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李信和宇文剛的談話還在繼續,他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就算是知道,恐怕也不會說什麼的,因爲他知道,長孫無垢是一個識大體的人,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情該做,而什麼事情不該做。而這個時候宇文剛已經沒有剛來時候的囂張和跋扈了,更是沒有剛剛見到李信模樣的嫉妒了,更多是恐懼,因爲他發現,自己在李信面前幾乎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兩人一直交談到傍晚,高氏已經命人前來催促的時候,李信才讓宇文剛退了下去。李信自己讓沈千秋和紀綱兩人陪同着,朝後面的慈寧宮而來,這是高氏親近搬進去的。這也是因爲李信即將登基,才逐漸使用皇宮中的各處宮殿,而相反的,義寧天子卻只是居住在乾陽殿,終日與玄奘、寶暹大師在一起談佛論道,根本就不管世事。
“羅士信最近訓練的怎麼樣了?讓他在三軍挑選三千精銳之士,怎麼樣了?”李信一邊走一邊詢問道:“三千精銳,難道現在還沒有挑選出來嗎?”
“丞相,羅將軍這人倒是挑選出來了,只是想要訓練達到丞相需要的標準,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紀綱趕緊說道:“能騎馬殺敵,能下地斬將,能下水伏蛟龍,上山擒猛虎,這樣的士兵,恐怕要求還在近衛軍之上,羅將軍已經挑選了五千人之多,但是他說最後能剩下多少人,連他都不知道了。”
“這些人能入選,想必都是有些底細的,努力操練一番,想來也是用的了,告訴他,本王只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時間就去西域,將高昌之事解決掉。”李信冷哼道:“然後讓武威侯嚴肅領軍進入高昌。哼哼,真是好大的膽子,操縱高昌不說,還敢威脅本王。想要本王以皇后之禮對待宇文蓉,本王的家事也想來管了,恐怕不久之後,就想着管中原了,還真的以爲高昌遠離中原。本王奈何不得他,也不想想,當年的麴博雅是怎麼死的,他還不是死在本王的手上嗎?那吐谷渾和西突厥在西域的勢力是多大,最後還不是被本王奪回了高昌,保證了西域商道的暢通嗎?真是一羣不知死活的傢伙。本王豈能饒之。”
“丞相,聽說承謙王子與宇文世家相交甚歡。”沈千秋低聲說道。
李信聞言一愣,很快就嘆息道:“到底是一個孩子,眼下是如此,等在長安呆上一段時間後。就不會記得宇文世家了,他是李家的子孫,與宇文世家有什麼關係呢!”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與宇文世家不同,李信認爲這一切都是因爲李承謙與自己接觸甚少的緣故。
“丞相說的極是,想必不久之久,承謙王子也和其他王子一樣,能夠成爲朝廷的棟樑之才。”紀綱笑呵呵的說道:“那高昌到底是小了一些,沒有中原正統文化,不利於承謙王子的成長。”
“呵呵。就你會說話,不過,是龍是蟲,也得看看。”李信不在意的說道。心裡實際上有了決斷。在他身後,沈千秋和紀綱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兩人臉上雖然堆滿了笑容,可是也能看出彼此的不滿。
“丞相駕到。”
遠在,李信還沒有到達慈寧宮,就聽見遠處的內侍們的聲音。慈寧宮很大高氏居住進去之後,在裡面改建了一個佛堂,一向她都是在佛堂裡面的,今日因爲宇文蓉和李承謙的到來,高氏才讓人在慈寧宮設宴,讓李信過來,吃一個家宴。
李信進入慈寧宮之後,雖然大殿之上笑聲連連,但是李信感覺的出來,笑聲中充斥着一絲疏離,一絲冰冷,暗自裡皺了皺眉頭。
“孩兒見過母親。”高氏坐在上手,李信上前拜見。
“起來吧!”高氏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柔和,也只有見到李信之後,高氏纔會變的如此,這個蘭陵王的女兒,一生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的磨難,今日入主慈寧宮,也讓她學會了許多。李信的女人很多,女人多了就是非多了,作爲李信的母親也要幫着李信處理這些事情。
“謝母親。”李信笑呵呵的說道:“母親氣色卻是好多,看來,藥王師伯本事確實不是吹的。”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人家,恩,慕雪最近可是住在慈寧宮,吃什麼、穿什麼,都是按照慕雪說的,還真是不錯。”高氏臉上笑開了花,不管是長孫無垢,或者是李芷婉,或者是其他的女人,高氏最喜歡的還是姚慕雪,這是不可公認的事實。若不是當初因爲姚慕雪的身份問題,恐怕這個正宮也輪不到長孫無垢,是鐵定的姚慕雪了。
