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拿下斛斯政

斛斯政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心中暗自吃驚王世充居然連這些內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聽王世充說到這裡後,他長嘆一聲,道:“王刺史,看來你已經和李靖交上朋友了,連陳棱和蕭銑的事情你也知道,這可不是你的探子們幾天就能打聽出來的。≡√頂≡√點≡√小≡√說,w”

斛斯政看了一眼站在王世充身後的魏徵,道:“這位魏先生應該就是王刺史座下的情報首領了吧,一看就是精明幹練,神華內蘊,王刺史的情況應該是這位魏先生蒐集到的,對吧。”

王世充看了一眼魏徵,只見他那張微黑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仍然直直地站在自己身後,甚至看也沒看斛斯政一眼。

王世充笑了笑,道:“這位魏先生,是河北大才,天下聞名,這些年東奔西走爲我們王家做了不少事情。這次世充上任郢州,前一陣子的那些情報都麻煩他去搜集,以後他也會在這裡以文吏的身份輔佐我,還要請斛斯兄多多指教。”

王世充說着說着,語氣一沉:“玄成,還不快見過斛斯長史?”

魏徵笑了笑,剛纔還冷若冰霜的面上一下子變得象是綻放的鮮花,他向着斛斯政拱手行禮道:“魏徵見過斛斯長史。”

斛斯政看了一眼魏徵,嘆道:“久聞王兄手下的情報密探們個個神通廣大,而爲首的是一名奇才,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從魏先生前一陣的行動,我已經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能力,實在是佩服不已啊。”

魏徵拂了拂自己被微風吹起的前額上一綹亂髮。笑道:“斛斯長史纔是真正的厲害呢。魏徵在這裡打探的那陣子。總是覺得有一股神秘的勢力在暗中盯着我們,想必應該是您老自己的探子吧。”

斛斯政微微一笑,道:“身邊有幾個家人,沒事出去轉轉而已,比不得魏先生這樣訓練有素,改天還要請先生多指點一下我手下那幾個笨奴才呢。”

魏徵淡淡地一笑:“應該是魏某多向老前輩學習纔是。您足不出戶卻能掌握這裡的一切,這纔是真正厲害的。”

斛斯政與魏徵對視一眼,各自笑而不語。

王世充以前沒有聽魏徵彙報過此事。乍聽時心裡微微一驚,這會兒纔算明白過來,原來魏徵在打探這郢州的情報時,一直被斛斯政的手下跟蹤和監視,想必兩人之間也經過了一番較量,王世充突然後怕起來,萬一魏徵出了閃失,栽在斛斯政的手裡怎麼辦?他望向了魏徵,眼神中盡是疼惜與不安。

魏徵看了一眼王世充,從他的眼神中一下子看出了王世充的心中所想。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轉瞬又換回了冷靜嚴肅的神情。

魏徵對着王世充一拱手。朗聲道:“屬下沒有將此事稟報給主公,請主公責罰。”

王世充突然意識到現在還在跟斛斯政鬥智鬥勇呢,於是他也板起臉來,擺出一副威嚴的神態,聲音中也儘量顯得冷酷:“玄成,念你這次的行動還算順利,這次就不責罰你了!以後若是再有事隱瞞於我,家法你是知道的。”

魏徵低下了頭,應了聲:“是。”

王世充轉過頭來,看着面帶微笑的斛斯政,換上了一副笑臉:“讓斛斯兄見笑了,玄成喜歡自作主張,到了我手下,還是沒改掉這毛病,以後還需要斛斯兄多指點一下才是。”

斛斯政擺了擺手:“我可沒這本事。我手下的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要是有魏先生的一半本事,我也可以心滿意足了。”

斛斯政嘆了一口氣,又擡起頭,道:“王刺史,咱們言順正傳,你說你在這裡不想經營和建立自己的勢力,卻又讓魏先生領導了這麼一個訓練有素的情報組織,還說以後會用它來阻止朝廷對郢州的刺探,這說法是不是矛盾了點?請恕斛斯某無法理解。”

王世充笑了笑:“這沒什麼不好理解的啊,我在這裡經營自己的情報機構,目的是爲了防禦別人插手這郢州,而不是想自立。剛纔王某就說過,只想安安穩穩地當滿這一刺史任期,別出什麼謀反之類的事情。”

斛斯政搖了搖頭:“既然如此,王刺史爲什麼不乾脆直接去破獲那蕭銑和陳棱?想必王刺史手上也不乏他們圖謀不軌的證據,直接端掉他們豈不是更好?”

