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王世充和陳喪良這對無良翁婿突然反目成仇而全面開戰的原因,一直都是後世史學家爭論的焦點,有人認爲是著名佞臣雲定興放縱士卒劫掠民財無意中導致,也有人覺得是陳喪良在疆土劃分問題態度過於強硬造成,還有許多人指出陳王反目開戰是當時局勢發展的必然結果,同爲野心家貪婪軍閥的王世充和陳喪良都不可能容忍對方割據一方。
各說各有的道理,爲此爭論不休,幾百上千年沒有定論,許多磚家叫獸憑此騙取了大把稿費,許多奸詐書商靠此發了大財,更有許多的無辜樹木因此被濫砍濫伐,破壞環境後還送進了造紙廠繼續污染環境,王世充與陳喪良這對無良翁婿的遺禍之深,流毒之無窮,可見一斑。
歷史的真相總是隱藏在勝利者書寫的史書之下,前有云老將軍主動犯賤挑釁東都軍,接着又聽到了長孫安世從太原帶回來了陳喪良的絕情答覆與狂妄揚言,王世充就是脾氣再好也無法忍耐了,立即就下定了決心要和不孝女婿翻臉開戰,搶先奪回新安和宜陽這兩處戰略要地,鞏固東都軍的西線安全。
對王世充的這個決定,差點死在雲老將軍手裡的王世惲和王仁則父子當然是轟然叫好,迫不及待的請令率軍西征,王世師和王世辨等王氏族人也覺得陳喪良太過狂妄,自家吃陳喪良的虧也太多,必須得要找回一些場子,贊同王世充的這個開戰決定。倒是戴胄和李世英等外姓堅決反對,都認爲自軍多線開戰士卒疲憊,此刻應當儘量對陳喪良保持克制,不要再樹立強敵,也多少勸得王世充有些猶豫。
虎牢關那邊突然傳來的意外消息粉碎了戴胄和李世英等東都忠臣的努力,王世充的寶貝大兒子王玄應派人送來喜訊,說是他在經過多場艱苦鏖戰後,終究還是獲得了最終勝利,打跑了在虎牢關負隅頑抗了一個多月的李密死黨楊積善,成功光復虎牢關重地,徹底扭轉了東都軍東線的被動局面。王世充聞報大喜過望,在東線已經再無憂慮的情況下,終於還是決定派遣王世惲父子率軍兩萬攻打新安,光復在西線戰略地位與虎牢關基本相當的新安城。
兩萬大軍浩浩蕩蕩開抵新安城下,連陳喪良都十分瞧不起的王世惲父子自然更不把著名馬屁精雲定興放在眼裡,立營未定就迫不及待向新安城池發起進攻。可惜王世惲父子卻又無比搔頭的發現,咱們的雲老將軍不但是一個馬屁精,還是一個很會做實事的人,在手裡只有萬餘二線軍隊的情況下,咱們的雲老將軍從容應戰,戰術雖然不象當世其他名將那麼神妙剛猛,卻勝在中規中矩不出大的差錯,憑藉反覆加固後的新安城防迎頭痛擊東都軍,把倉促攻堅的東都軍殺得是鬼哭狼嚎,死傷慘重,僅在首日攻城戰中就損失上千兵力。
汲取倉促攻城失敗的教訓,王世惲父子被迫調整戰術大力打造攻城武器,打算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再發起進攻。然而隋軍方面也乘機做出反應,早已在秘密備戰的弘農隋軍主將賀延玉親自率軍一萬東進至澠池,隨時準備出手增援雲老將軍,河東隋軍房晃部在陝縣渡過黃河補強崤函道兵力,陳喪良的鳥賊表叔李客師也一邊加強宜陽防禦,一邊親自率軍四千東進到了九曲城,牽制王世惲父子的側翼。
在隋軍各部如此迅速的反應面前,再到王世惲父子辛苦把攻城武器造好時,便無比傻眼的發現,他們所必須面臨的隋軍隊伍在總兵力已經反超過了他們,其中還有一位早在齊郡時便已經以勇武聞名於世的隋軍大將賀延玉。鑑於此情,反過來處於弱勢的王世惲父子自然也不敢繼續攻打新安堅城,只能是趕緊派人向王世充求援,請求王世充再派援軍給他們幫忙。
收到隋軍應變如此神速的消息,王世充也隱約察覺情況有些不對了——不孝女婿好象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要和他打這一仗。但是事已至此,王世充爲了自己的面子和戰略安全,還是硬着頭皮把剛從東線撤回來的主力立即派往西線參戰,令段達和高毗率軍兩萬增援新安戰場,又令裴仁基率軍一萬反攻九曲城,迎戰陳喪良的鳥賊表叔。憐的東都將士也在絲毫沒有得到休整的情況下,急匆匆開赴西線戰場繼續作戰。
