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這邊的家

六月的寧遠城,顯得很悶熱。內陸地區缺乏海風的滋潤,空氣乾燥,白天日照時間很長,雖然適合葡萄生長,卻不適合人類活動。

不過,這天氣下卻正是寧遠商業最活躍的時間。因爲在這個時候,即便是在海拔數千米的高原上,山路也大多開了。

往年在這個時候,寧遠(原訛跡罕)的商人早已出發,先向東,然後折而南下,走蔥嶺山路,迂迴前往拔特山地區,然後進入到河中或者印度做買賣。

今年商人們卻多了一種選擇,由於統一在一個政權底下,東面的商路敞開了,數日之前,官方宣佈葛羅嶺山口將有限地向民間開放,只要到官署處領取一張過關令牌,就能通過葛羅嶺山口,一路同行至疏勒,乃至於闐。

鄭豪騎馬進城,發現這裡的市井已經恢復了平靜,由於城內沒有像疏勒的市井那樣受到戰爭的破壞,這裡的市面看起來要比疏勒還要繁榮些,店鋪已經開始做生意,尊重固有習俗卻有革掉一些陋習的新律法已經頒佈,大都護府的第一個分支衙門——寧遠的功、倉、戶、兵、法五曹也已建立並開始運作,一切都在迅速走向正軌。

“這變化,可真快啊!”

鄭豪也沒想到,去年秋天他經過訛跡罕時,這裡還控制在祆教教徒手裡呢,不想短短半年間,這座城市就數次易主了,如今連名字都改了。

這一次鄭豪來寧遠,爲的不是公事,而是私事。他是趕來找他的老朋友馬呼蒙的,想商量一下鄭渭和珊雅的婚事。

和兩個老人的熱切態度相反,鄭渭和珊雅對這件事情一直都表現得很冷淡,當初薛復還是一個奴隸時,鄭豪也不敢多提,但現在薛復已經成爲安西大都護府中郎將,乃是軍方新貴,又在短短兩月之中屢立奇功:水戰之策淹殺了薩曼數萬大軍,提前帶來了疏勒攻防戰的完勝;跟着奪取訛跡罕,讓唐軍多了一座具有相當規模的城市;隨後又收取庫巴,鞏固了安西都護府的西部防線。三場大功接踵而來,聲勢之猛,竟是直逼楊易!

而鄭渭則是大都護長史,乃是安西大都護府文官之首。現在再提鄭、薛聯姻,那簡直就是門當戶對了。再加上兩人一個郎才,一個女貌,小時候又是青梅竹馬,鄭豪簡直想象不出還有比他們兩個更匹配的璧人了。

只不過他與鄭渭再說起此事時,鄭渭還是淡淡的,沒什麼響應,說自己太忙了。確實,疏勒才恢復和平,正處在大規模的重建當中,偏偏這時候又新得了一座寧遠城,各種各樣的事務千頭萬緒,身爲文官之首,在文官力量嚴重不足的情況下,鄭渭確實是忙得恨不得將自己劈成兩個人來用,每天都是批閱公文直到四更,然後天一泛白就起身。但是公務再忙,也不該因此而誤了終身大事啊。

所以鄭豪就請了個假,自己跑來寧遠,想找馬呼蒙商量,正走在大街上,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鄭豪回頭望去,登時張大了嘴巴,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街口站着一人,約莫三十歲上下年紀,容貌和鄭渭有五六分相似,黑頭髮,黑眼睛,黃皮膚,正是那個從薩曼趕來的商人——哈克.本.阿卜杜勒.阿齊木,不過這時已經換掉了他入城之處的一身阿拉伯裝束,改成了漢裝,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這個“哈克”,在鄭豪的心裡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漢名——鄭濟,他也正是鄭渭的二哥。

