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白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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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剛駛動,見得貞儀落淚,董老太太與卓媽媽道:“瞧這淚人兒,咱們倒是成那拐帶小丫頭的惡人了……快快叫人停車,將她放還回去纔是正理。”

卓媽媽笑應着,撫了撫貞儀的背:“二小姐,有老太太和奴婢在呢。”

已提早跳上車來的橘子也蹭了蹭貞儀的手背,提醒貞儀,貓也在呢。

早在半月前,在貞儀收拾行李時,橘子便告知了貞儀它會跟上了——橘子告知的方式就是蹲坐在貞儀剛鋪開的包袱皮裡。

貞儀彼時卻有點猶豫,橘子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她有些不捨得讓橘子再次跋涉遠行。

橘子好似讀懂貞儀的猶豫,坐得愈發端正威武,擡起頭,貓耳朵微微後壓,雪白鬍須有力地支棱着,看起來神氣健碩。

橘子向來是有主見的,它既決定要跟上,跑着也要追去的,正如那年隨貞儀去吉林。

貞儀便還是帶上了橘子。

此刻,貞儀拿一隻手攬住手邊皮毛柔軟溫暖的大橘貓,將頭歪靠在祖母肩頭。

董老太太一隻手抱攬着貞儀,另隻手去擦貞儀臉上的淚:“我們德卿讀罷了萬卷書,而今要去行萬里路了,這何其難得,何其風華,又何其豪邁?”

貞儀聞言,心間不由自主地也涌出些廣闊豪邁之氣,她止了淚意,反抱住向來最是知她懂她的大母。

車輪碾着春日裡殘餘的一點寒意,十六歲的貞儀就此踏上了她的萬里之行。

因要一路拜訪故舊,便不能走直路去蜀中,長輩們早已定下了此行路線,貞儀只需跟着走。

出了金陵,往西南方向而行,先至蘇州府,停留十餘日,再沿着太湖繼續南下。

待至杭州時,已是深春時節,青山軟,柳色新。

這是貞儀第一次來杭州府,恰遇當今天子南巡的盛況。

乾隆四十九年,乾隆皇帝第六次南巡,正是今夕。

天子乘御船登岸之日,全杭州府的官員幾乎齊聚相迎,在數不清的官差們的圍攔下,被隔開很遠的百姓踮足翹首而望。

王錫琛身爲科舉讀書人,得遇此等盛事,更是激動萬分,在這喧囂涌動摩肩擦踵,直叫人汗流浹背的春日裡,誠惶誠恐地朝着天子的方向端正跪拜而下。

望不到盡頭的人羣如同被大風壓低的麥浪紛紛叩拜下去,貞儀也緊隨着拜下,胸腔裡的心臟莫名也隨着周圍鼎沸的氣氛而劇烈跳動着。

天子富有天下,所到之處受萬民膜拜,但貓可以不拜。

橘子幾個起跳,踩着一名官差的後背,跳到一棵柳樹上。

那跪拜在地的官差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隻大膽包天的貓兒,趕忙重新垂首,未敢出聲或動作。

百姓與小吏多跪拜未起,那些行禮之後擁簇着聖駕而行的官員們則躬身彎背,將身形壓得一個比一個更低,於是橘子便得以目睹了龍顏。

那看起來已有七十高齡的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乾隆皇帝嗎?

