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扶着棺木慢慢進到靠山王府,等棺木輕輕放下,揮揮手吩咐衆人下去,自己獨自一人看着楊林的牌位又是一陣長吁短嘆.
楊林的諡號是忠武,這個諡號以陳鐵的知識只知道一個人就是岳飛,不過有人告訴自己說諸葛亮原來也是諡號忠武,再從腦海裡搜索一番後,發現郭子儀,韓世忠居然好像也是諡號忠武,想着這些,陳鐵不由自嘲一笑,不知自己死後會有個什麼樣的諡號,厲,幽,又或者楊廣的煬?又或許自己死後甚至連這些諡號都不配有吧.
靠山王府大管家楊忠慢慢走到陳鐵身前,忍住悲傷輕聲道:“丞相,現在開棺了吧?”
陳鐵聞言一楞,道:“開什麼棺?”
楊忠道:“我家王爺沒於戰事,事起倉促,恐怕丞相當時收殮時未曾仔細,所以要重新換過棺木,還有大殮當以朝服等等。”
陳鐵一皺眉,恍然道:“你是說不合禮制?”
楊忠點頭道:“是,丞相見事明白.”
“哦,那好,你開棺吧.”陳鐵說完,見楊忠招手喚上來幾名家丁,只見這幾人另挑了一口朱漆樟棺,棺木四周都有云氣之畫,幾人將朱棺放下就要來翹原先這個棺木的棺蓋,陳鐵猛然心中一顫,急道:“等等!”
楊忠回頭看着陳鐵疑惑道:“丞相,這是?”
陳鐵深吸一口氣,道:“開棺事大,你們先閃開,讓我先向老王爺磕幾個頭賠罪.”
楊忠暗暗責怪自己莽撞,心下感激陳鐵考慮周到,連忙道:“不錯,不過此非單隻丞相之事,我等也該來磕頭賠罪.”回身招呼家丁站到堂下跪好.
陳鐵走到大堂中間,回身見衆人離自己甚遠,當下放心,這才整理了下衣冠,撂衣跪下,低聲祝告道:“老王爺在天有靈,陳鐵行此不義之事,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期望老王爺能夠原諒,只是成王敗寇,事情我既已做下,便再無悔恨的道理,我知老王爺滿身冤屈,等日後陳鐵身死之日,再與老王爺相見地下.”說罷站起身,長舒一口氣道:“你們開棺吧!將朝服給我,我來幫老王爺換.”
陳鐵從楊忠手上接過朝服,等棺蓋完全取下,慢步走到棺前,吩咐衆人道:“你們將老王爺扶起,我來幫他換”正說到這,猛然窺見楊林突然面色由白轉紅,鬚髮皆張,驚呼一聲:“怎會如此?”再仔細看時,只見楊林雙目突然睜開,怒視自己,口脣開合,竟欲說話,陳鐵唬的心膽欲裂,大叫一聲向後跌倒昏了過去.
楊忠不知陳鐵好好的如何竟會昏倒,連忙與衆人七手八腳上前來救,輕扶胸前,急聲道:“丞相莫驚,丞相莫驚.”
陳鐵悠悠醒轉,手指棺木驚道:“老王爺還沒死?”
楊忠心下一陣驚喜,連忙到棺前觀看,卻是楊林一臉死氣,卻是並無半點生機,心中又是一陣悲傷,回到陳鐵身前,輕聲道:“丞相看錯了,老王爺人死已不能復生了”
“哦,那”陳鐵心中暗鬆了一口氣,險些說出‘那就好‘的話,心**轉動連忙改口道:“那豈不更是可悲?剛纔我猛然看見老王爺之面,心下激動,竟以爲老王爺死而復生,一時歡喜莫名昏了過去,可誰想等我再睜眼想見老王爺一面時,卻聽到老王爺又又早知如此,我還醒來幹什麼!嗚嗚嗚.”說罷痛哭不已.
“嗚嗚嗚.”楊忠見陳鐵哭的傷心,想及平日楊林好處,也再忍不住痛哭起來,好在他知此時還不是哭泣的時候,半晌收了眼淚,哏咽道:“丞相,王爺若知你這般情義,真不知如何感動.不過此時我們還當爲王爺繼續換好衣冠,明日百官和皇上就要來拜祭了”
陳鐵此時還有些心驚肉跳,不敢再次上前,慢慢擦乾眼淚道:“我此時傷心無地,手足顫抖,就在這裡坐着看你們辦吧,總之要一切符合禮制.”