“承宗,承謙,過來。”李信笑呵呵的看着長孫無垢身邊的李承宗,然後又看看宇文蓉身邊的李承謙,那李承謙看上去虎頭虎腦的,果然相貌跟自己有些相似,當下招了過來。
“去,快去拜見父王。”宇文蓉望着上面的那個男人,雖然相貌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身上的氣質卻是截然不同,多了一些高貴和威嚴,宇文蓉的心已經徹底的融化了,也只有在長安,在諸女環伺的時候,她才感覺到李信對於她的重要性。
“孩兒拜見父王。”李承宗像一個小大人一樣拜倒在地,只有李承謙有些畏懼的拜倒在地,連話都說不出來,眼珠轉動,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讓後面的宇文蓉心裡急的不行。
“這孩子第一次和你見面,難免有些害怕,你也真是的,將一個孩子丟在西域,這麼遠的地方,孤兒寡母的,過着什麼樣的日子。”高氏想到了自己當年和李信,也是孤兒寡母的出現在壽陽,心中一陣憐惜,招招手,說道:“承謙,來,到祖母這邊來。”
“祖母。”李承謙倒是認識高氏,急不可耐的小跑了過去,撲在高氏的懷裡,眼睛卻是盯着李信。
“承宗,以後承謙要和你一起讀書,你作爲兄長,可要照顧你的這些弟弟們,記住了嗎?”李信摸着李承宗的腦袋說道。
“父王放心,孩兒一定會照顧好這些弟弟的。”李承宗小手拍着胸脯,仰着小腦袋說道。
“好,好。”李信望着大殿內的諸多子女,心情卻是極爲複雜,說道:“你們如今倒是不錯,本王當年和你們祖母在壽陽的時候,過着上頓不知道下頓的生活,連飯都吃不飽,你們從小錦衣玉食,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但是你們要記住,你們的這一切是怎麼換來的,日後長大成才,爲朝廷效力纔是最主要的,想要過着紈絝生活,不要怪你們的父王殘忍了。”
小孩子們雖然不懂李信話音之間的冰冷和殘酷,但是也看的出來,李信剛纔一刻時間神情的變化,李承宗幾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好了,開始吧!看看,彤兒都已經餓了。”高氏指着不遠處的李彤說道。
“母親說的極是,是孩兒話多了,開始吧!”李信笑呵呵說道:“既然是家宴,就不要客氣了。李彤,喜歡什麼就吃什麼,但是不能浪費。”
“開始吧!上歌舞。”高氏也變的高興起來,年紀大了,最喜歡的還是看着自己身邊子孫環繞,兒子就不說了,關鍵孫子和孫女就比較多了,這讓高氏的心情好了許多。
長孫無垢等人見高氏的心情好,也不敢怠慢,紛紛說出一些趣事來,大殿內的氣氛倒是祥和了許多,只有李信,雖然臉上堆滿着微笑,實際上,心中卻是思索着眼前的局勢。高昌之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樣,刺入李信的心臟裡,時刻提醒着李信。
家宴一直是吃了一個時辰,就是高氏也喝了幾杯酒,微微有些醉意,李信親自攙扶着高氏去了後殿休息,那高氏拍着李信的手,連連嘆息。
“母親,爲何有此嘆息?”李信好奇的詢問道。
“我聽說今天你將宇文氏丟在宮外半個時辰,最後還是無垢前去迎接的?”高氏嘆息道:“不管怎麼樣,人家也是你的女人,千里迢迢來看你,就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也應該讓着,她和承謙在西域,連一個依靠都沒有,你說,你這是什麼事啊!”
“母親有所不知,她母子兩人倒是沒有,可是他們母子背後就有問題了,現在的高昌國已經不是以前的高昌國了。宇文蓉的父親已經掌握了高昌國,嘿嘿,他的那個弟弟今天來了,還威脅孩兒,讓孩兒立宇文蓉爲皇后。”李信面色冰冷,說道:“若是再這樣下去,高昌國就會回到以前,一面和突厥人勾勾搭搭,一面又裝着歸順我關中,甚至,有可能和李趙說上幾句話。以前的高昌不就是這樣的嗎?宇文世家乃是前朝的皇族,手段不一樣,若是不早點解決,有朝一日,他也在攻佔西域之後,成爲孩兒在西域的一個大敵。孩兒不得不認真考慮這件事情。”
“哎,這家是大了,你的女人多了,事情也多了。”高氏嘆息道:“好了,這些事情娘就不多說了,你自己決定吧!但是,不管怎樣,承謙是我李家的血脈,他可不能有事。”李信卻是連連稱是,然後才服侍着高氏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