陳王大戰由此全面展開,一時間新安和九曲城兩地都是殺聲震天,金戈不斷,經過連場大戰後,雖說坑爹專業戶裴仁基成功光復了九曲城,把李客師逼回宜陽去給陳喪良看祖墳,但是王世惲父子和段達、高毗卻在新安戰場上被雲老將軍成功的拉進了消耗戰,在城池攻防大戰中消耗了大量的東都軍兵力與軍需物資,賀延玉也在李客師敗走後領軍東進,走出崤函道增援新安戰場,逼迫東都軍分兵迎戰,戰事規模更進一步擴大,王世充本就遭到重創的戰爭潛力也因此繼續遭到削弱,並且沒有絲毫結束的曙光。
與此同時,陳喪良在留下了表叔李靖坐鎮太原掃蕩北線殘敵後,也終於帶着隋軍主力撤到了河東蒲阪,可以就勢出兵崤函道增援東線戰場,儘管隋軍主力還有一定餘力,新投降的殷開山、馮立和史萬寶等太原將領也十分渴望儘快建立功勳,但陳喪良還是拒絕了麾下衆將立即出兵東線的建議,選擇讓主力軍隊撤回大興休整,消化引收擇優收編的上萬太原軍和定楊軍精銳。
對此,陳喪良的狗頭軍師幕僚團隊雖然很清楚陳喪良是不想讓主力過於疲憊,但還是向陳喪良提出警告道:“殿下,新安和宜陽距離東都過近,距離大興太遠,王世充又已經奪回了虎牢關,東線壓力大減,主要力量可以用於西線。雖然以我軍之力,已經不必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和一兩支偏師的勝負,但新安和宜陽畢竟戰略地位重要,丟了的話太過可惜,殿下最好還是加強一些東線力量,在逼迫王世充繼續對西用兵的同時,也全力爭取保全新安和宜陽兩地。”
“尤其是宜陽。”封德彝又補充道:“殿下你的祖先陵墓全在宜陽,宜陽一旦淪陷,殿下你的祖陵必然不保!”
雖說死鬼陳應良的祖墳就算被人挖了也不幹陳喪良鳥事,但是進兵中原的戰略要地新安和宜陽兩城就這麼丟了確實有些可惜,所以仔細盤算了片刻後,陳喪良還是問道:“宇文化及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很悽慘。”袁天罡答道:“打魏郡和武陽郡都沒能成功,黎陽倉剩下的糧食被他揮霍一空,還連倉城都放棄了,手下殘兵敗將已經不到三萬人,目前駐紮河內說是要準備反攻洛陽,實際上就是混吃混喝等死,就是在王世充和李密決戰的時候嘗試了一次趁火打劫,結果還被裴仁基給打跑了。”
說罷,袁天罡又小心提醒道:“殿下,如果你想假稱結盟,借宇文化及之手爲我們的東線分擔壓力,恐怕已經不現實了,宇文化及此前在東都大戰中被我們陰得太慘,恨我們入骨,應該不會再上當了。”
“未必。”陳喪良笑笑,說道:“宇文化及現在的情況,也不配再和本王結盟了,派人招降他,只要他出兵討伐竊國奸賊王世充,本王就赦免他的弒君之罪,以他現在的情況,應該會動心。”
遲疑了一下,封德彝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宇文化及弒君犯上,天下共討,殿下你現在依然還是大隋臣子,頒佈鈞旨赦免於他,只怕於殿下聲望不利。關於此事,殿下是否慎重考慮考慮……。”
著名馬屁精封德彝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微不可聞,怕的就是得罪陳喪良招來上司不快。但還好,陳喪良還算聽得進勸,顧慮到自己的虛僞善名,陳喪良也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封內史,你這話是忠貞之言,本王身爲人臣,是不能赦免弒君逆賊,不然的話,本王無法向天下人交代。但是,本王又不想讓主力太過勞累……。”
“殿下,何不派遣一支偏師征討河內?”