當初鄭家兩部被隔絕的時候,鄭濟早已是青年,和如今容貌變化不大,所以鄭豪一眼就認了出來,趕緊跳下馬鞍,行禮叫道:“二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鄭濟笑了起來:“這話說來可長了。來,咱們到老何家裡再說。”說着一指頭背後那個中年人,鄭豪認得是訛跡罕的玻璃商人,也是當初貨殖府幹部的後代,漢名叫阿爾塔加,如今則早已改回了漢家姓名,叫何秋山。鄭豪是來過訛跡罕的人,自然與何秋山有聯繫,還曾託他給遷往撒馬爾罕的鄭家帶信呢。

三人先到何府去,坐定之後,鄭豪再問鄭濟爲什麼會到寧遠來,鄭濟卻道:“先別說我,說說你們這邊的事情。我聽說安西唐軍的文官之長——大都護長史名叫鄭渭,不會真是我三弟吧?”

鄭豪笑道:“不是三公子,還能有誰?”

鄭濟、何秋山都忍不住大喜,鄭濟道:“這麼說,現今威震西域的這支安西唐軍,真是新碎葉城的那幫人了?”他們早就從別處聽說此事了,只是新碎葉城的唐軍太過弱小,而眼前的安西大都護府聲勢又如此雄大,兩者落差過巨,以至於他們有些不敢相信。

鄭豪道:“不錯!”當即將唐軍如何起兵,如何越過碎葉沙漠,如何到俱蘭城,鄭渭後來如何加入唐軍大略說了。

何秋山喜道:“聽你這麼說,郭楊魯安諸家,還有張特使,對咱們貨殖府的後人還有幾分香火之情啊。”

“那是當然。”鄭豪道:“怎麼,二公子你還沒去見過張特使麼?聽說他到這裡已經快一個月了啊。”

鄭濟苦笑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唐軍勢力大張,威勢之盛,遠近無不畏服,張特使隱隱然已與阿爾斯蘭、奈斯爾二世鼎足而三,我在這裡只是一介外來商賈,想要見他,也不容易。”

其實鄭濟若真要見張邁,也不會見不着,唐軍眼下的威名是託了疏勒攻防戰的餘威,其實論起實力來遠不如薩曼與回紇,正要大力招攬各方面的勢力與人才。寧遠城纔剛剛攻下,也需要和本城有實力的商人打好關係,若張邁知城內就有兩個頗有影響力的貨殖府後裔在此,哪有不接見的道理?但鄭濟不急着求見張邁,也還有另外的打算——他是希望在見到張邁之前自己先做好充分的準備。

這時聽完了鄭豪的敘述,鄭濟才道:“我在這裡也有些天了,一直打聽各方面的消息,只是沒見到咱們本家的人,有些事情不敢確定。葛羅嶺山口也是三天之前纔對民間往來開放,所以我也還來不及到疏勒去找老三,不過今天遇上了你,我也就放心了。”跟着將自己此次爲何會來寧遠的經過大略說了,鄭豪大怒道:“將小姐嫁給哈桑?而且還是給他作第四房妻子——這如何使得!”

鄭濟苦笑道:“現在他已經成爲階下囚,自然不使得,但當時卻實在沒辦法。”

鄭豪道:“那大小姐如今也在寧遠麼?”

“不,她還在庫巴。”鄭濟道:“當日薛復的兵勢來得太過突然,真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來形容!我都來不及出城,寧遠,嗯,當時還叫訛跡罕的,就被攻下了,沒過幾天,聽說庫巴也被他給拿下了,這人可當真了得!如今老何已經派人去接,不過庫巴是前線,我們派去的人是否能接到湘兒,卻還是個未知數。”

鄭豪道:“二公子放心,回頭我就到軍中走一趟,以咱們鄭家在現在在安西,一句話放出去,哪有辦不到的事情?”

