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遠慘白一片的脣劇烈的抖動起來,眼眶中暴起的血絲,使得他此時看起來十分可怖。
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是顯然是自己想到了什麼,然後就算不想去相信,卻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應該說得沒錯!
這是她的猜測,還是說……又掌握到了什麼證據?
如果是後者,那麼,那麼,喬明遠不由得抱頭低吼:“你滾,滾出去!”
都說到這裡了,喬晚自是不會輕易放棄,而且看他的模樣,應該是越來越清醒了,只是一時之間,還不願意接受罷了。
她冷哼一聲:“如今祖母帶走了湛兒,你只剩下幾個都得嫁出去的女兒,等湛兒長大了,你覺得你還有繼續存在的必要麼!?”
就連她都得遠嫁金州,那兩個庶女能逃得過麼!
到時崔氏還能倚仗孃家,那麼他能倚仗誰?
“你、你……”喬明遠怒目瞪視過來,卻是毫無力度,徒有虛表。
“我什麼?”喬晚漫不經心的道,“你猜猜你這張生辰紙是誰給我的?嗯?不難猜吧,既然猜到了,那就應該知道,這原本應該是由誰保管着。若是哪一天真有人揭發你,祖母只會痛快的承認,何必不認?她捏着這證據這麼多年不說,不過就是不想打自己的臉,不想承認自己認錯了兒子,但若是有別人來提醒她,那就不一樣了!”
“她可以順勢將你趕出去,又好心的留下湛兒,讓你妻離子散,走投無路!”
“再加上不能人道,沒了喬府做倚仗,”喬晚冰冷的揭開那醜陋的傷疤,“你喬明遠又算得了什麼!還不如死了算了!”
“閉嘴!”喬明遠吼完,就失了力趴在了桌上,只有出氣沒了進氣。
這般刺激之下,的確很容易出事,喬晚便還是於心不忍的上前,偷偷將那幾根幾乎沒入皮膚的銀針取出,用手帕包好藏入腰間。
而後卻是又故意拿出一張紙和一個紙包攤在桌上:“這個甘草,是廚房每日都會在你膳食裡摻的東西,量不多,不過卻是已持續了好幾年了罷?味道還有些甘甜,你是不是覺得每日裡飯菜都還挺好吃?”
旁邊那紙上是喬晚從那孫太醫醫書上謄抄下來的,甘草雖對人體無害,但是若是長期少量服用的話,會讓人漸漸不能人道,失了興趣,甚至再難有子嗣。
她不是憑空捏造,而是有事實擺在眼前,而那紙包裡的乾草藥,味道也的確十分熟悉。
喬明遠身上雖然沒了銀針抑制,但卻仍舊毫無力氣,整個人都是呆呆的,失魂落魄了一般。
看他這般,喬晚不由帶了絲憐憫意味:“按理來說,只要停了甘草,每日飯食改成養生的藥膳,想要恢復也應該可以。只是祖母的人無處不在,你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
聽到前一句話,喬明遠那黯淡無光的眼珠子裡頓時亮了亮,聽到後面那句後,就又是暗了下去,一臉的生無可戀。
喬晚看得好笑:“你就不想想?你唯一的把柄已經不在祖母手上了,其他知道的人也都被除得一乾二淨,身爲別人不可否認的嫡長子,你可以做一個名正言順的家主!到了那時候,你還怕府中之人不聽你的話?”
她說得在理,喬明遠漸漸恢復過來,不過卻還是提防的看着她:“那把柄,現在不是落在了你的手上?”
“嗯?也是,你放心,我是不會毀了它的,”看着他情緒大起大伏,面上又是有了怒氣,喬晚淡然道,“正如父親並不相信我一般,我也不相信你。”
“那你找我說這些做什麼!”喬明遠忍住了拍桌的衝動。
“合作。”喬晚微微啓脣,言簡意賅。
合作?他們兩個合作?
喬明遠這回倒算是開竅了,“你的意思是,互相幫忙,互不干涉?”
“對,你做你的家主,我只要孃親和湛兒都在身側好好的就行。”
“你能幫我什麼?只是那個把柄的話,我未必怕你。”喬明遠徹底恢復冷靜,脣邊勾起一抹冷笑。
就知道他沒這麼好,說不了幾句,就開始原形畢露了。
喬晚冷哼道:“父親這會是不是覺得好多了,說話有底氣了?方纔卻是渾身無力,任人拿捏?”
看着喬明遠神色陡然一變,隨後又連忙掩飾,兀自逞強不肯承認。
喬晚手上倏地多了根陰森森的銀針:“看來這滋味,並沒能讓你記住。”
“慢着!”喬明遠慌忙起身後退,“我應你,應你就是了!”
“當真?”喬晚仍舊一步步逼近,看他嚇得頭上冒汗,方纔滿意的收了針,然而變化就在一瞬間。
就在喬明遠鬆了一口氣,擡手去擦汗之時,喬晚卻是迅速擡手用力握住他的下顎,使得他張了嘴,然後扔了一粒黑色的藥丸,再迫使他仰起頭,一個不自覺的吞嚥,就這樣吃下了藥。
“你,你給我吃、吃了什麼……”喬明遠嚇得都結巴了。
喬晚鬆開他,一邊退後幾步,一邊抽了手帕出來細細擦乾淨手指,好像他是什麼髒東西一般。
喬明遠很是不滿,但卻顧忌她給自己吃的東西,張了張嘴還是沒敢將已到嘴邊的訓斥說出口。
“自然是好東西,”喬晚收了手帕,打算回去就燒了,“摸一摸你的下腹,恩,左邊按一下,右邊也按一下,疼不疼?”
“疼……”喬明遠疼得渾身發抖,“你,你竟然給我下毒!?”
“怎麼會?”喬晚一臉無辜的看他,“不過是讓你聽話些,別有事沒事總打歪主意的好東西罷了。”
喬明遠氣得不行,偏偏又疼,只能哆嗦着坐下,好讓疼痛緩解一些。
“放心,這藥有解,每個月發作時找我要解藥便是了。”喬晚輕描淡寫的帶過,轉身要走之時,才又想起的問道,“對了,父親,我應該是不用再嫁去金州了吧?”
她要是走了,那麼他也不用活了!
喬明遠恨得咬牙切齒,偏偏又不得不從,彆扭的道:“放心,你是我的女兒,沒有我的同意,誰能擅自將你嫁出去!”
喬晚放心一笑:“那就行了,我等父親的好消息。”
說完,就走出書房,打開了外廳的門,若無其事的帶着兩個丫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