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頹然後退，最後再看他一眼，而後決絕地轉身離開。
就在我正要踏出第五步的時候，餘杭忽地喊道：“等一下……”他又沉默了一瞬，最後還是繼續說下去：“其實……我還是捨不得讓你走，我還是希望你留在我身邊。”我能聽到他語氣裡的無助和懊惱。
我正欲轉身，卻撞進他堅實溫暖的懷抱。
“怎麼辦，我就是這麼不爭氣，我就是不願意撒手。”
我也無奈地笑了，然後緊緊抱着他，不停蹭他的胸膛。
“你爲什麼要對自己有這麼高的要求，其實我要得並不多，你何必要揪着這些承諾不放呢，我不是爲了這些承諾纔跟你結婚的。我僅僅是因爲你，纔跟你結婚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裡還要顧及這麼多，你是不是傻，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何必要爲難自己，你就不會變通一下嗎？”
“好吧。”
“至於軟妹，我們好好安置它吧，我現在也只能難過幾天了。”
“對不起。”
餘杭真是忽然開竅了，這死腦筋終於想通了，我也鬆了一口氣。可是這一放鬆，原本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了，我才注意自己身上劇烈的疼痛感。
手忽然緊緊抓住他的手，像是掐住他手臂上的肉，我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
“你怎麼了？”
“我肚子疼……”
餘杭猛地一顫，二話沒說將我打橫抱起，步伐飛快，但手上還是穩穩地抱着我。
“寧安，你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微擡眼瞼，點點頭。
有他在，我還是什麼好擔心的。
我感覺沒過多久，他就將我輕輕放到車座上，繫好安全帶以後……車就像要起飛的速度一般衝出去了。
這一路上，我在副駕駛上，眼睜睜看着他超車又闖紅燈，無奈地提醒：“餘杭，你……這駕照還要不要了？我估計等你到醫院之後，那罰單都一沓了，分都不知道給你扣多少。”
餘杭目不斜視，依舊保持就跟開賽車一樣速度，無所謂道：“怕什麼，沒什麼事能比你要緊的，駕照大不了重考。”
“餘杭，我剛剛看你超了一輛救護車……”
“他的是救護車，我的也是救護車啊，只不過我車技更好。”
“哦，是嗎？救護車又跟上來了……”畢竟救護車有自己專門的車道，沒有車能攔住救護車，所以救護車很快就追上了。
“呵！敢超車！這是那家醫院的？這麼厲害，這麼敬業。”
“好像就是我們準備要去的醫院。”
“不行，我要快點，不然等一下他車上的人要在你前面等急診。我就不信了，那麼笨重的救護車能快過我！”
我能說，那天餘杭就是這麼跟救護車互相超車而到達醫院的嗎？
最後，餘杭還是比醫院的人快一步將我送進急診室的……
也算是有驚無險，孩子是抱住了，不過，已經有流產的徵兆，醫生讓我平時要多注意，不然下次就很危險了。
我自己聽了醫生的話都沒有急，反倒是餘杭被嚇得半死，伏在我
的牀頭問前問後的，爲了不讓他擔心，我只好認真回答他每個問題。
這件事算是這麼過去了，可是，我跟張柳真的事可沒有完。
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將她揪出來。
翻了翻前幾天陳紫給我的電話號碼，我試着撥通了電話。
“喂，你好，你是寧安？”
“是啊，你還記得我嗎？”
“哈哈，當然記得，我們也很久沒有聯繫了。”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請你幫忙的。”
“哈哈，怎麼了，聽你語氣挺爲難的，有什麼事儘管說，怕什麼，我們都是高中的老同學了。”
“好的好的，其實我就想讓你幫我找一個失蹤人口，失蹤有5天了，一直找不到，而且找到她以後，我們要將她抓進警察局。”
“這事還好辦，我還以爲你要拜託我什麼難事呢，都支支吾吾半天的。”
“我生怕你忘了我還是你老同學啊，所以不怎麼敢提要求啊，既然你答應了，不管事成不成，我都要請你和李阿永吃一頓飯，你順便替我問候一下他啊。”
“知道了，鬼馬精，我聽說你結婚可沒有請我，我一定會找你算賬的。”
“哎呀，你來了就是交份子錢，沒什麼意思，我現在請你吃飯，菜品要比婚宴的好，你還不用交份子錢那多好。”
“我發現你越來越能說會道了，我差點就被你糊弄過去了。不說了，忙，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好勒，謝謝望大爺。”
