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看了碧桃一眼:“碧桃,你去看看馬車到那裡了?”
碧桃應了一聲,知道蘇小小有些話不想讓自己聽見,她挑開車簾走了出去。
蘇小小眨眨眼睛,直視着宣承燁說:“如果小小今天勝過了蘇艾艾,正式成爲《蘇氏醫經》的傳承人,那自然是會以醫心換來太子殿下武氣提升!只是希望如果將來小小依照宣蘇兩氏的傳統嫁給太子爲妻,請太子允許小小和太子做對名義上的夫妻!”
“噗!”宣承燁一口茶噴了出來,澆在車廂壁上:“名義上的夫妻?”
“正是!”蘇小小點點頭,直視着宣承燁的眼睛,鼓起勇氣,打算把自己的話說完:“太子殿下本不喜愛小小,小小也對太子殿下無甚感情,這樣的婚姻結合在一起,只能是爲了利益,小小也不喜歡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小小的男人,所以我們在一起,做一對名義夫妻,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殿下可以享齊人之樂,小小也可以忠於自己的原則!”
宣承燁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極爲惱怒,他一直象冰山一樣的黑眸裡燃起雄雄怒火,但是下一秒,他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聽你這麼一說,你雖然嫁給本王爲妻,但是本王卻不能與你有夫妻之實,但是你也不管本王是否納妾和納多少妾麼?”
“正是!”蘇小小兩眼閃閃發光,宣承燁的理解能力真強,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腦筋。
蘇小小急急地把自己的意圖再說一遍:“小小承諾殿下,若是殿下願意與小小做一對名義夫妻,小小定然會將醫心全數傾注於殿下身上,讓殿下重新站起來,並且武氣提升到十級!”
“若是我不願意呢?”
宣承燁覺得自己的心裡象是有座火山在轟鳴,即將爆發出來,這個女人一點也看不上自己?自己堂堂一國太子,她居然想要和自己做一對名義夫妻,如此的羞辱,真是前所未有。他緊緊地握住雙拳,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太子殿下若是不同意,小小寧願老死在國相府,也不會同意嫁給您!雖然我知道我和您從小便有了婚約,但是……天下女人那麼多,您一定不會介意我一條漏網之魚,您只要同意和我做對名義夫妻……”
“明白了!”宣承燁終於忍住了想伸手去抓過蘇小小的腦袋撕開來看一看的衝動,他有些乾澀地開口說道:“小小姑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答應你,我可以和你做對名義上的夫妻!只要您成爲《蘇氏醫經》的傳承人,並且助我達到武氣十級!”
“哈!成交!”蘇小小大喜過望,伸出手去和宣承燁的手掌重重一拍,她滿心歡喜,竟然沒有發覺宣承燁的手又冰又涼還在微微地顫抖。
黑色的馬車轉過一條小路,前面可以望到紫禁城高大的紅牆,在紅牆下面的空地裡,搭起了一座高臺。高臺上搭着些綵綢環繞的涼棚,臺下四周圍滿來看熱鬧的人們。
太子的黑色馬車掠過人羣,頓時引得下面圍觀的人羣一陣歡呼雀躍:“是太子殿下的馬車呢!太子殿下呢!”無數的花束,絲帕,荷包從車下扔了上來,打在坐在車外的車伕
和暗衛身上。
但是這股熱潮並未持續太久,下面人羣的關注點突然發生了轉變。
只聽得人羣突然朝着廣場的東北角擠過去,大聲地喧譁起來:“哎呀!快看!那是二皇子宣承德!”
“哎呀!他好帥氣!好魁梧的身軀!”
“他帥得真象是天神一般!”
蘇小小掀開車簾的一角向外望去,只見從廣場的東北角駛進來一架黑色鑲着銀邊的馬車,宣承德一身獵裝,站在車頭,身上黑色的大氅被風吹開,發出“獵獵”的聲響。
他一手執繮,一手揚着長鞭,露出肌肉糾結的身體曲線,看起來彷彿戰神出世一般威武。他的黑色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小麥色的肌膚上略微有些汗珠,更增添了他狂放不羈的男子氣概!
人羣彷彿被颶風吹過的海浪,朝着宣承德的馬車擁過去,剛纔象暴風雨一般打在宣承燁車上的鮮花,荷包和絲帕都轉而投向宣承德那輛鑲着銀邊的馬車。
太子殿下的馬車象一滴被海浪湮沒的水珠,無聲地滑過廣場,停在了高臺下面。
蘇小小放下車簾,一時之間,她竟然有些害怕面對此時的宣承燁,兩人之間一種奇怪的沉默在漫延。
宣承燁黝黑的眸子彷彿盛滿世間最深的寂寞,他聽着車外人羣的歡呼,高喊着自己王弟的名字,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才苦笑一聲說:“一直都是這樣!一個殘廢的太子和一個健康的王爺!老百姓的選擇直接而乾脆!而你,也是這樣的吧!”
“不是的!”蘇小小搖搖頭:“我不是這樣的!”