王世充擺了擺手,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他盯着斛斯政的雙眼,問道:“斛斯兄,你說你也知道了這二人有問題,有大問題,爲何不去舉報他們呢?”

斛斯政面不改色,平靜地回答道:“剛纔我說過了,這二人後臺都很硬,我手裡沒有直接的證據,無法扳倒他們,即使有直接的證據,送到皇上面前,只怕也奈何不了蕭皇后,反而會引來她的仇恨,實在是沒這個必要。”

王世充繼續追問道:“斛斯兄,你一直強調你的明哲保身,比如你可以不去管手下官員們的小貪小污,卻不能容忍他們弄出人命激起民變,那麼在謀反這樣的大事上,你爲何又變得如此膽小怕事呢?依魏某看來,斛斯兄剛纔所說的,只怕不是肺腑之言吧。”

斛斯政的臉色微微一變:“斛斯所言,句句屬實,王刺史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王世充笑着擺了擺手,道:“斛斯兄完全可以查到蕭銑那打造兵器的據點,或者是拿到陳棱調集上百名廬江的舊部遷移到這郢州的證據,這兩件事都是鐵板釘釘的謀逆證據,即使是蕭皇后本人也脫不了干係,任何一個帝王對於謀反之事都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何況你手上有真憑實據,又怕什麼呢?”

“當年涼州總管王世積的部下皇甫孝諧,向先皇密告王世積與人戲言時有圖謀不軌之語。結果王世積就被斬殺。而跟他交好的左僕射高熲也跟着丟官。”

“去年年底的時候。前右衛大將軍元胄,與丟官削爵的前蒲州刺史丘和開了個玩笑,也被丘和告發有反狀,一樣是下獄而死,這纔是皇上對待告人謀反的臣子們的真正態度,斛斯兄以爲呢?”

斛斯政神情平靜,搖了搖頭:“王刺史所言差矣,高熲和元胄是被先皇和皇上早就忌憚。需要除掉的人,所以只要有人能拿出他們圖謀不軌的事情上報,不管是否屬實,都會成爲極好的藉口。而蕭皇后不是這種情況,斛斯某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王世充直視斛斯政,眼神凌厲,神情嚴肅,道:“斛斯兄,我們也沒必要這樣兜圈子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不想忠於楊廣,但也怕給自己惹麻煩。而且你也想觀望一下誰纔是未來的英雄,對不對?”

斛斯政的臉上肌肉跳了跳,若無其事地端起了手邊案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道:“這茶味道真不錯。”

王世充厲聲道:“斛斯兄,你還沒回答王某的問題呢。”

斛斯政笑了笑:“剛纔王刺史說了什麼,下官什麼也沒聽見,自然無從答起。斛斯政說了很多次了,下官在這郢州只求安安穩穩,沒什麼野心,也不想得罪什麼人,僅此而已。”

王世充臉上的表情舒緩了一些,嘆了口氣:“斛斯兄真的是滴水不漏啊,頗得令祖之風,王某見識了。”

斛斯政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站起了身,聲音中帶了三分怒意:“王刺史,俗話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家祖被天下唾罵,我等子孫後代也顏面無光,你又何必提及?”

王世充坐在椅子上,平靜地看着斛斯政,緩緩地道:“在王某看來,斛斯兄現在就和令祖當年一樣,是正在擇着高枝的良禽,而不是無所作爲,想要這樣混一輩子的窩囊廢。”

斛斯政的兩眼開始放光,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斛斯某雖然才能不高,但自問也能做點事情,家祖的爲人令全天下不恥,我等子孫後代想要建立功業,洗涮這種恥辱,這難道也要被人嘲笑嗎?是不是我們斛斯家的後代永遠都要因爲家祖當年的叛臣行爲而擡不起頭?”

王世充心中一動,計上心來。他站起身,鄭重其事地向着斛斯政行了個禮,道:“王某一時失言,冒犯了斛斯兄,還請見諒。”

斛斯政氣乎乎地坐了下來,擡手拿起那杯茶,一飲而盡,重重地頓在了桌上。

王世充衝着魏徵微微一笑:“玄成,還不快去給斛斯長史去換杯新茶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魏徵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了幾分狂放不羈的嘲諷與輕狂。

斛斯政坐下後本來心情有所回覆,這時卻聽到了魏徵這陣刺耳的大笑,心中又一下子冒出火氣,他冷冷地盯着魏徵,道:“魏先生又有何指教?”

