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枷·天·國?”夏若站在通向樓層的的大門前,一個字一個字讀出時她彷彿全身都在顫抖,一種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情感忽然開始在她身上蔓延——
仇恨……想要殺死麪前人的仇恨!
“是的…鎖枷天國,對有困難的人施以援手,努力構建一個大家庭…”黝黑的青年微微笑着,他看着夏若的表情有些疑惑,卻只以爲她是身體不適。
“混蛋!混蛋啊……你們…”夏若憤怒的喊聲幾乎是竭盡全力,她咬牙切齒地盯着着畢明書,質問的聲線猶如泣血:“爲什麼是唐伊珂!爲什麼你們要害死她!還找了一個假替身用她的身份作惡!
你們殺死了她——現在竟然假惺惺的站在這裡說你們自己是人……不敢站在陽光下…算什麼人啊!”
“我最好的朋友被你們殺死了!現在你站在我面前這幅模樣!還想繼續完成你們計劃……混蛋…混蛋啊!!!”夏若淚痕滿面,她慢慢退後兩步,將巨大的兩層落地窗一一打開——
夜晚的寒風魚貫而入,少女潔白的裙角在風中抖動,虛弱的夏若扶着窗框,彷彿隨時就要摔倒……
“畢明書…你們殺死了唐伊珂,現在的我無法爲她復仇,但我——至少可以讓你們的計劃失敗!
我可以去死……可以變成一具沒有用處的屍體…如你們所想?你們真的以爲我不會選擇去死嗎!!!”夏若腦中想象着自己好友死亡時的痛苦景象,她覺得自己已經瘋了,所想要的只是復仇!
“請你冷靜一下!”畢明書急切得叫喊了一聲,他想向前前踏,但潔白的少女卻看到他向前時就要作勢跳樓,畢明書馬上停下了腳步,不敢再向前了。
“唐伊珂的事情…我很抱歉…當時我只是組織裡一個最低等的嘍囉…所以唐伊珂的事情我真的無力阻止。但保證——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你!跟着我走…我就算是死……也絕對保護好你!”畢明書攥着拳頭,心臟砰砰得跳的很快,有些話他從見到夏若第一天便想說出,但時至今日他纔有了勇氣和資格——
“夏若同學!我喜歡你!跟我走吧……”
“我是真的愛你!我絕對不會讓唐伊珂所承受的痛苦發生在你身上——”畢明書在夏若因他表白而震驚的時候,猛得繃緊了身體,淡綠色的源力在腳下爆開,隨着反震出的悶沉巨響,他的全速棲身而上!
“紀洛——”
落地窗外的風從夜色中灌入,畢明書全力爆發的速度可以在兩秒中之內便控制住身體虛弱的夏若,可就在他才邁出第一步的時候,窗口處的夏若忽然高聲喊出那熟知的姓名,隨後……
轟——
樓層與樓梯間阻隔的門彷彿被巨獸衝撞開來,一個迅猛的身影從破裂的門板後突出,下一秒——那拳影已至!
“啊!”被人用拳頭打到側臉的畢明書向後倒開,嘭得一聲撞倒了臺階上……
“畢明書…”紀洛站在那裡,俯瞰着自己最真摯的友人,神情肅漠:“在這裡見到你,可真讓我難過……”
“紀洛…”夏若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虛弱的身體直接向後傾倒,但一個矮小的身影向前一突,在她倒下前將她扶住——
“羽瓏,帶她走吧…”紀洛緊盯着地上的畢明書慢慢起身,左手向後揮了揮:“這裡我想要獨自解決…”
“儘快解決…”銀髮赤瞳的少女靜默的看了畢明書一眼,隨後扶着夏若向空寂無人的走廊中邁開了腳步……
“呵呵呵呵…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啊…”畢明書瘋掉一般的笑了起來,他笑得很開心,不住的搖着自己的頭:“真的沒想到紀洛你會出現在這裡……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也沒想到…沒想到真相會是如此…”紀洛握着雙拳站立在那裡,渾身有些止不住的顫抖:“斃命……我們一向鬧得很歡,喜歡互相對撞,但我現在已經是境武者了,與普通人不同,沒辦法玩過去的遊戲了——
已經回不去了……”
“哎呀~只以爲過去不會變,沒想到反而讓我們徹底背路了呢…”畢明書臉上的笑容開始淡漠,他從口袋中掏出煙,雙手有些顫抖的點燃——
“我不吸…”
“曾經我也不吸,不過現在——你也想吸吧…”
“……”紀洛撿起畢明書扔在地上的煙盒和打火機,慢慢叼着點燃,他不太會這東西,點了好幾次,吸了幾下才點燃——
“咳咳咳!”煙的味道真的很差,整個口腔、舌頭甚至鼻腔和喉嚨都彷彿在拒絕般的難受着,紀洛沒有再吸入肺,只是叼着煙,看着燃燒時向上的煙霧被窗外的風吹散……
“你知道所有的一切吧…我查過了——阿姨,已經在三個月前去了……”
“哈……你猜呢?”畢明書哂笑了一聲,向着紀洛攤開了手:“紀洛,看看我的手,又髒、又黑、滿是繭子、裂口、指甲還短短的,好像永遠都長不長了……
可你知道嗎?我媽媽的手更加醜的……她生着病還會去做家務,有時候還會做些零工…手其實都已經壞掉了……”
“我媽在父親死後獨自養育我…拼了命的養育我…”畢明書雙眼間淚水滑下,臉上的神情彷彿要啃噬了這個世界:“她活得那麼辛苦、那麼艱難、還要承受周圍人的白眼、嘲笑、鄙夷……
我小時候,有一次母親上街,就在因爲難受而在地上坐着時,有人在她面前扔零錢……她笑着感謝然後撿了起來!她回來還對我笑——因爲夠給我買一枝新筆了!”