“別說了!”宣承燁搖搖頭:“你去準備參加大典吧!我不怪你!連我的父母尚且厭棄於我,我又怎麼能要求你和民衆呢?”
他垂下頭,臉上是一派死灰一般的沉寂!
蘇小小很想告訴他,其實自己的決定真的不是他的問題,話到嘴邊卻只是一聲嘆息。
廣場裡,又多了幾輛馬車,臺下的人羣漸漸忘記了宣承德,轉而把注意力投到了新來的皇帝和毛貴妃的身上。
皇帝和毛貴妃在高臺上的綵棚裡落了座,接着又有三名身穿錦袍頭戴峨冠的人走上高臺落座考官席。
宣承燁擡起頭來看向窗外,用他慣用的冷冰冰的語氣說:“該你和蘇艾艾上臺了!”
蘇小小點點頭,看着宣承燁低垂的眼眸,心裡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過份,一絲名叫內疚的感覺浮上心頭,但是她旋即擺擺頭,扔開了這種想法,她和他是同盟,不管彼此是什麼樣的身份,都是同盟,也僅是同盟。
天生的同盟,卻並不意味着一定要有綺麗的情感在裡面,現在這樣,說清楚了最好。
蘇小小平靜地看着宣承燁:“我上去了!”她從馬車上下來,沿着搭在臺邊的木梯走了上去,她走得極慢,也極平靜。
到了臺上,蘇小小向着皇帝和毛貴妃見了禮,便在司儀的引導下在左邊的一張木桌上落了座。
她有些奇怪,照理說蘇府到此地的距離並不遠,怎麼蘇艾艾這麼久了還沒有到
呢?
突然站在臺下的人羣騷動起來。有人大叫起來:“快,快看,辟邪娘子,辟邪娘子散藥!”
蘇小小擡頭一看,果然,天空中出現了一個粉紅色的身影,身後一對極大的翅膀,手裡挽着一隻花籃,正向人羣裡拋灑着香囊和香花一類的東西。
那粉紅色的身影從半空中緩緩降下,那頭挽雙髻的女子原來是蘇艾艾扮成。她的打扮看起來活脫脫便是大齊國老百姓掛在門上的“辟邪娘子”年畫人物的模樣。
據大齊的民間傳說中說,辟邪娘子原本是個凡人,但是有一身極高明的醫術,所以在死後被大齊人奉爲了神靈,她的畫像也被掛在了門楣上,大齊人相信辟邪娘子醫術高明,只要把她的畫像掛在門上,瘟疫病邪就不能入門。
現在看見蘇艾艾做這樣的打扮,蘇小小自然明白她意思,她這樣做便是希望給大齊百姓一個她是辟邪娘子的感覺。
蘇小小冷哼一聲,只把蘇艾艾扮的辟邪娘子當成場馬戲來看。
只見蘇艾艾的身上拴着一條長長的繩子,繩子的別一頭拴在一匹駿馬之上,身上那對長達丈許的翅膀是用細絹絲紡成的布匹做成,最是輕薄牢固。
她命一個傭人在前端驅趕那馬,然後那翅膀便將她帶到半空中,然後再慢慢地放她到高臺上來,做出從天而降的奇觀。
蘇艾艾飄到高臺的正上方,那趕馬的僕役放慢步伐,蘇艾艾便象一朵雲朵一樣被穩穩地放到臺上。
此刻臺上臺下的人們都已經沸騰,尖叫聲,歡呼聲和掌聲象潮水般地響起來。
蘇艾艾落到高臺之上,將胸前縛着的綵綢輕輕一拉,身後的一對大翅膀便象斷線的風箏一樣被風吹遠。
蘇艾艾一身粉紅的紗裙,彷彿晨風中盛開的一朵大牡丹,衣袂帶風,站在高臺上,一張晶瑩剔透的小臉,在初生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啊!辟邪娘子!辟邪娘子臨世了!”臺下的百姓們歡呼起來,圍在高臺邊的甚至有人跪倒在地,向蘇艾艾叩起頭來。
蘇艾艾微微一笑,向着臺下的人羣微微一福,便走到觀禮臺前向皇帝和毛貴妃請了安,又幾坐在考官席後的三位御醫見了禮,儀態萬方地坐到蘇小小對面的一張桌後。
司儀宣佈:“《蘇氏醫經》傳承大典考察開始!今天的主考官分別是三位御醫大人,第一位,孫思全,御醫院鍼灸房首席,第二位主考藥技,御醫院藥香房毛國泰,第三位,主考天賦,御醫院總首席,李時辰。”
三位被唸到名字的主考官,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向着皇帝和毛貴妃行禮,然後又朝着臺下的羣衆們抱抱拳,坐了下來。
蘇小小凝神向三位主考官看過去,只見孫思全是位七八十歲的老頭,鬚髮皆白,臉上的皮膚皺成一團,一雙小眼睛在皺紋後閃閃發光,毛國泰是個大約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微微有些發福,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蟒袍,神色之間甚是倨傲,李時辰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此人面容清瘦,年紀在三人最年輕,但是在御醫院的地位卻最高,想必有很多的過人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