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城主府四面廢墟里冉冉升起不下千道身影。這些人竟然都是有修爲之人。不過仔細一看,他們修爲並不高,最高的不過是金丹初期,大部分都是煉氣期慎功期修爲。
袁嘯天誠摯的道:“雖然這些人實力不怎麼樣,卻已是我上千年在逍遙城潛伏佈置的結果。這裡修仙十分不易,必須瞞着仙宮裡衆多耳目,能培養這些力量已經讓我絞盡腦汁了!仙兄知道麼?這些人,本來今天都準備死在這裡的。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如果二位成功刺殺仙帝,哪怕全部死光也一定要阻住追兵,給二位留出時間返回旭陽仙宮。沒想到,哈哈,孩兒們!我們勝利了!仙宮平了!仙人都死光了!哈哈!”
他放聲大笑,一掃胸中陰霾。
叛軍高呼起來,四面響起浩大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不多時,整個逍遙城俱是迴盪的大喊。
“仙宮被楚宏子天燭兩位大仙夷平了!從此我們不用再執行五十絕殺令,我們的老人可以安享晚年,我們的孩子不用再被城主奴役!兄弟們,我們自由了!”
“自由了!”
“我們自由了!”
所有人熱淚盈眶,他們知道,這一刻來得有多麼不容易。
但是他們很快發現,有更大的考驗正等着他們。
變故是一點點發生的。
一開始,所有凡人在叛軍帶領下興高采烈的收拾倒塌的房屋,重建家園。新的生活即將展開,所有人都充滿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
可是,他們很快發現,圍繞整個逍遙仙宮大城的那條滔滔河流在一點點的消失,剛開始還沒引起衆人的注意,可是當一覺醒來,這條河流已經變成涓涓細流的時候,所有凡人慌了。
整個逍遙城的命脈都掌握在這條大河上,這條河幾萬年來一直水量充沛,給人們提供灌溉和飲水,隔絕外面浩瀚的煞海沙漠。除了這條河,逍遙城根本沒有別的水源。如果這條河干涸,所有人都要死。
袁嘯天、羲徹是叛軍的首領,當接到報告時趕到大河邊上時,那條河只剩河牀中央還在流着大約一兩尺深的水,這水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
兩人大驚,立刻吩咐所有凡人拿上任何可以儲水的器具到河邊盛水。
接下來,兩人匆匆飛至城主府空地上,天燭正在一個臨時支起來的帳篷裡呼呼大睡,好不容易把他喚醒,天燭一聽也着了忙,急忙跟兩人趕至大河邊。
不過小半個時辰,河水更少了,乾涸的河牀上,剩餘的最後一點河水正迅速朝河牀底下滲去。就似有個看不見的什麼東西在下面吸水。更麻煩的是,天燭發現,頭上的天空正在一點點昏暗下來,而外面煞海的億萬裡灼熱沙漠氣息居然已經能感受到,這說明,籠罩整個逍遙城的禁制正在消失。
天燭目瞪口呆,這定是昨天大戰、自己跟兄弟將整個仙宮夷平的後果!
現在看來,裡面的仙宮和外圍的逍遙城是一體的,外城禁制由裡面的仙宮提供仙靈氣維持,當仙宮被打破、核心禁制不存後,外圍的逍遙城同樣難逃此劫。
這關係着整個逍遙城數十萬凡人的性命!天燭急得團團轉,一邊命令袁嘯天和羲徹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收取最後殘存的河水,一邊趕緊跟李宏聯繫。
李宏正在陰陽臺反空間白玉敞殿中央那張寶榻上閉目趺坐,不時遙遙招手,將外面某棵萬年仙草取來服下,接着吸收仙草靈氣行功,感覺體內那種虛弱到極點的疲憊感在一點點消失。就在這時,他感受到天燭的呼喚,仔細一聽,頓時一驚,趕緊收功出了陰陽臺。
天燭一見他,就抓着腦門愁眉苦臉的道:“兄弟,這下麻煩大了,看來咱們夷平仙宮,就是斷了這些凡人的活路,這可怎麼是好!數十萬的人命啊,就算老子再不在乎凡人,還是不想造這麼多的孽!”
李宏聽了也不多說,身形一晃,下一刻已經出現在大河邊上。大河已經徹底斷流,只剩一個個分隔開的小水窪,這些水窪也在迅速消失。而邊上,數萬凡人急得跳腳,但是他們所有平時盛水的桶、缸、皮袋之類都盛滿了,實在無法可想。
李宏趕緊找法寶,頓時嘴裡發苦。自己性命交修的法寶除了一個儲物的仙寶乾坤袋以及一個可以收人的陰陽臺,無一不是戰鬥型,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裝水。突然想到新得的那些法寶,眼睛一亮,趕緊在這堆物事裡翻找。終於發現,這些法寶中有個黃皮葫蘆,樣貌古舊,表面坑坑窪窪,但看上去似乎能裝水。
二話不說李宏趕緊將神識探入,頓時大喜。這東西居然類似鴻蒙紫金葫蘆,乃上古靈根鍛制,中階仙寶,用來裝水簡直大材小用。李宏二話不說趕緊修煉,片刻就將那葫蘆祭煉好。下一刻,心神相連,掐動靈訣,喝道:“收!”