魏徵看着斛斯政,臉上還掛着輕狂的笑容,道:“我笑斛斯長史名聲在外,卻只是色厲內茬,敢作不敢當,連你爺爺的那種氣度也沒有,僞君子而已。”

斛斯政就算是泥人,也有土性,給魏徵這樣一激,再也受不了,“啪”地一聲,拍案而起,直指着魏徵,吼道:“魏徵,你竟敢如此侮辱我!”

魏徵收起了笑容,雙目如炬,表情變得異常的冷酷,連聲音中也透出一股寒冷:“難道不是嗎?你如果想真的洗涮你祖父的罵名,破獲兩個謀反的團伙是最好的辦法!你祖父最爲人所詬病的就是他爲臣不忠,爲人不義。斛斯政,你敢說你現在不是在走你祖父的老路?”

斛斯政一下子給魏徵說中了心事,張着嘴,舌頭象是打了個結,卻是說不出話來。

魏徵上前一步,語調也擡高了一截:“斛斯政,我主公一直在說,咱們間是有誠意的對話,最好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可是我主公一直很有誠意地想和你談談以後的事,你卻一直裝聾作啞,意欲何爲?”

斛斯政的眼睛裡象是要噴出火來,恨恨地說道:“以後的事?以後能有什麼事?讓我斛斯政加入你們的團伙嗎?別做夢了!我說得清楚。我在這郢州。只想明哲保身。不管是誰,別鬧得太兇太過火就行。這也正是我今天一直在強調的,怎麼沒有誠意了?非要和你魏徵一樣認王刺史爲主公才叫有誠意嗎?”

魏徵“嘿嘿”一笑:“我主公說得很清楚,只要你說清楚自己今後的立場就行。你在這郢州幾年,明知蕭銑和陳棱有問題,卻從來不去查處他們,不是因爲你忠心,而是因爲你也抱有和他們同樣的心思罷了。只不過你不想象他們做得這麼明顯,想要繼續觀望而已。”

斛斯政仰天大笑,笑完後對着魏徵道:“魏徵,只因爲我沒有去抓蕭銑,就說明我有反心?剛纔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抓他是因爲我不想得罪蕭皇后罷了。我作爲叛臣之後,一輩子都得小心翼翼,自顧尚且不及,你不知道這點嗎?”

魏徵冷冷地道:“斛斯政,這就是我之所以嘲笑你的原因。你哪是因爲怕得罪蕭皇后而不去舉報,說白了是舉報了蕭銑你也沒什麼好處罷了。”

斛斯政聽到這話。雙眼的瞳孔猛地一收縮,而整個人的氣勢也爲之一泄。

魏徵看了一眼撫髯微笑的王世充,笑了笑:“主公,這纔是斛斯長史真正的想法,人是自私而理性的動物,斛斯長史如此有才,卻一直不得重用,十餘年來一直在各個州郡的任上平調,即使做出了些成績也被上官所打壓,懷才不遇之心只怕不是一般的強烈。”

斛斯政冷冷地“哼”了一聲:“魏徵,你好象比我還要了解自己啊。這一切只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沒什麼真憑實據。正是因爲斛斯某在官場上早年鋒芒畢露,所以纔會流年不利,現在的斛斯某吸取教訓,從此明哲保身,不再插手不相關的事情,有什麼不可以?”

魏徵笑了笑,道:“可是你斛斯大人不是完全的不管不問啊,該管的你還是會管,可這謀反之事你卻不管,說白了就是你想看着蕭銑折騰下去!因爲抓了蕭銑對你沒什麼好處,如果不能就此把蕭皇后也徹底擊倒的話,你就算當上了州刺史,以後也會面臨蕭氏的報復。”

“但你若是不抓蕭銑的話,未來他倒是可能在這裡成了氣候。”

魏徵緊緊地盯着斛斯政的雙眼,眼神凌厲如劍:“這纔是你斛斯長史真正的想法吧,你自己沒有能力,也沒有膽子在這郢州經營自己的勢力,但你卻很樂意看到各路野心家們圖謀不軌,以後弄得天下大亂,到時候你就可以學你的祖父,再次投機,去投奔未來能奪取天下的人,是也不是?”

斛斯政的額頭汗水開始涔涔而下,魏徵說中了他的心事,正如他正視着自己的凌厲眼光,看透了自己的內心,他頹然地坐回了椅子,不置可否,顯然是默認了剛纔魏徵所說的一切。

魏徵得意地看了王世充一眼,站回了自己的位置,而王世充則笑了笑,對着斛斯政道:“斛斯兄,玄成說話直,您別往心頭去,王某對您一向是抱有敬意的,也是真心希望能和您在接下來的幾年裡好好合作。”

斛斯政突然擡起了頭,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他死死地盯着王世充,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錯,魏徵剛纔是說中了我的心事,那些就是我斛斯政的想法,可是你王世充和魏徵何嘗不是這樣?你們難道就跟我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哼,王世充,我斛斯政不是三歲小孩,你以爲你夜見蕭銑,昨天又和李靖商量半天的事,我就不知道?”

