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虧欠
程芷珊當面讓小伯爺尷尬難堪，無論是誰，心裡都會不舒坦。
鎮江之事傳回京城，陸毓衍遭受流言蜚語，但他從未相信過，他給了謝箏信任。
這麼一想，謝箏的心重重一沉。
且不說她之前爲何不對陸毓衍坦白，此刻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個兒過分了些。
白白糟蹋別人心意。
越想，謝箏便越心虛，像是虧欠了陸毓衍似的，偏偏已經欠下了，想還回去都不知道如何去還了。
陸毓衍握住了謝箏的手，比他的手小了一圈，柔柔的，握起來很舒服，叫他捨不得放開。
謝箏下意識想抽回來，無奈心虛又愧疚，松煙和竹霧也不在屋裡，也就沒有抽。
陸毓衍摩挲着謝箏的手，道：“若小伯爺說的都是實情，那與程芷珊關係密切的會是誰？”
出入青石衚衕的人說多不多，說少，就他們所知的也有七八人，一時之間，想要斷定身份並不容易。
古阮笑了起來：“想起一些事兒，我再去查查。”
話語間，突然起了狂風，天色驟然暗了下來，沒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今日一早，李元保發現李元池的狀況不太對勁，細細問了之後，才知道李元池是因爲宋玉瀾的死而揪心。
歡喜案子多了這麼個旁證，又心驚膽顫的，畢竟那是安瑞伯府。
突然聽聞她死訊，李元池很是感慨萬千，再聽說人是從河裡漂下來的，不由就生出了個念頭。
話是這般說，可衙門裡接連查了四五日，依舊沒有旁的進展。
“以你之見，小伯爺是那種喪心病狂的人嗎？”謝箏儘量忽略在她手上按來按去的那隻手，擡眸問道。
他提到宋玉瀾的時候，小伯爺的反應還算正常，直到聽見程芷珊的名字時，才變得激動許多。
前回秦駿和林駙馬捱了罵，李元池自然也老實了，也答應了李元保往後用心念書，不再想着攀附林駙馬。
松煙連連點頭：“馬捕頭這會兒才吃午飯？”
謝箏一怔，問道：“那人是誰？”
宋玉瀾唱戲婉轉，頗受李元池中意。
楊府尹急得團團轉，這般下去，只能登門去探老伯爺的口風了。
城外莊子亦是一切如常。
陸毓衍沉聲道：“李元保，李大學士的三子。”
陸毓衍看了眼，問道：“大人，是李元保來過了？”
他是萬分不願意面對那隻老狐狸的。
楊府尹聽得吹鬍子瞪眼，居然在宋玉瀾之前，已經死過一個潘姑娘了，教坊司竟然瞞着沒報上來，真真是瞎惹事！
要是早些報了，許是就沒有後頭這案子了！
小伯爺天天跟個沒事人一樣，點了卯就鑽進了將軍坊，憑着他的大將軍大殺四方，甚至揚言，等黑羽大將軍披掛上陣，定要所向披靡，熱鬧得將軍坊外頭都開起了賭局，猜測黑羽大將軍的首戰能否告捷。
李元池越想越驚恐，李元保勸他來衙門裡說明白，他卻不肯，李元保憋不住，獨自來了。
楊府尹來回踱步，拍着桌子道：“繼續查他，總會有馬腳露出來了。”
馬福蹲在角落裡咬胡餅，一面嚼一面道：“我們古兄弟也是個怪人，我們找山上，他卻往山下找，我問他要不要多幾個人手，他還不肯，說不耽擱兄弟們做事，哎，我們查案子，山上山下都一樣做事，怎麼就耽擱呢。”
依李元保的說法，他知道庶兄出入青石衚衕，之前就勸過幾句，偏偏李元池沒聽進去，他也只好作罷。
楊府尹訝異，一拍腦袋道：“在門口遇見了？他剛來過，與我說了一樁事。”
謝箏和陸毓衍又問了幾位教坊司裡的樂伶，也去看過程芷珊和宋玉瀾的屋子。
陸毓衍說了從教坊司打聽來的事情，也說了將軍坊裡的經過。
遠遠的，陸毓衍瞧見一人從府衙裡出來，坐上轎子，匆匆離開了。
少不得再多做些查證。
“哪能吶，”馬福揮了揮剩下的小半個胡餅，“中午吃的那些抗不到現在，跑了一個多時辰，可餓死我了。”
謝箏不由驚訝，汪如海提起過，李大學士的庶長子李元池出入青石衚衕，李元保作爲弟弟，他來衙門是做什麼？
兩人到了楊府尹的書房，桌子上擺着用過的茶盞，還沒來得及撤下。
“到底爭了些什麼，李元池沒聽清楚，只瞧見小伯爺氣得夠嗆，”楊府尹摸了摸鬍子，道，“賢侄，我也爲難啊。”
松煙失望極了，拿着簪子回順天府。
宋玉瀾的妝匣裡只幾根簪子、幾隻耳墜鐲子，東西不差，但和程芷珊的一比，就全然落了下風。
陸毓衍不置可否。
只憑宋玉瀾是在安瑞伯府的莊子不遠處被拋下水這一點，小伯爺就足以被懷疑。
李元保帶來的消息讓楊府尹又驚又喜。
有一搭沒一搭說了會子話，陸毓衍這才放開了謝箏的手，兩人一道往順天府去。
安瑞伯府的莊子就在上游，而李元池曾見過宋玉瀾與小伯爺爭執。
他不禁頓了腳步。
莫不是因爲程芷珊對他視若無睹，小伯爺纔會扭曲到用在其他姑娘身上燒情疤這種方式，來獲得所謂的忠誠？
直覺告訴他，小伯爺並不是害死宋玉瀾的兇手，可也僅僅只是感覺，並沒有實證。
程芷珊的首飾皆是上品，也難怪中秋時，宋玉瀾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來。
首飾並非內務府之物，是京中出了名的金銀樓的手藝，松煙和竹霧拿着東西走遍了各處，只一根簪子有掌櫃的認下了。
迎面遇見古阮，松煙忙道：“古捕快又要出去？”
東西是他家賣出去的，可做多了世家權貴生意，到底賣給了誰，掌櫃的都說不清。
這場雨來得突然，卻一直落到了掌燈時分，才漸漸轉小。
陸毓衍和謝箏剛走出順天府，遠遠的，一人穿着蓑衣衝了過來，險些和松煙撞上。
來人半步不停，衝到守門的小吏跟前，喘着氣，道：“出事了！不好了！古阮失足摔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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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