類型複雜多樣,以切割破碎的丘陵和山地爲主要特徵,加上地處沿海,工業不發達,旅遊業也暫未開發,尤其是遠離市中心的一些小縣城,鎮上的年輕人不得不外出務工,留下的都是留守老人和兒童。
車子開了三個多小時,開上了崎嶇的盤山公路,已經進入了永敘縣,路牌指示距離安陽鎮僅1.2公里。眼看前面沒路了,蔡逸辰停下車。
此時,車旁經過一個老頭,茶農的打扮,正好奇地往車裡望。
“老爺爺,請問這裡是安陽鎮嗎?”蔡逸語問道。
“是啊,年輕人,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哇?”老爺爺慈祥的問道。
“爺爺,我們是來找朋友的,想問問您啊,這裡離安陽小學遠不遠啊。”
“不遠不遠,”老頭擺擺手,“沿着這條路啊一直走,走個三裡地,你看那個上面有一個五角星的房子啊,就是安陽小學了。”
“多謝爺爺了!”
老頭擺擺手,離開了。
四個人都下了車,步行到了安陽小學的門口。
此時,從門口走出來一位看起來近四十歲的戴着眼鏡的女士,看樣子像是這裡的老師。
“您好,冒昧問一下,林竹林老師在嗎?”
“林老師……很遺憾,她在半年前去世了。”
“七年前,林竹和我一起來到了這裡支教。她很可愛,很單純,也很聰明,所以學校裡的孩子們和村裡的村民們都很喜歡她。這裡本來是一座荒山,由於地形陡峭,不能開闢大面積的田野,所以這裡的老人孩子們都挺貧困的。林竹看到這樣的情況,就和我一起商計着能不能種些東西賣錢,後來我們一起將茶樹苗移植到山上,竟都活了,村民的生活也有了保障。這裡因爲土質疏鬆,才適合種茶葉,可竟也是因爲土質疏鬆,連下幾天暴雨,上游溝岸垮塌,都被大雨衝了下來,引發了山體滑坡,進而引發了泥石流。林老師爲了將屋裡的學生帶出來,自己犧牲了。”老師的眼睛一紅,似乎不願再回想起當時的事情。
“那可真遺憾啊……”蔡逸辰感嘆道。
“哦,對了,你們剛剛說是從濱海過來的?”
“是的,我們是濱海大學的學生,林竹是我們的學姐。”
“那你們認識這位‘丁寺’先生嗎?是林竹的戀人。這幾年,一到寒暑假,林竹就會抽空去一趟濱海,我想,可能是見他吧。不過很奇怪,明明都見面了爲什麼還要寫信呢。”說着,支教老師便拿出一封信,信封上寫着“丁寺”。
“丁寺學長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也是替他來找林竹學姐的。”
“那就好,麻煩你們把這封信交給丁寺先生吧。謝謝。”
他們與支教老師告了別,準備返程回濱海,周言打電話給星野植樹,想要告訴他們不用過來了,他們已經辦完了這邊的事情,可是山上信號很差,並沒有打通。那就下了山再打吧,也不差這一會兒,周言心想。
可下了山,誰都沒有想起來給他們倆打電話,另一邊,星野植樹和陳默也在去臨城的路上了。
一路暢通,三小時後,蔡逸辰將車停在了“等”咖啡廳的門口。
看着大門上方的“等”字,周言不禁有些心酸。這世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等來圓滿的結局,總以爲苦盡就會甘來,殊途也終有同歸的一天,可現實情況中,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遺憾也終將會是遺憾。等待是爲了久別甘露的重逢,越過山河歲月,終要相見。可人生的常態也是在錯過與離別之間周旋,絕大多數人的之間錯過將會是永遠。愛情是執着,而等待是宿命。
丁寺擡起頭,見是他們的到來,放下來手中的杯子。
“來了,坐,試試草莓酸奶吧,菜單上沒有。”
許諾一想起丁寺學長還在等待林竹,眼眶一紅,“學長,我們找到林竹學姐了。”
丁寺倒蜂蜜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看向了許諾。
看到許諾的表情,丁寺心中一涼,應該不是個好消息。
“林竹學姐她……半年前去世了……”
周言將支教老師所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轉告了丁寺。
這個消息對於丁寺來說是晴天霹靂。怪不得她還沒來赴約,怪不得一年前就突然渺無音訊,現在都有了答案。
“諾諾,我們走吧,讓學長冷靜一下。對了學長,這是學姐的同事給我們的,說是學姐寫給你的最後一封信,節哀。”
“等等,嚐嚐她最喜歡的草莓酸奶吧。”丁寺將裝着草莓酸奶的玻璃瓶遞給他們。“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做這個了。”他補充道。
“謝謝學長了。”周言接過酸奶,帶着許諾走了。
出了咖啡廳的門,周言纔想起剛剛忘記給星野植樹和陳默打電話了,又打了一個過去,可此時星野植樹和陳默正在山裡,電話並沒有接通。算了,他們到了那邊發現我們已經走了,應該會立刻啓程回來的吧,兩個大男人,不至於被拐走吧,周言心想。
周言他們走後,丁寺開車回了家,將自己關進了房間裡,打開了那個上面只寫了“丁寺”的白色信封。
“親愛的阿寺,又是半年過去了,你過得如何?現在我們的咖啡廳在濱海市應該小有名氣了吧,我在這裡的支教生活也過得也不錯,今年我們村的明前茶賣得很好,創了銷量的新高。看着村裡的孩子們一天天長大,說實話我真挺捨不得離開他們的,但是想到明年我會回到你身邊,我又很期待離開的日子。偷偷和你說個秘密哦,其實每個寒暑假我都會坐大巴來濱海,來我們的咖啡廳坐坐,可惜來了十幾次,你都不在。咖啡廳的裝修和我們當初策劃的一模一樣,可是當時因爲沒錢,我們只能捨棄了一部分的元素,沒想到你都還記得,現在都逐一添上去了。每一封信都是我自己送來放在前臺,可能他們也沒注意到我吧,看到是你的名字,也就都轉交給你了。不過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來偷偷送信了,因爲下一次,你不用再等我的信了,我會站在你面前,等你擁抱我。林竹”
沒想到最後丁寺沒有等來林竹,而是等來了林竹的死訊。
丁寺將信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入信封中,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一個一塵不染的木盒。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林竹給他寫的一封封信,揣測着林竹寫信的心情,不禁失聲痛哭。
周言回到學校,和許諾、蔡逸語、蔡逸辰一起吃了晚飯,他們本來以爲找到林竹,就能讓丁寺回心轉意,留下來繼續開店,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發展,四個人都很自責。
這時,周言的手機響起。“是丁寺學長的電話。”
周言接起電話。
“周言,我決定繼續把店開下去了。林竹……死了,所以我也不用再去找她了。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把我和林竹的事業,傳遞下去。”電話那頭傳來沙啞的嗓音。
“丁寺學長,我相信林竹學姐也希望咖啡廳繼續開着的,這畢竟是你們共同的店,是你們青春的共同記憶。”
“你說得對,所以我這麼做,她在天上……也一定很開心吧。過幾天有空來一趟咖啡廳吧,我同意和你們合作了。”
“好。”
周言回到寢室,發現陳默和星野植樹依舊聯繫不上。
“蔡逸辰!蔡逸辰!現在還聯繫不上植樹和陳默,你說他們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