那黃皮葫蘆飛至空中,看上去很不顯眼,不過半寸來長的模樣,但靈動無比,在李宏心神指揮下迅速從河牀飛過,每飛過一個小水窪,那底下的殘存的水滾龍般自動朝小小的黃皮葫蘆口裡飛去。看上去,黃皮葫蘆很小,但就是源源不絕的將水裝了進去。
轉眼黃皮葫蘆已經飛出百十里,所過之處河水被收得乾乾淨淨。
但是這麼快的速度仍然比不上河水消失的速度,收到一半的時候,剩下半條河裡連那些小水窪都消失了。黃皮葫蘆空轉半圈,飛回李宏手裡。
李宏接過葫蘆晃了晃,聲音聽上去只在葫蘆底下有一點水。只可惜啊,天燭沒有早點通知自己,若是再早半個時辰,起碼可以多收一倍的量。不過,這仍然治標不治本。
就在收水的這點時間裡,禁制已經無聲無息破了,外面煞海乾熱的氣息被微風一陣陣捲進來,田裡的莊稼頓時無精打采,綠野正在一點點變黃。要不了多長時間,這逍遙城就會徹底變成煞海的一部分。
這裡已經不能住人了。
李宏心底十分愧疚,沒想到會有這種後果。突然想到蕭大和那仙帝人頭還在陰陽臺正空間裡,先將蕭大放出,他還不來及出聲,就被李宏一巴掌給滅了,隨即一把真火連元嬰一起燒成了灰。接着,李宏將仙帝人頭取出,狠狠擲到地上。
那人頭骨碌碌滾了幾圈,自己擺正,“立”在沙面上,眼皮顫抖了幾下。
羲徹袁嘯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聲驚呼:“逍遙子!”
“對,就是仙帝逍遙子,他現在只剩一個頭了!這大惡狗輩,幾萬年做他的仙帝享福,殺了無數飛昇上來的仙人。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在他的寢殿裡發現了很多飛昇上來的獸修人修遺留下的仙寶!這惡物,殺人越貨,也配稱仙帝!”李宏越說越氣,擡起腳,一腳重重踩在逍遙子的頭上,還使勁碾了碾。
刺耳的嘎吱聲中,仙帝僅剩的半截脖子被碾進黃沙裡,突地,仙帝忍不住了,不再裝死,開口大叫:“饒了我吧!我其實也是被逼的!楚宏子,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是蓬萊派祖師逍遙子啊,大家都是仙宗的人,你饒了我,求你饒了我,可憐我幾萬年道行,求求你,不要殺我……”
聲音嘶啞,如同一頭垂死的狼,在乾涸的河牀上空迴盪。
周圍的叛軍和凡人們早就驚呆了,哪曾想過,有一天至高無上的仙帝會只剩一個頭,還被人踩在腳底下聲聲求饒。
羲徹眉頭一皺,朝袁嘯天看去,恰好袁嘯天也是如此動作,兩人立刻交換了個眼色。
這一幕,恰好落進天燭眼裡,天燭立刻明白這二人還有秘密。他咳嗽一聲道:“兄弟,把這惡物腦袋帶走,我們找個安靜地方,好好逼供一番。哼,怕他不說!”
李宏點點頭,將仙帝人頭提在手裡,朝城主府掠去。
這裡空地很多,四人鑽進昨晚臨時搭起的帳篷,李宏先佈下一道迷蹤幻影符隔絕視聽,將人頭往地上一扔,天燭便朝李宏伸出手:“兄弟,你剛纔說好像收了很多仙寶,老哥先問你拿把鋒利點的刀啊劍的使使。”
李宏二話不說扔過去一堆,不下十七八柄飛劍類法寶。
天燭隨手挑了柄銀白色小飛劍,在劍鋒上比了比道:“不錯,這把小刀很銳利,用來割眼皮想必很利索。”他彎下腰,將三寸長的小飛劍在仙帝眼皮上比劃來比劃去,嘴裡嘀咕:“到底從哪裡下手纔不會髒了老子的手呢?這個問題要思考思考。”
仙帝嚇得魂飛魄散,再次慘叫起來:“我說我說,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那就老實點!老子問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不聽話,休怪天燭老哥對你下手!首先問你,你知不知道一位名叫楚曦的女仙?”李宏厲聲喝道。
“我真的不知道也不認識!都已經說了,三千年來你們兩位是首次飛昇上來的,已經三千年,整個仙界沒有外人上來!”仙帝慘嘶道。
這個結果李宏已經料到,但是從仙帝逍遙子的嘴裡親口得到證實後,心底還是黯然了。
天燭明白李宏此刻的心情,接過話頭,喝道:“你老實點。現在老子問你,這外面究竟怎麼回事,爲什麼那條大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