見陳喪良採納了自己的反對意見,封德彝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便又建議道:“宇文化及麾下士卒多是關中士兵,思鄉心切,又缺少糧草補給,必然不願再爲宇文化及繼續賣命。殿下可以一邊派遣一支偏師東征河內,一邊頒佈鈞旨,宣佈只誅首兇宇文化及兄弟楸餘者一律不予追究,那麼只要看到我軍旗幟,宇文化及的麾下士卒必然望風而降,宇文化及也定然向西逃竄,我軍偏師奪取河內後,就可以居高臨下直接威脅洛陽,逼迫王世充加強北線防禦,間接爲新安和宜陽分擔巨大壓力,對將來我軍出兵中原也十分有利。”
“不錯的主意。”陳喪良滿意點頭,微笑說道:“驍果精兵受的罪夠多了,勉強可以抵消他們助紂爲虐的罪行了,也是時候幫他們解脫了。就這麼辦,從我們的主力和河內地方兵、新降兵各自抽調五千軍隊,組成一萬五千軍隊西進征討宇文化及逆賊。糧草的話從常平倉水運到垣縣,我們的壓力也不大。”
考慮到劉黑闥在北伐大戰中過於疲憊,同時秦瓊在北伐大戰中受的憋屈過多,陳喪良又決定由秦瓊擔任這支偏師的主將,輔之以樊文超、劉德威與政治能力十分出色的杜如晦之弟杜楚客,讓他們去恩威兼施收拾驍果軍。同時又早早就頒佈檄文,宣稱這次出兵河內目標只是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兩兄弟,餘者一律不予追究,從心理上瓦解宇文化及麾下最後那點殘兵敗將。
探得陳喪良出兵河內的消息,王世充還一度笑出了聲來,認爲不孝女婿是在連戰連勝下腦袋進水,到處胡亂樹立敵人,多線開戰自取滅亡。但是很快的,王世充就笑不出來了,因爲秦瓊和樊文超率領着隋軍偏師越過中條山脈後,纔剛抵達垣縣,垣縣以東的軹關守軍就已經主動派來找隋軍投降,守將江小郎還一邊狼吞虎嚥着秦瓊等人賞賜給他的酒肉,一邊迫不及待的自告奮勇要替隋軍招降驍果軍同伴。秦瓊等準允,又差遣江小郎麾下降卒攜帶招降書信先行潛入河內腹地,招降驍果軍其他的將領。
接下來的河內戰事比封德彝分析的還要順利,隋軍偏師越過軹關後,守濟源的驍果軍大將馮普樂也乾脆利落的投降了隋軍,宇文化及派遣親信元武達率軍兩千前來增援濟源,結果樊老頑固的不肖犬子樊文超率軍迎戰,只是在陣上吆喝幾聲,兩千驍果軍就直接譁變幹掉元武達投降樊文超。已經在河內自封爲大許皇帝的宇文化及在大驚之下,竟然還想出了向王世充告急求援的高招,並且立即派遣心腹楊士覽攜帶重禮南渡黃河,懇求王世充出兵增援河內。
王世充遠比女婿更不要臉,儘管明知道給宇文化及幫忙是招天下人罵,但是爲了北線安全,王世充還是咬着牙齒接受了宇文化及的求援,派遣大將丘懷義和席辨率軍一萬五千北渡黃河,增援已經日薄西山的宇文化及。李士英和戴胄等忠義之士極力反對王世充的這個找罵決定,但王世充卻根本不聽。
王世充的這個無奈決定只是稍微延緩了一下宇文化及的失敗速度,當東都軍渡過黃河逼近河內郡治戰場時,隋軍偏師不但沒有退兵撤走,還毫不猶豫的分兵迎戰,秦瓊只帶了五千軍隊就直接在河內南郊和東都軍幹上,宇文化及聞報後雖然也趕緊出兵助戰,卻被樊文超和劉德威率軍攔住,隋軍偏師以一敵二,一場大戰打得天翻地覆,日月無光,激戰從早到晚,整整一個白天都沒有分出勝負。
三支軍隊都打得筋疲力盡的關鍵時刻,東都軍掉了鏈子,出於保存實力的考慮,天色入黑後,丘懷義和席辨率軍暫且退後,頗有智謀的杜楚客立即派人在北線戰場宣稱東都軍已敗,驍果軍看到東都軍火把遠去信以爲真,頓時崩潰四散,降者無數,宇文化及在城上看到情況不妙,也趕緊帶着最後的萬餘殘兵敗將,挾持文武百官及蕭皇后等人向東逃竄。樊文超本欲全力追擊,結果杜楚客卻拉住了樊文超,在樊文超低聲說道:“你去追幹什麼?把皇太后和裴左相他們救了回來,你以爲你的唐王賢侄會感謝你嗎?朝廷裡三省六部的大員會感謝你嗎?他們回來了,唐王殿下怎麼安置他們?”