“她善良而偉大…不欠任何人任何東西!但她卻過得比誰都辛苦,爲什麼?你說爲什麼!
現在——她死了…這個世界欠她的都要還,我欠她的也要還個乾淨!”黝黑的青年咬着牙,看向紀洛的目光中僅餘瘋狂:“媽媽走得很掙扎…很擔憂,她一定在惦記着那些傷害過她的人!等待着他們的報償!”
“所以你殺了你所有的親戚?只因爲他們不幫助你媽媽?你還殺了誰?你的鄰居?還有菜市場的幾個人?斃命…你已經瘋了……”紀洛想起曾不成查到消息後給他的驚訝,所有被畢明書殺的人都是全家死光,而且頭都被砍了下來——
“她爲什麼要在臨死前還要對那些傷害她的人念念不忘!你TM傻嗎?阿姨臨死前除了你怎麼還可能想到別人!”紀洛呼吸着鼻間的煙味,忽然忍不住哽咽起來……
“畢明書!你搞錯了一個道理——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沒有人應該不幫助你,但也不存在一條應該幫助你的情理!
幫你!那是好人!不幫你們!那是他們也要生活,也要考慮自己!幫你的要感謝,可不幫你的根本就是與你無關,但你爲什要殺人!!!你TM可以怨恨、可以詛咒、可以打人!但你——”
“爲什麼殺人!!!你人心被狗吃了嗎!”紀洛將叼着的煙猛吸了一口,隨後手將菸蒂拿下,狠狠得摔在了地上:“傷害了他人還一副世界都是這樣的表情!弱肉強食有不給別人活路嗎?有告訴你你有資格傷害他人嗎?”
“哈哈哈哈哈哈~”畢明書仰頭瘋笑了起來,他笑得很開心,甚至連菸灰掉到衣服中也毫不在意:“紀洛…你總是這樣子……總是這幅樣子…真是讓我討厭!真是讓我厭惡!憑什麼同樣的境遇下你就能不怨恨!憑什麼受了同樣的苦你不憤怒!”
“因爲我不靠別人!我從不指望別人對我好!沒有人應該對我好!只要不對我壞就應該感激!”
“啊……真是不接受愛的冷漠性格呢…”畢明書丟下手中的菸蒂,將外衣脫了下來,只穿着襯衫,滿臉笑容得站在原地:“紀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其實最嫉妒你、最怨恨你——爲什麼你在我痛苦的時候不和我一樣痛苦,爲什麼在我瘋狂的時候你不瘋狂……
所以我告訴了我的上司你的存在——並不是讓你加入我們的組織,而是成爲一個實驗的素體…成爲一個被我們研究的對象、被關在籠子裡看狀況的小白鼠……
我們稱之爲——‘客人’。
而他們在看到你後,果然認爲你是特殊的…紀洛…你作爲一個試驗品也是特殊的,真是讓人嫉妒啊~”
“畢明書…”紀洛感受着即將爆發的氣氛,默默握緊了雙拳,目光刀鋒而視——
“作爲你成爲‘客人’的獎賞,他們可是給了我五十萬呢~”畢明書臉上的笑容愈發愉悅,這時他外衣兜裡的對講機突然想起,但他卻將外衣向樓梯下一扔,再沒有繼續計劃的意思——
“紀洛…我親眼看着你和宗倩所僞裝的‘唐伊珂’走到一起,甚至我還幫助她把你運送到了酒店……”
畢明書輕輕活動着身體,將新買的手機拿出,將打開的音樂調成了公放,聲線中的情感彷彿食肉的怪物:“紀洛!你所有的悲劇都是我導致的……
現在,來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