橘子蹲在樹上,輕甩了兩下尾巴,心想,兩三百年後,它就住在這位皇帝陛下家裡呢。

橘子對這位清朝皇帝僅有幾分好奇而已,很快便將視線看向跪拜的百姓,貞儀也在那些百姓裡——於是橘子又想,還是現代好,人可以像貓一樣挺起腰桿兒來,不必總是這樣跪誰。

百姓們大喊着陛下萬歲。

橘子昂着頭顱,在心中喊着新中國萬歲,人民萬歲。

隨着聖駕降臨,江南一帶愈添盛世色彩,引得無數文人爭相歌頌,貞儀行走沉浸其間,被這氣氛籠罩,也覺目眩神迷。

待繼續南行,將出浙江之際,卻見許多襤褸灰暗的人羣,他們或是被驅逐的乞丐流民,或是被抓來服役後的窮苦百姓。

有人牽着驢慢慢走,人和驢都很瘦,驢的背凹陷着,人的背凸駝着。

路上歇腳時,王錫琛也曾和那些服役的百姓們閒談,那些百姓們大談特談着他們爲天子南巡開渠鋪路栽花種樹的事,哪怕他們不被允許出現在盛世光影下。

出浙江後,割裂之感愈發強烈——天子游玩之際,亦在巡視河工、觀民察吏、蠲賦恩賞,天子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在隨行官員耳中即是金科玉律,經過一重又一重的解讀,形成了一條又一條命令,被一層又一層地傳下去,最終成了一項又一項繁重而緊急的工程,而沒有例外地悉數落在了百姓身上。

於是各處都在召集免費勞役,召集不足,便開始挨家挨戶地抓,有些躲藏的百姓被官差們揪着辮子拖行,押到村口,一腳踹翻在地,鞭打示衆,慘叫哭嚎求饒聲叫人揪心膽寒。

貞儀沿途目睹着屢見不鮮的情況,只覺眼前的盛世絢麗色彩褪去,頭腦也慢慢冷靜下來。

進了福建,臨近建寧府時,貞儀甚至驚駭地聽聞,有朝廷兵馬在此一帶搜剿天地會黨羽,爲逼出天地會教衆的下落,甚至放火燒了一個村子。

董老太太叮囑隨行者不要議論此事,也勿提及天地會三字,以免惹禍上身。

貞儀便也閉口不言,只是經常會發呆走神。

路行得很慢,除了探親訪友之外,王錫琛亦沿途行醫,貞儀常跟在父親身後,替父親收拾醫箱寫方子,貞儀心細擅研,常向父親請教,慢慢地也可以幫着診看一些簡單的病症了。

大多時候所得診金並不豐厚,若遇實在貧苦者,王錫琛且會拒絕收取診金,但聊勝於無,總也貼補了部分沿途花銷。

行路雖慢,卻也充實,每日所見皆有新景新事,貞儀要做的事情很多,閒暇時多用來讀書或研究算學,亦或提筆將沿途見聞與感悟寫作文章詩詞。

貞儀的隨筆中不乏對民生的體悟,但也謹遵着祖母的教導,未有留下意氣過激之言。

寫得最多的則還是風景見聞,或寫山,或寫水,或寫地貌,也時常寫美食,貞儀尤愛吃魚——這也是橘子認定貞儀屬貓的佐證之一,佐證之二便是貞儀自幼便超乎尋常的好奇心,都說好奇心是科學進步的最大功臣,如此說來,貓豈不是很適合做科學家了?由此反推出科學家貞儀屬貓也很合理吧?橘子自有自己的一套圓滿邏輯。

——單是與鱸魚有關的詩詞貞儀便寫了七八首,偶爾還會在詩詞旁畫上兩尾小魚與幾朵水花,或是一碟冒着熱氣的糖醋魚。

橘子每每看着貞儀那越來越多的手稿,心想,這算是貞儀的旅遊手賬嗎?

貞儀豐富生動而充滿好奇的“旅遊手賬”中,偶爾也會有些苦悶之言,譬如每逢在算學上遇到不解難題卻無人可以請教時——王錫琛雖是文化人,卻不精算學,若談請教,如今貞儀倒滿可以做他的老師了。