鄭濟道:“好,接到湘兒之後,我再去疏勒,見見老三,然後再去拜見張特使。”

鄭豪沉吟了一下,說:“二公子,如今咱們鄭家在安西是最大的家族之一了,老爺如今都在薩曼,你既到達,眼下便是鄭家之主,張特使又正好在寧遠,他這個人最重情義,你之前還沒弄清楚咱們唐軍的狀況,遲疑不出那也情有可原,但現在既然知道了卻不去相見,日後張特使知曉,只怕會見怪。”

鄭濟道:“我卻是不曉得這位張特使的性情,所以纔想先見見老三,跟他商量一番再拜見,既然你這麼說,那就請你幫我們引見吧。”

鄭豪答應了,就要前往欽差行在,忽然想起了自己這次要辦的事情來,心頭一喜:“二公子來了,那三公子的這樁婚事多半就能成了!”

他雖然也算鄭渭的半個長輩,可畢竟是下人,鄭渭不想成親時鄭豪也不能太過越禮強勸,但鄭濟是鄭渭的哥哥,哥哥命弟弟成親,這個口就好開了。

鄭濟見他忽然回來,有些奇怪,鄭豪便將這次的來意說了,鄭濟訝道:“薛復的妹妹?不會就是這次攻克訛跡罕、庫巴的那個薛復吧?”

“就是他。”鄭豪道:“他也就是寧遠的王子,二公子雖然沒見過他,但咱們老爺和他父親卻是至交。”

鄭濟頷首道:“若是這樣,這門親事卻是當對之至。放心吧,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只好老三還認我這個二哥,我保管叫他成親。”

鄭豪歡天喜地地去了,趕到欽差行在,求見張特使,其時正是午後,馬小春見是他來,說道:“老鄭啊,特使正在睡午覺呢。今天早上他去訓練那支新軍,忙了一個上午呢,累得慌,你要是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就等等吧。”

馬小春所說的“新軍”,正是薛復帶的那支部隊,那五千人如今都已經換了新軍裝、新兵器,甚至連戰馬都換了。這支軍隊在薛復的帶領下連克兩城,如今正是軍方新寵,可裝備張邁給了,番號卻還遲遲不頒佈,因唐軍兵曹有嚴格的規定,要想成爲繼十三府之後的正規軍,仍然得經過郭師庸的考覈,得接受張邁所主持的政治教育。

這五千人張邁將之析爲三府,在收取庫巴之後,便拉到城外,重新回爐,接受郭師庸的軍事訓練。只是這批人認爲自己未投降之前就已經是胡軍中的精銳,又剛剛打過勝仗,個個覺得自己牛逼得一塌糊塗,教訓起來另有一番頭疼處。郭師庸和郭洛都管不了他們,差點就要發火將他們解散,但這個老將畢竟是有眼光的,知道這樣的驕捍之兵有脾氣乃是常情,並非不可原諒的過錯,還是忍了下來,與張邁反覆商量,最後決定由張邁、郭師庸、薛復三人組成最高教官指導團,共同對這三府新兵進行訓練。

鄭豪道:“也不是很緊急的事情,我就等等吧。”

等到未時初刻,行在外開進了一輛馬車,駕車的竟然是薛復,馬小春和鄭豪見到都有些嘖嘖稱奇,薛覆在加入唐軍之後便接連立下三大功勞,在寧遠這段期間又常和張邁呆在一起,張邁與他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相形之下似乎郭洛都見生分了一般,正是新貴兼新寵,連於闐國主見到他都十分敬重,不料今天竟然做起了車伕。

馬小春叫道:“哎喲,這車裡坐的是誰啊?敢讓薛將軍駕車?”

薛復呵呵一笑,滿臉春風中夾帶着些許羞赧,猛地看見鄭豪,又是一愕,跟着叫道:“豪大叔,你怎麼在這裡?嗯,這可太好了。”早在他還是疏勒城裡一個奴隸,鄭豪就曾接濟過他,所以薛復對鄭豪也頗爲尊敬。

這時薛復敲了敲車門,用天方話對車裡說了一句話,馬小春微微皺眉,這段時間安西大都護府戮力推行唐言,唐軍高層之間都儘量避免用胡語對話,薛復是中郎將中最遲加入的,本來最該自覺避嫌的,怎麼忽然說起天方話來?

