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一邊運功抵擋水裡的巨大吸力,奮力向上浮起來,一邊還要分神護住腹中的小豆芽。
身邊的漩渦越轉越大,水流越來越急,巨大的吸力已經把容淑藍和沈瀚身上的衣服都攪成了渣渣。
從虛空附身向下看去,就像一個怪獸張開了巨大的嘴巴,欲將容淑藍和沈瀚一口吞入腹中。
沒一會兒,冰冷的河水就淹沒了容淑藍的脖子。
不行,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容淑藍不再猶豫,正準備拿出小東送給她的保命符,瞬移離開這片河流時,一雙大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從河裡用力拉起來,並雙手將她高舉過頭,身體露出了水面。
容淑藍低頭看着沈瀚,焦急道:“沈瀚,你幹嘛?你這樣託着我,你自己會沉得更快!”
話音未落,容淑藍的身體陡然向下一沉,沈瀚的腦袋已經沉入了水中。
容淑藍的丹田急速旋轉起來,伸手一把抓住沈瀚的肩膀,向上一提。
藉着這股力道,沈瀚託着容淑藍重新浮出水面。
漩渦越轉越大,以兩人爲圓心,直徑五米的河水全都攪動起來。漩渦之內的河水,以內凹式快速的往下沉陷。
即便容淑藍和沈瀚一直保持頭浮出水面的姿勢,如果不能擺脫漩渦,也會被漩渦帶入河底!
“沈瀚,快放我下來!”
容淑藍焦急的呼喊,沈瀚只當沒聽見,他雙手抱着容淑藍的腿,把她高舉過肩,語氣飛快地說道:“阿藍,你快聚氣,一會我把你拋出去,你一口氣衝到對岸去!”
兩人距離河岸已不足百米,沈瀚感覺自己盡全力一拋,能將容淑藍拋出去五六十米,容淑藍自己聚氣衝過四十米應該問題不大。
這風浪和漩渦,越靠近河心越厲害,岸邊風浪要小很多。
“沈瀚,這種一命換一命的辦法我不接受!要走我們一起走!”容淑藍擔心沈瀚真的將自己扔出去,連忙將藤條取了出來。
容淑藍牢牢握住翠綠的藤條,正準備大聲喊出“小東大人救命”,腦海中倏然劃過一道亮芒。
靈識快速在銅戒裡一掃,容淑藍手腕一翻,手裡就握住了一枚散發着淡淡藍色透明光芒的貓眼般大的水藍色珠子。
這珠子一出現,兩人身上的壓力陡然一輕,不僅如此,周圍轟天的巨浪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阻隔了,沒有落在兩人的身上。
沈瀚被這神奇的一幕驚呆了。
“別發呆,快走!”容淑藍大喝一聲,絲毫不敢大意,一手拿着藤條,一手握着珠子,從水中騰身而起,雙腳踩着河水,奮力朝對岸衝去。
沈瀚倏然驚醒,躍出水面,緊緊跟着容淑藍,疾步朝對岸衝去。
河底消失了片刻的獸吼聲再度響起。
到嘴的鴨子飛了,那巨獸似乎狂躁起來。
伴隨着聲聲怒吼,河面像發生了海嘯一般,狂風捲起一道道高百米的大浪,咆哮着朝兩人狠狠衝過來。
容淑藍驚駭地瞪大了眼睛,如果被這波大浪擊中,那他們一準被漩渦重新拉進水裡!
“砰”地一聲巨響在耳邊響起,容淑藍和沈瀚的身子一陣劇震,胸腹中氣血翻涌。但那巨浪貼着兩人飛濺着散開,並沒有衝到他們身上。
只是,容淑藍手中那枚水藍色的珠子,上面那層透明的藍色光芒暗淡了不少。
容淑藍被那巨浪所撞擊,真氣一滯,身體陡然下墜,向河裡跌了下去。
沈瀚長臂一伸,把容淑藍撈起來,夾在腋下,一口氣就衝上了岸邊。
驚魂甫定的兩人,雙腳踏上實地後,還未鬆一口氣,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未着寸縷還沾滿水珠的身體,瞬間結了一層冰晶。
“阿,阿藍,衣,裳,還,還有,沒,沒有?”沈瀚一邊運功融化身上的冰晶一邊艱難地說道,這什麼溫度?冷得舌頭都僵硬了。
京城和北疆的冬天都很冷,尤其是北疆,冷的時候也是哈氣成冰。
但是與這裡一比,沈瀚就感覺他曾經抱怨過的北疆能凍死人的冬天,突然就變成了暖春。
容淑藍的舌頭已經僵直在口腔中,哪裡還能回答他的問題?