王世充淡淡地一笑:“斛斯兄在這郢州也是經營多年了,王某的這點舉動自然逃不過你的火眼金睛,只是你確實誤會了王某,王某的心思並不在這郢州城。”

斛斯政使勁地搖了搖頭:“行了,王世充,你既然說是要合作,那就拿出你的誠意來,不要說起別人時頭頭是道,卻隱瞞着自己的真實意圖。你說你無心經營這裡,那爲什麼先是跟蕭銑密談,再跟李靖合作,現在又在這郢州城大肆收買人心,最後纔來找我斛斯政?如果說你是大隋的忠臣,你自己會信嗎?”

王世充哈哈一笑:“斛斯兄,我剛纔說過,人是自私而理性的動物,沒什麼忠不忠的說法,要說忠,也只會忠於自己的家族,忠於自己罷了。如果是先皇,那王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去舉報蕭銑這樣的人,但我們這位新皇上麼,呵呵,那就別怪王某給自己留條後路了。”

斛斯政猛地一驚,沉聲道:“先皇和新皇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嗎?新皇在當晉王的時候也是才名滿天下,入主東宮以來,更是有禮賢下士之名,爲什麼在你的眼裡卻又如此不堪?”

王世充笑了笑:“斛斯兄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你覺得新皇是個善良之人,愛民之君嗎?即使你一直遠在外州,想必朝堂上的事也不可能一無所知,要不然你也不會一直給自己留這麼條後路吧。”

斛斯政笑了笑,臉上舒展了一些,道:“王老弟,你說的不錯,斛斯某雖然在外數十年,但朝堂之上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當今皇上奪東宮之位時,聽說王兄出力頗多,想必也正是因爲這樣,你纔會如此地恐懼皇上,怕他將來過河拆橋,對你們不利,所以纔會廣交象蕭銑這樣的野心家,以便將來有條後路吧。”

王世充微微一笑:“既然斛斯兄已經猜到這點了,那王某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不錯,確實如你所料,你斛斯兄想到的,我們王家也會想到,只是我還不希望通過天下大亂,來爲自己謀個進身之路。”

斛斯政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王老弟,你不要把斛斯和那蕭銑相提並論,我跟他不一樣,他每天做夢想的也是恢復他的那個舊樑國,自己去當皇帝。而斛斯某確實只想平平安安,少年的時候斛斯確實想着要出人頭地,出將入相,可是現在嘛,斛斯已經不作這種指望了,平安就是福啊。”

王世充意味深長地說道:“斛斯兄,如果我能通過有力人士幫你入朝爲官,當上六部的侍郎級別官員,你會如何回報我們呢?”

斛斯政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雙拳一下子握得緊緊地,看得出這個條件對他極有誘惑力,嘴上說不求功名利祿的他,內心深處還是渴望着能入朝爲官,進入權力的中樞。

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勢必要與王家的命運捆綁在一起,甚至從此就要聽命於楊素。斛斯政的內心深處,開始做起激烈的思想鬥爭。

王世充看到斛斯政這樣,知道他在權衡利害,心中暗喜,今天與斛斯政的談話如此順利,能直奔主題,讓他說出心聲,這是自己原來沒有想到的,多虧了魏徵在關鍵時刻的臨門一腳,從斛斯政的祖父和家族的榮譽入手,最終摧毀了此人的心理防線。

王世充看了看身後的魏徵,只見他此時卻是眉頭深鎖,似是在考慮着什麼,而一側的魏徵則是神情冷峻,緊緊地盯着門外幾十步遠,站在湖岸處守衛的張金稱。

而張金稱的身邊,那穿着淺綠色官服的法曹參軍陸明良正低眉順眼地站着,時不時地向着這裡探頭探腦。

斛斯政突然一拍大腿,臉上的表情變得堅毅異常,他咬了咬嘴脣,道:“好,就聽王老弟的,斛斯願意今後供王兄驅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是不知道王刺史想讓斛斯做些什麼?”

王世充心裡鬆了一口氣,終於算是把斛斯政給拿下了,從剛纔的對話來看,此人還是想求個官做,而並不願意真正地在亂世中放手一搏,這就決定了自己不可能象跟其他人結交那樣,把底牌全透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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