此一日,貞儀對燈坐於案前,一手托腮,一手執筆慢寫:【自大父既終,則苦無師承,並無所問難質疑者之人。雖或有得,而終不能精,嘗自悵然……】

資深的重量級鎮紙橘子大人讀不懂字,卻讀得懂貞儀的悵然,於是也在心中嘆氣——它就說吧,像貞儀這種孩子,就得十來個補習班來招架的。

待得黏溼悶熱的夏季結束,在福建停留了一段時日的貞儀隨同家人繼續趕路。

臨出福建時,經過與江西交界處,換了船走水路,往西面廣東方向而去。

船家漢子手中的船槳攪動着江水,水波一圈圈盪漾着,搖落了鄞江岸邊的青黃秋葉,喚來了又一年的白露節氣。

王錫琛站在船頭,遙望西面方向,眼底幾分傷懷感觸,過了這條江,再往前便是嘉應州了,那是父親生前的治所。

貞儀站在父親身側,橘子趴在貞儀腳邊,兩隻毛茸茸的雪白前爪隨意交叉迭放,貓咪抖着鬍鬚,乘着涼爽秋風,行於白茫茫的江面之上,愜意地賞看着兩岸秋景,不乏自得地想着,行萬里路的古人很少見,行萬里路的貓應當更少見吧?

不料,更少見的事卻發生在上岸之後——

往偏遠之地遠行的路不可能每一步都風平浪靜,這一路也偶有波折,但迎面遇到舉刀奔來的兇狠賊寇,卻是實打實的頭一遭。

那足足數十名賊寇持刀急奔而來,凶神惡煞地叫喝着,即便不全能聽懂他們的口音,卻也不妨礙理解他們的威脅之意。

他們要騾車,要財物,用刀押着兩名抱頭而跪的車伕,將女眷也從車內拖拽下來,王錫琛見到母親和女兒受到威脅,驚恐憤怒地衝上前去,卻被兩名賊寇壓倒在地,踩住脊背,並拿刀分押於左右。

“……不要傷我父親!不要傷他!”貞儀一隻手顫顫地攔在祖母身前,雙腿緊繃發麻彷彿失去了知覺,匆匆擡起另隻手摘下發間並不貴重的兩支玉簪,當即遞了出去:“都給你們就是!”

這種敵我懸殊的情形下,莫說硬碰硬了,便是連智取的可能都沒有,能保下性命便是天大僥倖。

貞儀裙角邊,橘子躬腰炸毛,壓低了耳朵和腦袋,做好了隨時衝出去保護貞儀的準備。

貞儀怕極了,另隻手卻也悄然握緊了袖中藏着的一把刻刀,護着病了數日的祖母。

人和貓都繃緊了神經屏住了呼吸,等着那些賊寇們的反應。

貞儀雖懼,卻隱隱覺得或可以賭贏保命,她留意到這些賊人中有人身上帶血,還有人帶着包袱,倒不像是專攔在此處打劫的……

而王家人並不曾貿然行路,每一條路都是再三打聽過的,每每寧可信其有,也要繞路避開傳言有匪賊出沒處,也並不敢走太荒僻的小徑……想到此處,貞儀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些人應當是逃經此地。

既是逃,後方多半有追兵,取了財物駕車快速離開纔是上策,若果真舉刀殺人必招來拼死反抗,如此必會耗費逃命的時間,動靜太大亦還會加快暴露行蹤,在雙方無冤無仇的前提下,這顯然並不合算。

一名賊人一把抓過了貞儀遞來的首飾。

那手指粗糲,指甲鈍厚,劃過貞儀手心時,如一把刀,割開她本能裡最深的恐懼。

爲首者急躁地下達着命令,令人匆匆斂起財物,佔下兩輛騾車。

後方是兩條岔路,那些人調轉車頭駛上沒有車轍的那條路,餘下幾人用刀將王家人匆匆逼上另一條路,威脅喝道:“想活命就快滾!”

說着,將人推了出去。

車伕和王家人立時相互攙扶奔逃而去。

那幾名賊匪見狀,收刀轉身快步追上同伴。

跑出百步餘,至道路拐角處,得以被草木掩去身形之際,貞儀突然扶着祖母停了下來,餘驚未了之下,目光裡卻是請示:“大母……”

“二小姐,咱們快走!當心他們要再追來的!”卓媽媽六神無主地催促。

王錫琛也看向女兒:“貞兒!”