卻見車門掀開,裡頭走出一個妙齡少女來,望向鄭豪,一雙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認人,鄭豪看了她兩眼,卻猛地驚喜叫道:“大小姐?你怎麼在這裡?”他脫口而出說的是漢語,這少女卻聽不大懂。

便聽屋內張邁的聲音叫道:“外頭哪家的大小姐駕到啊?”

馬小春道:“特使醒了!”引了三人入內,張邁看看薛復,看看鄭豪,最後眼睛落在那少女身上,讚道:“好漂亮的姑娘。薛復,這是你的相好麼?哈哈,自古英雄美女兩相吸引,男人事業一順桃花運就找上門來,只是我沒想到你的動作這麼快。”

薛復臉上又露出些許羞赧來,不好說是,又不願意說不是,那女孩子見張邁眼睛不住地在自己身上瞄,又聽不懂他說什麼,有些怕生,一低頭躲在了薛復身後,張邁笑道:“小妹妹,別怕,大哥我成親了的,再說你有薛復這麼個護花使者,還怕誰欺負你麼?”

那少女似乎不大聽得懂他的話,只是躲在薛復背後不出來。

張邁笑了笑,問薛復:“這是誰家的姑娘啊,看起來有點臉熟。”

薛復說道:“她是鄭長史的妹妹。”

張邁訝異道:“鄭渭的妹妹?哦,確實有點像。我聽說鄭渭有個妹妹叫鄭湘的,可她的人應該在撒馬爾罕纔對啊,怎麼會在這裡?”

薛複道:“她是跟着她二哥到了庫巴,她二哥來寧遠辦事——那是我們兵出葛羅嶺山口之前的事情了,之後因爲我們忽然攻佔了寧遠、庫巴,他們兄妹倆隔絕了,護着她的老家人不知我軍底細,更不知道她三哥已在我軍身居高位,心中只知道驚怕,最近竟然企圖越境回薩曼去,卻被巡邏的騎兵給截住了。我這次去庫巴辦事,恰巧遇上了她,幾番攀談下來,才發現竟然是兒時的相識,所以就帶她回寧遠來,本想設法把她送到疏勒她三哥那裡去,不料又在這裡碰見豪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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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邁拿眼將薛覆上掃下掃,見了薛復和鄭湘相互之間的眼神與神情,已知道他二人這一路來多半擦出火花了,隨口揶揄道:“這麼說,你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也就是個企圖越境的嫌疑犯,你堂堂一方大將,遇上這事上前過問一下也就算了,居然還和人家攀談,還攀談了幾次,還談到小時候的事情上,看來我們安西大都護府的將軍們,職責倒也寬泛得很啊。”

薛復的臉不由得有些紅了,他在戰場衝殺英勇無前,運籌帷幄在諸將之中也罕有其匹,但生活中卻還是一個比較單純的人,否則如何會有那樣堅定純潔的信仰?在女人的事情上也十分保守,既不如楊易之豪邁,甚至也不如郭洛之落落大方。

張邁笑道:“鄭大小姐啊,你就算怕被我瞧見,也該往鄭豪身後躲啊。怎麼躲到薛大情人背後去了?”

鄭湘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薛複道:“她不大聽得懂唐言的。”張邁一怔,隨即想起鄭渭和自己說起他家的事情,好像也提起過他妹妹都不大會說唐言的,若在以前他多半會很憤慨,這時卻很平靜,又因鄭渭的關係,愛屋及烏,便只是笑道:“不要緊,她哥哥是咱們的大都護長史,料來她將來的丈夫多半會是我大唐的將軍,以後還怕不會說唐言?慢慢學回來就是了。”

鄭豪聽了心想:“特使對我們鄭家真是厚愛之至。”

張邁和鄭渭本來就投緣,如今唐軍正轉入內部建設階段,國力一往內政事務上傾斜,大都護長史的權力自然也就重了起來。加上此次唐軍西征,開拓疆土五百里,鄭渭實有建策佈局之大功,所以鄭家在這當口自然就顯得炙手可熱了。

鄭豪再看看躲在薛復背後的鄭湘,忽又想:“啊!如今哈桑已經成爲階下囚,大小姐的婚事就可以重新考慮,如果大小姐嫁給薛王子,然後三公子再取了珊雅公主,那我們鄭、薛兩家便結爲一體、不可動搖了。”

想到這裡忍不住一陣暗喜。

這時張邁已讓請衆人坐下,忽然想起什麼,道:“你剛纔說她隨她二哥來的,而且她二哥已經到了寧遠?”