確實是虎父犬子的樊文超聞言醒悟,立即假意全力奪城,僅派少量軍隊追擊宇文化及,結果宇文化及雖然憑此僥倖保住了性命,卻也再不敢在河內郡逗留,帶着殘兵敗將直出清關逃入汲郡,被化及兄折騰得一塌糊塗的河內諸城也紛紛向隋軍投降,只有河陽縣城因爲已經被東都軍控制,暫時還死賴着沒有投降。丘懷義和席辨等人得知宇文化及東逃後,也只能是趕緊撤回河陽守城,白捱了天下咒罵的王世充聞報無奈,也只能是一邊咒罵着化及兄的無恥無能,一邊乖乖在北線加強兵力佈防,更進一步耗費了本就已經不多的戰爭潛力。
河內混戰還帶來了又一個讓人意外的後果,因爲出兵增援弒君逆賊宇文化及的緣故,名譽上還是大隋臣子的王世充被罵得十分太過悽慘,受不了這些辱罵的王世充把牙齒一咬破罐子破摔,乾脆把逆臣做到了登峰造極——要求楊侗禪讓皇位!楊侗斷然拒絕,王世充卻毫不理會,僞造了一道楊侗詔書就頒佈天下,以楊侗名譽宣佈把皇帝禪讓給自己,自己三辭仍然不許,不得以只好做上比民工還要悽慘的皇帝位,定國號爲鄭,改年號爲開明,封長子王玄應爲太子。得力謀士戴胄因爲極力反對,還被王世充發配到了虎牢關任職,眼不見心不煩。
王世充稱帝之後,還發生了一件讓隋軍將士暴跳如雷的事,王世充麾下大將坑爹專業戶裴仁基因爲久攻宜陽城池不下——鳥賊李客師在野戰上幹不過他,在守城戰中卻不怎麼怕他。同時裴仁基又爲了表明忠心和討好王世充,習慣性的腦袋進水,竟然命令麾下士卒挖了陳喪良名譽上的祖墳,把陳喪良名譽上的祖先骨骸挖出來挫骨揚灰!
結果消息傳開後,不但隋軍的東線偏師將士人人吼叫如雷,紅着眼睛和東都軍——現在該叫鄭軍了——紅着眼睛和鄭軍拼命,在新豐、宜陽和河陽三個戰場上分別擊敗鄭軍一陣。消息傳到關中後,關中的隋軍主力將士也是個個雙眼血紅,不顧北征疲憊一致要求出兵東都,征討王世充報仇雪恨——雖然其中有相當不少是裝出來的憤怒。
麾下走狗都這麼憤怒了,當事人陳喪良自然怎麼都得放聲大哭一番,在武德殿上擺上了死鬼陳應良的倒黴祖先靈牌後,陳喪良趴在靈前是哭得死去活來,幾次昏厥過去,王雪姬也乖乖帶着兒子跪到丈夫祖先靈位前請罪,當衆發誓與父兄斷絕關係,今後老公把她家人怎麼收拾她都絕不過問!
“子孫不孝!子孫不孝!子孫無能!子孫無能啊!”
趴在靈前哭得雙眼紅腫的同時,不喜歡浪費時間的陳喪良還在心裡暗暗琢磨,暗道:“理直氣壯的開戰藉口有了,還充足得不能再充足,什麼時候動手呢?過了年的春天動手?還是到了明年的夏天再把洛陽拿下來?嗯,這事得問袁天罡,什麼時候雨少就什麼時候動手。還有我的稱帝問題,是現在就把皇帝當了?還是等幹翻了王世充,一統東西兩都再名正言順的坐龍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