她的真氣不如沈瀚渾厚,上了岸,瞬間被凍成了冰雕。而丹田裡僅存的真氣,被她用來護住了小豆芽。
沈瀚久久等不到容淑藍回話,轉身一看,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一個貌美如花的妙齡女子,赤、裸的身體晶瑩如雪,被一層厚厚的透明的冰晶包裹着,美得不似凡塵中人。
沈瀚聚起真氣,一掌就拍碎了容淑藍身上的冰晶,抱住了朝一側倒去的嬌軀,雙手抵在她的胸口,真氣源源不斷地注入她體內。
片刻之後,容淑藍搭在沈瀚大腿上的右手輕輕動了動,一大堆衣服和一罈紫參靈酒出現在沈瀚腳邊。
沈瀚連忙取過酒罈打開封口,往容淑藍嘴裡灌了一大口靈酒,自己也昂頭喝下半罈子,才感覺身體重新溫熱起來,就連腦子也活絡多了。
靈酒在容淑藍的胸腹間化作一蓬暖流,驅散了身體的寒意。
容淑藍感覺僵硬的舌頭軟了下來,立即從沈瀚懷裡跳起來,哇哇大叫道:“衣服衣服!凍死我啦!這什麼鬼地方這麼冷?!”
“我給你穿衣服,你再喝點靈酒取暖。”沈瀚把酒罈子遞給容淑藍,撈起地上的衣裳,朝容淑藍身上套去。
兩人雖然裸裎相見,但這個時候,誰都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思。
容淑藍心憂小豆芽,哪裡還得那麼多?接過靈酒昂頭灌起來,張開手臂,讓沈瀚替自己穿上衣服。
片刻後,兩人都裹成了大胖熊,腳上也套上了厚厚的雪地靴,才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劫後餘生的喜悅,在兩人心頭蔓延開來。
沈瀚垂眸看了看容淑藍手裡一直握着的水藍色珠子,再斜眼瞅了瞅依然是狂風巨浪怒號不休的河面,好奇道:“阿藍,你手裡的珠子什麼玩意,這麼生猛?”
容淑藍收起藤條,輕輕拋了一下手裡的珠子,笑道:“這是一枚有八千年修爲的蚌精的內丹。據說水屬性內丹有控水的能力,沒想到竟是真的!”
而且,還如此的強大!
容淑藍滿心喜悅,直覺自己是撞大運了。
雖然小東給她的藤條也能脫險,但是那只有一次使用機會,不倒最後生死關頭,且實在無計可施,容淑藍不願輕易動用。
這山谷如此詭異,後面還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危險呢。留住藤條,相當於兩人都多了一條命。
擡頭看見沈瀚對這珠子很感興趣,容淑藍將珠子拋給他,“你喜歡?那送給你好了。”
這廝在危難關頭能捨身相救,很是令容淑藍感動。
沈瀚並不知道他在容淑藍心中的分量又蹭蹭往上漲了一截。低頭打量了珠子一眼,還給了容淑藍。
“這是保命的好東西,你自己好好留着。”
容淑藍也不推辭,笑了笑,接過珠子收進了銅戒裡。取出兩壇紫參靈酒,遞了一罈給沈瀚,自己抱着一罈。
沈瀚擡頭凝望着身前巍峨的冰川,“我們是原地休息,還是爬冰山?”
這片冰川很大,兩人所在的地方,只能看見一大片白皚皚的山川朝天地的盡頭延伸而去。
冰山上雪白一片,反射着天幕上黯淡的星光,光線還算明亮。
“我得打坐一會,那條蟲子要造反了。”
今天用紫參靈液餵養過靈蟲後,已過去了七八個時辰。
“好,你安心行功,我替你護法。”
容淑藍素手一揚,扔出兩塊厚重的桃木板,自己佔了一塊,指着另一塊道:“坐着歇會。”
沈瀚嘴角連抽,這丫頭的戒指裡有多大地方啊,連木板都收藏?
這桃木板是容淑藍做木桶時用剩下的邊角料,她沒有扔,打算留着日後做貨架,秘密花園堆不下,就全部扔到了銅戒空間裡。
容淑藍很快就入定了。
沈瀚活了二十二年,就數今日所見所遇最離奇最驚險。
這會一靜下心來,看着身前心心念唸的女子和她身後高聳入雲的冰川,再聽着身後咆哮的河水,心中若有所悟。
沈瀚飛快地抓住腦海中閃現的靈感,盤膝坐下,很快也入定了。
等沈瀚恢復意識,已是三日後。
他感覺胸腹間有股氣流在盤旋激盪,直衝靈臺,忍不住張嘴昂天長嘯。
嘯聲雄渾綿長,直入雲霄,經久不散。
沈瀚神清氣爽地睜開鳳眸,對上容淑藍烏黑澄淨的黑瞳。
她笑吟吟道:“恭喜你,進階了!”
沈瀚咧嘴一笑,笑容竟是別樣的純淨燦爛。
他伸手揉了揉她披肩的短髮,暖暖地笑道:“阿藍,日後我會努力修煉,再不會讓你涉險了。”
容淑藍聳聳肩,回以一笑。並沒有把沈瀚的話放在心上。
她不是看不起沈瀚,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還沒有依賴他的習慣。
“耽誤了好些天,我們往冰川深處看看去!”沈瀚說着,牽起容淑藍的手,大步朝前走。
現在是正午時間,太陽很大,但是陽光落在身上,並沒有帶來多少暖意。
兩人有真氣護體,又有靈酒暖身,倒也不是太畏懼冰川上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