薛復還沒搭腔,鄭豪已經道:“是的,特使,我家二公子眼下正在寧遠,我也是今天進城才恰好碰見他。今天老奴進府,就是要稟報這件事情。”

張邁咦了一聲,道:“鄭二公子既在城中,怎麼不早些前來相見?”

鄭豪忙說道:“特使,雖然我們二公子早在我們攻下寧遠之前就已在城中,但他是被薩曼逼着押運糧草到此,一路惶惶,入城後沒多久又遇上了城池易主的大事,雖然我軍也打出了大唐旗號,二公子也聽說了三公子在都護府任職的傳言,但終究不敢確信,所以一時不敢貿然來見。”

張邁頷首道:“那也是。”就命馬小春設酒待客,讓鄭豪則前去請鄭濟、何秋山來見。

薛複用天方話對鄭湘道:“你二哥也在城裡,要不你先隨豪叔去見你二哥?”

鄭湘這時也認出了鄭豪,點頭答應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雖然和張邁語言不通,但也看得明白張邁的身份,起身向張邁盈盈行禮,這才告辭。

出得府來,已是黃昏,西邊一片橙色的雲塊布展開來,曠遠而豔麗,鄭湘這時的心情也如此,數日之前還惶惶不可終日,但現在先是遇上了薛復,跟着又見到了鄭豪,心已經完全定了下來,出府後問鄭豪:“豪叔叔,我三哥真在這邊做大官嗎?”

鄭豪扶了她上馬,一邊說:“是的,三公子在安西這邊是大都護長史。”

“大都護長史,那是個什麼官啊?”

鄭豪道:“這個……如果用國家來說,就差不多是宰相。”

鄭湘呀了一聲:“那就是像巴勒阿米那樣的了?”

“差不多。”鄭豪道。

鄭湘想起快要逃到西鞬的時候,一隊五十人的唐軍將一隊一百多人的薩滿騎兵趕回城去的情景,說道:“那咱們安西比薩曼怎麼樣?比他們薩曼強,還是弱?”

她雖來自薩曼,但想想爹爹在撒馬爾罕朝不保夕,三哥卻在這邊做宰相,不知不覺間就說“我們安西、他們薩曼”了。

鄭豪笑道:“這個嘛,現在可就難說了,領地是他們大些,人口錢糧也是他們多些,不過他們薩曼剛剛被咱們打得大敗,連失了兩座城池,所以現在也很難說誰強誰弱。不過過得幾年,肯定是我們比他們強!”

“這個我知道。”鄭湘微笑道:“我在邊境上,看他們的騎兵,也很怕我們的騎兵呢。”在兩個月前,她還在爲自己得去嫁給哈桑而默默哭了不知多少次呢,只是爲了救父親、救家族而不敢不從,而如今,卻便如大雨之後,天色萬里放晴。她度過少女時代的撒馬爾罕離得雖遠,但三哥既然在這邊,這邊也就有了一個家。

“就不知道,阿爹、阿孃和大哥他們怎麼樣了。什麼時候他們也能過來一家團聚,那就好了。”

希望三哥和四弟回來天倫團聚,是鄭家多年來的心願了,不過三哥既然在這邊做到如此高位,鄭湘縱然對世事時局不大了了,內心深處卻也明白:要三哥到撒馬爾罕去已經不可能了,家族要想重新合二爲一,唯一的可能,就是整個“阿齊木家”搬到安西境內。

不過,那應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因爲“阿齊木家”並不止是一戶人家,更代表了一條成熟的商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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