……
兩天後，望俊就給我發了個地址，而我當即決定帶着身爲警察的望俊去找張柳真。
老舊的小區，一家廢品回收站。
在望俊的帶領下，我就來到這個傳說中張柳真的家。
在我的印象中，張柳真的孃家不是在城區嗎？她的父親不是搞運嗎？怎麼變成回收廢品貨車司機？
“汪嗷汪嗷嗷……”我和望俊人剛進堆滿破銅爛鐵的大空地，裡屋便傳來犬吠聲。
我嚇得後跌一步，幸好望俊及時扶住了我。
“寧安，你沒事吧。”
我搖頭一笑：“沒事。”
“我都說過了，你現在有孕在身，可以不用跟着我的，你託我辦的事，我做得到。”
“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想過來看着，早點知道結果，圖個安心，而且我想過來了解一下張柳真身後的背景。”
望俊點一下頭，然後上前敲了兩下木門。
等了大約半分鐘，纔有人來開門。
門緩慢地打開，因爲門過於老舊，螺絲部位都生鏽卡住了，一隻如老樹皮乾枯滄桑的手將門慢慢掰住門框，他也只堪堪露出了一頭花白的頭髮，一雙渾濁眼睛。
“你們來送廢品嗎？空瓶還是紙皮？”
“叔叔你好，我們其實是來找人的？”隨着他整張臉的露出，我瞄到他耳朵上有戴助聽器，所以我儘量放緩語速，怕他聽不清。
“找人？你們……又要把柳真帶走嗎？”老人語氣透露出些許害怕和無能爲力。
“叔叔，方不方便透露一
下您跟張柳真的關係。”望俊似乎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意味，敏銳地提出問題。
果然，那位叔叔理所當然道：“柳真是我女兒啊，只不過很多年前我和她媽媽離婚，她媽媽帶着她改嫁了。誒，對了，你們是什麼人？”
“爸，你在跟誰說話？”正好張柳真抱着菜籃子走了過來，一探頭才見到我們。
她驚訝地站在原地，表情有些窘迫。
“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啊。”
“爸，你先回屋裡去吧，小姑子來找我了。”
“哦，她是你小姑子啊，那那個男生是不是明軒？”叔叔彷彿看到希望似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望俊。
“爸爸，他不是。”
“哦，那他是誰？你小姑子的丈夫嗎？”
迎上張柳真的視線，我冷冷地答道：“他是警察。”
“哦哦，你小姑子的丈夫是警察啊。”
張柳真再也按耐不住，擱下菜籃子走到我們面前。
“能借一步說話嗎？”
現在的我，不會再對她心軟。
餘杭表面上說，就算知道了身世也無所謂，可是我卻總是能看到他下班回來的時候，一個人待在車裡，沒有馬上下車，而是面無表情地發呆。
其實他多少還是會介懷吧，會想起小時候的事，想起那些曾經的傷痛。
“不了，我不想聽你的故事，你跟我們走吧。”
我這樣的回答，張柳真似乎沒有料到。不過，她愣了一下以後，點了點頭。
你自己也應該知道，我不會饒了你。
臨上車的時候，張柳真忽然說了一句：“我還想見見明軒。”
對於她的其他要求，我可以無視，不過，這關係到明軒，我很難拒絕。
我雖然不怎麼喜歡大哥和大嫂，但是對明軒是打心裡的疼愛。
一開始我不喜歡大哥大嫂也是因爲明軒，在看到他們對明軒的態度……他們關心自己的事業要更甚於自己的兒子。
以至於明軒從小都喜歡依賴我，而對於自己的父母，則敬而遠之。
“可以，但請你別再耍什麼心機，我已經沒有精力跟你耗了。”
張柳真看了一眼我身邊的望俊，接着笑了笑道：“我也是沒有料到你還有如此大本事的朋友，不然我可不敢惹你。”
“是你太欺人太甚，我纔出此下策的。”
“所以，你讓我兒子親手將自己的母親送進監獄，算是一個和溫和的方式嗎？”
我不爲所動，凌厲地甩了她一個眼神，冷哼道：“連明軒都勸不動你，明明是你自己太固執蠻橫了。”
“呵呵，對了，這幾天你那什麼事一副勝券在握，不慌不忙樣子的丈夫，最近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啊？”
我頓生怒氣，一股熱流彷彿竄進我的天靈蓋，我氣得擡起手，卻還是忍了忍，沒有打下這巴掌。
“多虧了你，我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我不用這麼辛苦的隱瞞了。”
“呵呵，原來這還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一把將她踹進車裡，手重重關上了車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