“父親!那些人在逃命,有人在追他們!”貞儀快聲道:“他們走了另一條路,將咱們從此一條路恐嚇驅趕離開,就是怕咱們留在後頭暴露指認他們的行蹤!再這樣跑下去,跑得躲得遠遠的,正如了他們的意!”

王錫琛驚異地看着女兒,卻隱隱聽得又有動靜傳來,他立時猶如驚弓之鳥,只覺那些人再次追來了,亦或果真是另一撥人,只怕也同樣是窮兇極惡之徒!這樣的兇險紛爭,不是他們能夠捲入的!

王錫琛正要再說,卻聽母親篤定地道:“不,是官兵!”

“是馬蹄聲!”

嘉應州並未出現造反作亂之事,又逢帝王出京巡視,各處兵事戒備……能有這樣龐大又密集的馬蹄聲,只能是官兵了!

董老太太當機立斷,忙讓奇生和桃兒去報信,橘子放心不下,搶在前頭跑去探路,若情況不對也好攔下奇生桃兒。

來者的確是官兵。

得了奇生指路,那些兵馬迅速追去,他們隊伍整齊,馬匹健碩如飛,前後不過半個時辰,便將那一羣賊寇悉數押回,王家人被劫去的財物自然也被一併帶了回來。

王家人之所以選擇調頭報信,爲得便是想要追回財物。

但在這樣的地方,在財帛面前,官兵未必比賊匪好打交道多少,年少的貞儀所想不到的險惡,董老太太卻早有思量。

老太太帶着家人向那些官兵行禮,卻不是誠惶誠恐,而是擡手行得平禮,並半道明身份來意:“……我等自江寧府來此地,前往嘉應州拜尋趙同知趙大人,遇得惡匪劫路,幸得諸位兵官大人解困……”

老太太說得是官話,氣度也沉穩,那爲首的官兵不着痕跡地將施禮的王錫琛也打量了一遍,問:“你們姓甚麼?是趙同知什麼人?”

這些官兵說得也是京話,且身上乃是鑲黃旗的兵服。

王錫琛心中也已有了計較,不卑不亢地答:“某姓王,趙同知原是家父生前的下僚好友。”

這話倒全是實話,只是未提王者輔被流配的經歷,這外來的官兵官職顯然不高,只是個打下手的,而王者輔被罷官已是十年前的事了,對方不可能對嘉應州歷任官員情況倒背如流。

果然,對方聽到這裡,擡手還了個禮,便叫下屬將財物騾車歸還,並派了兩人護送王家人去趙同知府上。

董老太太從容地道了謝,那人見狀,更信了幾分,便也打消了多餘的心思。

老太太也不怕話中隱瞞之處被“拆穿”,一則那趙同知見了她,至多當衆喊一聲“嫂夫人”,而總不可能公然稱她爲“我那獲罪流配的前任上峰家的老妻”——

退萬萬步來說,縱是發了癲症真這樣喊了,她人都到跟前了,那兩名官兵還能將財物騾車公然搶回不成?這財物倒還沒有豐厚到叫人這樣奮不顧身的地步。

貞儀也是這樣想的,因此很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兩名官兵的護送,反倒是王錫琛心中發虛,有些不大自在,不過剛經過這樣一場生死危機,他有什麼反應都很正常,並不會顯出異樣。

轉危爲安的車內,方纔英勇無雙的橘子在貞儀懷中終於應激乾嘔起來,橘子一邊嘔,一邊想,這回貞儀必要添上一篇驚心動魄的手賬了。

三日後,總算安下神來的貞儀果然寫起了“手賬”,配圖便是一隻張嘴乾嘔的大肥貓。

深夜出現(大家夜裡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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