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反覆練習,該用什麼態度纔不會嚇到慕淺,纔會讓她再接受自己。該怎麼做,慕淺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不再離開。
浮生在車裡雙手不安的解了解領帶,再重新帶好,兩個手一會握拳一會整衣服。爾雅看着就笑了,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可愛。“您是去見很重要的人吧。”
“恩,很重要。”最重要的人,將他的人生翻來覆去的人。浮生心想。
終於,到了。浮生下了車看着教堂,前面種着慕淺最喜歡的白色百合,她說過很素雅的感覺。確定了不會出錯,就告訴爾雅,讓司機和她等在這裡,一會可能會接上另一個女孩再走。
浮生走了進去。慕淺正站在教堂的第一排,對着前方祈禱着什麼,浮生看着她纖細的背影和被陽光拉長的影子,心裡就好像熄滅了所有的火。沒有說話,緩慢的走着,慕淺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就回了頭,是浮生!
日日思念白晝禱告的浮生就這麼站在她的面前。黃昏的夕陽透過門窗打了進來,金黃色的光散在浮生的身上,他就站在她的面前,沒有表情,沒有言語。
慕淺後退了一步,浮生便上前一步。兩個人中間隔着五米的距離,慕淺注視着浮生,兩個本靈動的大眼睛忽閃着掉下了淚水,她還是躲不過,浮生,是她一生的歡喜,和劫難。
浮生沒有哭,看慕淺哭了也沒有露出什麼不同的表情,很冷淡的看着她,這種冷淡讓慕淺如芒刺背。兩個人就那麼站着,看着對方。
慕淺知道該說話了,只能言不由衷。她必須給浮生一個說法了,第一次他都原諒她了,可是第二次她還是殘酷的離開了,此刻站在她面前。
如果我這一刻死了,我會爲了死前能看到你而無憾。慕淺想到一句臺詞,還有什麼能比此生被浮生追隨更要緊的呢。
浮生微微張開了雙臂,眼裡包含着期待。慕淺從未擁有拒絕浮生擁抱的能力,上前跑了三步撲進了浮生的懷裡,剛纔剛收住了淚水現在就好像剛打開的水管子,沖洗着慕淺的臉,慕淺把淚水抹在浮生的襯衫上,接着哭。
“嗚嗚,浮生,嗚嗚~對不起,嗚嗚~”慕淺一邊哭一邊哽咽,她離開這麼久,從沒有在浮生的懷裡哭的這麼暢快過。
浮生緊緊抱着她,也許他漂洋過海到這兒只是爲了這麼一句話,只是爲了這個接近崩潰哭泣的姑娘,爲了這麼一個懷抱而已。
浮生想說些什麼,但又怕自己開口就是些責備的話,或者太輕易的原諒,導致慕淺以後的放縱。所以就這麼抱着她,至少這一刻,她在他的懷裡。
“那你現在,要不要回來我的身邊。”浮生半天才說了這麼一句話,慕淺的身體停止了抖動,變得有些僵硬,要不要,浮生,我從未不要過。可是,我該怎麼說。
“浮生。”慕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深愛的浮生,她從不知道怎樣言不由衷的上海浮生,所以才一句話也不說的離開。當你無法告別的時候,就默默的離開。
“你回答我就好,要還是不要,簡短的。比你說其他理由要快得多。”浮生說的話有些顫抖,他很害怕吧,愛在男人身上體現的是膽怯,她知道。
“不要。”慕淺鬆開了懷抱,後退了一步。上一次浮生這麼擔驚受怕的問自己可不可以回到他的身邊,她的回答是她打過胎了。而這一次,她還是不要。慕淺悲痛極了,豆大的淚水打溼了以前的承諾,看起來像是黑色幽默。
本是陌路,一次回眸,一場相遇,一段故事,便是愛情的劫數。
“慕淺,你只要上前一步就好,我爲你走掉所有的距離就好了,你看着我再說一遍吧。”浮生多麼不敢聽答案,也聽到了,他多不甘,他最拿她當寶,而唯獨她最不識擡舉。
“浮生,你走吧。求求你不要再打擾我了,說再多愛都沒有用!”慕淺推着浮生,把他推到門口,浮生眼神更空洞了,他的慕淺,不願意。
浮生任由慕淺推着,他已經得到答案了,他來就是個錯誤,他再愛有什麼用,就算知道她的行蹤有什麼用,就算她在他的面前,她還是拒他於千里之外。
慕淺使盡全力把他推了出去,關上了大門。倚靠着大門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雙膝全身抖動了起來,不敢發出大的哭聲。沒有他的懷抱,總是哭的過於淒涼。
有沒有比我慚愧,越熱烈越得沉默以對。
浮生站在門外,等了很久,他要給她什麼纔夠她回來。等待和猶豫,是最沒必要的東西。浮生看了一眼要下山的太陽,已失最愛,失無所失。
浮生終於走了,蕭條的走向來時的路,落日將他的背影拉的修長,孤單,落寞。而他來的時候還是有些期待和不安,現在什麼都沒有。
爾雅看着浮生這個模樣,覺得很心疼,從小就驕傲優秀的她,各方面都是拿第一位標準的,從未有過心疼的感覺,她無法把持自己的心了。
看見這個男人後一共對視了三面。第一眼是崇拜,第二眼是心動,第三眼是心疼。爾雅從未談過戀愛,但她知道此刻,自己已經陷了進去。劉浮生。
浮生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緩緩地移動着,來到出租車前。爾雅替他打開了車門,浮生彎曲了一下坐在了車裡,表情平淡如死水,也不開口。
“去哪?”司機本就等得不耐煩,用以色列語言嚷着。
“師傅,去最近的酒店。”爾雅看他這個樣子,就替他做了這個決定。
浮生沒問他們在說什麼,在車裡呆着,大腦已經停止了轉動。失去慕淺,他該怎麼做,該做些什麼,內心才能補上那個歪曲的透着寒風的洞。
司機開着車剛到市區,就立刻跳下了車,天上有飛機飛過,在不斷的扔下**包,**包所到之處,死傷慘重,建築物爆炸崩塌。浮生沒有逃,他當然看見了,爾雅在一旁嚇得捂住了頭,窩在車子後座。而浮生還是一動不動。
他現在這個樣子,活着和死了又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