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杜續,賀若懷心成了遼東之戰的看客。
接下來的十多天,他主要在御營中度過。
隋軍的攻勢依舊如潮水般犀利,同樣的,高句麗軍的城防也依然如最堅固的堤壩,擋住了隋軍一波又一波如潮的攻擊。
隋軍破城,依舊無望。
每次看似都要破城時,在城牆上混戰後,最終功虧一簣。
賀若懷心蹴鞠的技術也徹底征服了御營的所有人,內侍也好,宮女也罷,尤其驍果軍和禁衛軍,更是對他腳下生花的技術頗爲讚賞。
終於又練完了一天。
賀若懷心也利用這個時間,讓部屬得到了充分的休整。
賀若懷心從校場上走下來,許多宮女的眼神中充滿着崇敬的情緒。紛紛小心翼翼的替賀若懷心遞去手巾和水壺,這番情景倒是和後世校園中的情景很像。
賀若懷心也不拒絕,他來到校場邊上,問史懷義,“今天攻城了沒有?”
史懷義道:“已經攻打了好幾個時辰了,右翊衛,左右侯衛的軍隊輪番攻城,可沒有效果。”
賀若懷心低聲道:“我想過遼東城的堅固,可沒想到會這麼堅固。乙支文信守城之技,從此要名揚天下了。”
史懷義道:“三哥,公主殿下還不讓三哥上戰場嗎?”
提起這件事,賀若懷心就覺得無比糟心。仗都打在這份上,自己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僅上不了戰場,每天只能在校場上陪着一羣女子蹴鞠打發時間,實在是畫風不對呀。
“別提了。”賀若懷心打斷史懷義的話。
他低聲問道:“楊玄縱和楊萬碩那邊有什麼異常沒有?”
賀若懷心將部隊營帳移到了二楊營帳的左近,命令唐文帶幾個人密切關注二楊的動靜。
史懷義低聲道:“昨夜後半時,有兩騎悄悄地進來二楊營中,具體是什麼人不知道,這二人到現在也沒出來。”
賀若懷心想想時間,快到六月份了,便道:“嗯,八九不離十。你通知唐文,等那兩騎離開,再半路截之。”
史懷義低聲答應一聲。
正說話時,一個年齡比賀若懷心稍長的青年喊道:“賀若懷心,還來不來!”
說話的青年名字叫沈光,是驍果軍中的一員,應募爲驍果之後,目前擔任軍中郎將,也是勇將之一。
賀若懷心笑道:“來啊,當然來,怕你不成。”說罷,低聲道:“去吧,一切都要小心從事,決不能露辦點風聲。”
待史懷義去了,賀若懷心才擡起頭,看向另一側的宇文承基,冷笑道:“宇文將軍,再來一局?”
宇文承基看着賀若懷心欠揍的眼神,道:“來啊,這次我會讓你知道,誰躲誰是孬種!”
一場小規模的風暴正在重新刮起來。
······
夜!
楊玄縱大營。
楊玄縱看着來使,不是別人,乃是他們家的家奴潘孝義。
楊玄縱緊皺着眉頭,道:“大哥真的要行此大逆之事?”他其實從心底深處來講,並不支持楊玄感這麼做。只不過,在整個楊家都瘋了的情況下,他一個人清醒也改變不了任何事。他就像是大海海面上飄着的木條,只能隨波逐流,海浪拍打向哪裡,我便漂向哪裡。
潘孝義急忙看了一眼營外,說道:“郎將大人小心隔牆有耳啊。”
楊玄縱搖搖頭,道:“放心吧,這裡都是我的親信,不會有事的。我記得出徵之前和大哥談過這個事,現在並不是最佳的機會,朝廷威信尚在,陛下凝聚人心的本事也強,現在起事,恐怕徒送性命,爲他人做嫁衣裳。”
潘孝義對楊玄縱的膽小怕事早就瞭解,這個公子也是整個楊家裡衆人最看不上的存在,囂張跋扈沒有不說,連點野望都沒有,真是枉費了身上流淌的楊家骨血。
“哥哥,我覺得大哥所做有道理。現在朝廷空國遠征,朝廷留守兵馬不足,樊子蓋又是一個老糊塗,只要大哥事情做得機密,便不怕朝廷反應過來。”
“話是這麼說,可是···”
“哥哥,別可是了。幹吧,頭掉碗大的疤,大哥說的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天下姓楊,我們也姓楊,也該是輪到我們來坐一坐那位置了。”
他眼裡閃着火,想要將一切都燃燒起來一般。
楊玄縱搖搖頭,“你們可知道,這是要將我楊家推入萬劫不復之地啊。”
楊萬碩低頭笑道:“哥哥呀,你從小就是這個性子,也難怪大哥常批評你膽小怕事。”
楊玄縱冷笑道:“膽小怕事?萬碩,我那時謹小慎微,怎麼在你們眼裡就成了膽小怕事了。”
楊萬碩不想和楊玄縱爭吵,轉身問潘孝義道:“潘管家,你說吧,大哥要我們怎麼做?”
潘孝義看楊萬碩這麼說,忙道:“公子,大人說了,爲了你們的安全,你們要在兩三天之內,秘密離開大軍,間道返回中原。否則,他那邊一旦起事,兩位公子可就難逃死期了。”
楊萬碩重重的點頭,“該這樣做。只是這軍隊就不要了?”
兩人帳下也有好幾千軍隊呢,說不要就不要,就是楊萬碩都覺得可惜。
“公子,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這些軍隊做什麼。黎陽儲備東征的軍糧,只要有糧食在手,天下流民這麼多,還怕沒有軍隊?”
“大人說了,召兩位將軍回中原就是爲了領兵的。”
楊萬碩笑道:“好,我就知道,大哥考慮周全。”
楊玄縱道:“你知不知道大哥起事之後,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潘孝義搖搖頭,道:“這個小人不知。不過兩位公子不用擔心,大人已經秘密召集了一批才智之士,出謀劃策,想來不會有錯的。”
楊玄縱道:“你先在這裡多待一天,有些事,我想和斛斯政大人談談,我說的話,大哥不一定聽,可是斛斯政大人的話,他一定會聽的。”
潘孝義皺眉道:“公子,可是事態緊急,晚一天就有晚一天的危險,這···”看他神態,其實並不願意在這裡多加逗留。
那知楊玄縱卻出奇的堅定,冷笑道:就這樣吧,等過了今晚,明晚我們就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