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淑藍甩着袖子離開了女院,肖婉從角落處一棵玉蘭樹走了出來,目中閃爍着淚光,小臉滿是哀傷。
她在原地站了許久,等樑婆子狼吞虎嚥地把食盒裡大部分點心吃完,又把沒吃完的點心用一塊帕子包起來,塞到懷裡後,才收拾了心情,目中重新露出堅定,緩緩走向大門。
“肖五小姐,您的……”樑婆子看見肖婉俏臉寒冰地走過來,訕笑着把手裡的食盒遞過去,肖婉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寒着臉走出了女院大門。
“呸!還千金大小姐呢,裝什麼清高?自稱院長大人的未婚妻,可惜院長大人看不上你……”
樑婆子的譏笑聲很低,但是沒有走遠的肖婉卻聽見了。
她用力攥緊雙拳,尖尖的指甲刺進了肉裡,鑽心的痛楚從掌心傳來,才令她強忍住沒有回頭去撕爛樑婆子的臭嘴。
回到孫府,入睡前,肖婉把丫鬟婆子全都攆走了,只留下她的心腹嬤嬤許嬤嬤。
許嬤嬤是她的教養嬤嬤,從她九歲開始就跟着她,雖然是張氏請來的,但是早已被肖婉收服並當作了心腹對待。
“嬤嬤,聽說坊間有一種藥物,只要男子吃下,就會迷失神智,只有與女子燕好纔可解去藥性?”
許嬤嬤愣了一下,繼而臉色大變,“小姐,雖然夫人曾暗示您可以主動一點,但是下藥,那是萬萬不可啊!如果您真的走了這一步,即便沈大人將來貴不可言,您的前程也堪憂啊!”
女子未婚失身,還是靠這種下作手段勾引男人,如果事後被抖出來,別說博個名分,如果遇到狠心的人,不認賬白睡了你都是輕的,傳揚出去,那就是身敗名裂,就是一個死字!
肖婉目中閃過一絲陰鷙,她咬了咬下脣,壓低聲音道:“嬤嬤,我想嫁的不是沈大人,我想嫁給容少藍!”
許嬤嬤一雙眼睛差點凸了出來。
肖婉並沒有把自己設計容淑藍救下自己,打算趁機賴上她的事情告訴許嬤嬤。
“小,小姐,可是夫人……”
“嬤嬤!”肖婉低沉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起來,臉色陰惻惻的很是滲人,“她不過是把我當作一件討好沈家的禮物!我不會嫁給沈瀚做妾,我要嫁給容少藍做正妻!”
事情太突然,許嬤嬤有點反應不過來。
愣了愣,許嬤嬤才驚醒過來。
容少藍她當然知道。淮州也開了好幾間容記的分店,雖然容記的商品不多,但是每一件都是價比黃金!
聽說自家大姑奶奶在容記也有分子,每年分到的紅利,比肖家所有產業總利潤的半數還多!
許嬤嬤不知道這些話有沒有誇大其辭,但是容家坊她也曾去過,日進斗金絕對是真的。
如果小姐真的能嫁給他爲妻,那日後,容記真正的女主人,豈不就是……許嬤嬤的目光逐漸亮了起來,眸底深處,還隱藏着一絲貪婪。
許嬤嬤雖然很是意動,面上卻顯得越發猶豫:“小姐,聽說容公子是潁州容氏的子弟?他家裡能同意嗎?”
肖婉抿脣道:“我也是淮州望族出來的姑娘!我看中的是他的本事!”還有他正妻的位置!
至於容淑藍是潁州容氏的嫡系還是旁支,是嫡子還是庶子,現在已經不放在肖婉的眼裡。
肖婉是許嬤嬤一手調教出來的,肖婉心裡想什麼,許嬤嬤又哪裡會不知道?
“小姐,萬一……她不認賬,那怎麼辦?”
肖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輕搖頭:“他是正人君子,品行高潔,他一定不會不認賬的!”
被肖婉主僕算計和議論着的容淑藍,剛結束一個周天的運功,眼皮突然劇烈地跳動了幾下。
容淑藍心裡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卻又理不清頭緒,只是心情忽然間變得很差。
次日早餐時,用餐結束時,瑞姑姑忽然問道:“少藍,昨日你見到沈大人了嗎?”
容淑藍點頭道:“在演武場見到了。怎麼,姑姑找他有事?”
瑞姑姑笑道:“不是,我是突然想起一事,忘了告訴你,從昨日開始,武院騎射課將由沈大人親自授課。”
容淑藍愣了一秒鐘,就回過神來,心裡鬱悶極了。
她怎麼說好好的,沈十三非要跟她賭鬥呢!原來是挖坑等着自己往下跳!不管這場比試的輸贏,起碼她給武院免費做了一個月的勞力!
瑞姑姑又說道:“一會我有事去書院一趟,少藍,你過去嗎?”
容淑藍這幾天正忙着把農牧業的書籍整理出來,然後計劃在容家莊辦個類似技校一樣的學堂。正想回絕,突然就想起武院騎射課好像是每日都有課程。單日上午,雙日下午。
鬱悶歸鬱悶,但容淑藍卻做不出出爾反爾的事情來。
她點頭道:“姑姑,我回房換一身衣裳,一會我們一塊兒走。”
到了書院,一進門就遇見了肖婉。
肖婉看見容淑藍,目光一亮,似乎完全不知道昨日她送的吃食被拒的事情。
她攔在容淑藍身前,羞澀一笑,微微低垂着頭,露出一截白皙秀美的脖子,語氣輕快地說道:“容大哥,昨天那幾樣點心是我親手做的,還合口味嗎?如果容大哥喜歡吃,明日我再做……”
“肖五小姐!”容淑藍打斷了肖婉的話,神情嚴肅,聲音微冷,“那點心我沒吃,送給樑婆子了。怎麼,樑婆子沒有把食盒還給你?還有,我也不喜歡吃什麼點心,以後就不要浪費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了。如果肖五小姐時間多,不如把精力多多放在學業上。”
肖婉沒想到容淑藍的話說得如此不留情面,她受驚似地擡起頭,狐狸眼淚光閃爍道:“容大哥,我,我……”
話未說完,就無語凝咽。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別說是男人,就算是女人見了,都會心生憐惜。
但是容淑藍看了,只感覺膩歪。她最討厭哭哭啼啼的人,尤其這人還是惹她厭煩的肖婉。
當下,容淑藍二話不說,從小黑背上解下她的桃木巨弓和箭袋,轉身朝演武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