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靜的大名李隱自然是知道的,在原本的歷史上,劉文靜便是李淵起兵反隋時的最主要策劃人、謀主之一,眼光才學皆是不凡,李隱對其早有結交之心,只是一直沒有門路,沒想到他現在卻親自登門來了。
劉文靜是個年過四旬的人,一身文士打扮,滿是儒雅之氣,不過似乎有些高傲,見了李隱並沒有行禮,並以審視的目光向李隱上下打量。
李隱對此倒沒什麼,張亮等人卻怒氣衝衝的道:“大膽!你這小小晉陽令也太無禮了!”
李隱向衆人擺了擺手,向劉文靜道:“先生來到寒舍,不知有什麼見教?”
劉文靜語氣平緩的道:“太原郡丞王威、虎賁將軍潘長文都叫我來拉攏你,你想投靠他們中的哪一個?”
李隱聽後笑了幾聲,“我李某行事,何須看他人臉色?王威、潘長文皆跳樑小醜,我投靠他們做甚,如果先生此來的目的便是這樣的話,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劉文靜臉露欣然之色的點了點頭,“如果只是這個目的的話,我也就不會親自前來這裡了。”說到這後,他看了一眼張亮,“不過,此地頗有粗鄙之人,我口中的良言怎能讓這種人聽去了?”
“你……你真是欺人太甚!”張亮的臉頓時氣成了豬肝色。
李隱感到一陣頭疼,這劉文靜,似乎挺能得罪人的啊!
在李隱的勸說下,張亮等人還是憤憤不平的走了出去,劉文靜向李隱道:”你要想成就大事,身邊萬不可留下此等小輩。“
李隱卻不以爲然,笑道:“像張亮這種人我尚且能委以重任,更何況是像先生這樣的大才?”
劉文靜聽後,立即開始對李隱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先是沉吟了一會,然後才道:“李郎將先是囚禁雁門郡太守等官員,最近又控制了井陘關,可是有了造反之意?”
劉文靜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出口,便是能將人嚇一跳的言論。
李隱搖了搖頭,“當隋失其鹿,天下共同逐之的時候,我或許也會參與其中,但現在沒這個意思,目前所做的一切,只是爲了安身立命而已。”
這確實是李隱此時的內心想法,劉文靜聽後,稍微感到有些詫異,隨後大聲訓斥道:“如果要參與逐鹿,就當現在開始準備,如果只爲安身立命,去巴蜀等安穩的地方不是更好?”
李隱不置可否的笑了幾下,“那依先生之見,現在該怎麼準備?”
劉文靜口中緩緩吐出了十六個字,“囤積兵糧、擴充兵源、廣招人才,以待天時!”
李隱又繼續追問道:“如何囤積兵糧,如何擴充兵源,又該如何廣招人才?什麼時候,纔是所謂的‘天時’?”
劉文靜道:“囤積兵糧、擴充兵源兩事,只要將郎將最近安置流民的事情,略加改變即可,讓百姓重新耕種糧食,便能收取糧食囤積,將流民按照府兵之制安置,便可得到精銳府兵。”
李隱聽後,連連點頭,他之前安置流民的時候,倒是沒有想到這麼多。
“至於廣招人才……”劉文靜說到這後臉上有有些遲疑,最後道:“恕我直言,李郎將是庶子身份,要想得到門閥子弟的效力在一開始的時候只怕有些難度,不過山東、河北的寒門子弟也多有可堪大用的人才,李郎將可將他們收羅麾下。”
劉文靜接着又道:“所謂‘天時’是指朝廷失去對天下各郡縣控制的時候,到底幾時會到來,誰也不知道,不過我相信這應該不會太久,一旦到來,便是大爭之世,所以應對早做準備纔是。”
“多謝先生賜教。”李隱說着向劉文靜恭敬的施了一個禮。
劉文靜這一番話說完,頓時讓李隱有了豁然開朗之感,原本有些迷糊不清的道路,霎時間變得明朗了幾分。
劉文靜坦然受了李隱一禮後,沉默了一會,然後纔看着李隱道:“李郎將,你父親唐國公現在是否閒賦在家?”
李隱道:“不錯,你問這個做什麼?”
李淵在去年冬天的時候便被楊廣罷免了弘化郡太守、節度關右十三郡的職務,並讓他回洛陽聽用,不過李淵害怕那時回洛陽會有危險,所以一直以生病爲由,賴在弘化郡不走,直到楊廣再次北征後,他這才返回了洛陽。
劉文靜先沒回答李隱的問題,反而說道:“恕我直言,李郎將即使按我所說的去做了,最多不過是成爲割據一方的諸侯,要想問鼎中原,只怕是難啊!”
沒等李隱繼續追問,劉文靜又自語道:“天下門閥林立,關隴門閥更是實力雄厚,要是他們在認同你之前擁立了一個人成爲關中之主,到時……”
李隱哈哈一笑,“我現在不過是個小小鷹揚府郎將,天下也還掌握在隋帝手裡,說這些未免過早了吧?”
劉文靜道:“不然,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有些看起來像是很遠的事,都得在眼前考慮。現在太原郡太守空缺,你不如勸你唐國公盡力將之爭取來,到時以他爲官多年的威望加上隴西李氏門閥之主的身份,定能聚集大量門閥勢力,再加上你在此處的軍事力量,你們父子聯手,大事可爲啊!”
李隱聽後,思索了許久,最後道:“朝廷只怕不會讓我們父子同處河東一地的。”
劉文靜自信的道:“這李郎將放心,可以包在我身上,如果唐國公也有意太原,我定能將這事辦妥!”
李隱點了點頭,“我這就給我父去一封書信,至於成與不成,就看天意了。”
劉文靜聽後,頜了頜首,捋起長鬚來。
李淵自從回到洛陽後,便一直深居簡出,謝絕門客,過得相當的低調,不過他仍是時常擔憂會被殘忍嗜殺的楊廣給要了腦袋。
直到六月中旬這天,李建成拿着封書信來到了他的面前,高興的道:“爹,隱弟送書信來了。”
李淵聽了這話後,略感詫異,他與李隱一般半年才通一次書信,上次才互道書信不久,李隱怎麼現在又來了書信?
等到看萬李隱的書信後,李淵這才臉露驚喜之色的道:“果然是我的好兒子啊!這封書信來得真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