楊忠不疑有他,連忙命人搬來凳子讓陳鐵坐好,自己與衆人爲楊林穿好朝服,換好棺木,再次蓋上棺蓋後,回報陳鐵道:“丞相,都辦好了,你也先下去休息會吧,明日一早他們就要來拜祭王爺了.”
陳鐵眼睛盯着棺木,道:“哦,沒事,我就在這看着老王爺吧.你們去休息吧.”
“丞相,你還是下去休息會吧,不然明天恐怕難以堅持”
陳鐵目光不移,輕輕搖頭道:“不了,就這樣吧,你們下去吧.”
楊忠聞言心酸,陳鐵目光呆滯,定是傷心過度,想自己身受王爺厚恩,在此時卻不能痛痛快快大哭一場,心中悲傷,暗暗垂淚走出堂外吩咐下人準備其他事宜.
第二日,大管家楊忠一大早便站在棺木一旁等待百官前來拜祭,陳鐵雖然代替楊林之子來接受衆人拜祭,本應跪與棺木一側,但因陳鐵畢竟身爲丞相,所以楊忠也不敢太過,只在棺木另一側設一凳子,由陳鐵坐着代替而已.
第一位前來拜祭的便是新近進京的河南王楊昭,按禮拜祭之後,來到陳鐵身前,道:“丞相,辛苦了.”卻見陳鐵坐在凳子上目光呆滯,並無半點反應,連忙又說了一聲道:“丞相,辛苦了!”見還沒回應,心下奇怪,連忙伸手輕輕一推.
“啊,不辛苦,不辛苦,”陳鐵這纔回神,連忙道:“只是昨天想起老王爺好處,又是一夜未睡,傷感不已對了,沒想到今天殿下第一個拜祭,殿下真可謂賢王啊.”
楊昭剛纔推陳鐵時見陳鐵臉色似乎有些煞白,心下奇怪卻不好多問,當下輕輕搖頭,道:‘最早的不是本王,乃是父皇.”
“皇上?”陳鐵一驚,連忙道:“可是我在這裡還沒有看到皇上啊,皇上什麼時候出宮的?是否路上出了什麼事?殿下可曾有什麼線索?”
楊昭等陳鐵一連穿話問完,這才道:“丞相不必焦急,本王的意思是父皇現已在門外,只是礙與有些禮儀,所以這纔派本王先進來告訴丞相,也好不至於慌亂了手腳.”
“哦,”陳鐵道:“殿下,那我這就趕快出去迎接皇上.”
楊昭連忙拉住陳鐵,手指陳鐵身上麻衣道:“這恐怕不妥啊.”
“不妥?”陳鐵疑惑道:“有什麼不妥?”
旁邊楊忠連忙走了過來,輕聲道:“丞相,古語云,君臨吊,主人需免絰去杖,此乃不敢以戚凶服當尊者之意.”
“哦,原來如此.”陳鐵連忙脫下身上麻衣,道:“殿下,這樣可以了吧.”見楊昭點頭,這才走了出去迎接楊廣.
“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廣從攆上下來,扶起陳鐵道:“丞相辛苦了.”
“臣罪孽深重,不敢言辛苦.”陳鐵隨着楊廣手託着慢慢站起,見楊廣儀仗之後已有不少官員,估計也是前來拜祭,想是見到有楊廣在前面,所以沒有上前.
楊廣握着陳鐵手,慢慢行進府中,來到大堂,放開陳鐵,深吸一口氣,撩起衣服下襬就要跪倒.
“皇上,使不得啊.”陳鐵連忙道.
楊昭也是趕緊上前,扶住楊廣,急道:“父皇,使不得啊,不如由我來代父皇”
楊廣擺擺手道:“靠山王叔在朕心中與父皇相若,朕若不是身爲天子,就是爲其守靈也是應當,你們不必再勸.”說罷推開兩人,慢慢跪下.
陳鐵與楊昭無法,也只能連忙退到楊廣身後,跟着跪下.
楊廣雙手合十,慢慢祝告道:“王叔英靈不遠,朕知王叔英雄蓋世,此番死與小人之手定然冤屈,楊諒多行不義必自斃,朕已下令將他滿門抄斬,以慰王叔在天之靈”拜了三拜,站起身回頭道:“丞相,王叔後事”說到一半卻發現面前並沒有陳鐵,再低頭向下看去,卻見陳鐵已撲倒在了地上,心中猛的一驚,大聲道:“丞相?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