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少安看着老頭行入假山羣,左右又沒有人,疾步而上,快速跟了進去,但是,一入裡面,各處怪石林立,老頭又七拐八拐的,沒走多遠,竟然把人給跟丟了。
在裡面轉了幾圈也沒找到人,正當嶽少安站在那裡細想者老頭會去那裡時,忽然,一隻手從後面伸了出來,猛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嶽少安身子一震,條件反射般地伸手抓住肩膀上那隻手,右臂一拽,左臂手肘一頂,身體前傾,微一彎腰,一個過肩摔使了出來。
“嘭!”一聲悶響,地面蕩起一陣塵土,先前那老頭齜牙咧嘴地躺在了地上。
嶽少安警惕地看着他,眉頭緊皺了起來,想要上前相扶,卻忍住了沒有動彈。隔了一會兒,老頭才緩慢地爬了起來,面色難看的厲害,顯然是摔的不輕,不過這麼大年紀被如此一摔,居然能忍住不叫出聲來,卻是讓嶽少安感到有些意外。
老頭站了起來,低聲咳嗽幾聲,才緩緩地道:“怎地如此衝動……”
嶽少安哭笑不得,沒有理會老頭的言語,而是徑直問道:“你便萬寒生吧?”
“正是老夫。”萬寒生又咳嗽了幾聲,面上隱隱有着些許怒氣,不過,隨即便被他忍了下去,他看了嶽少安一眼,知道他一定會疑惑自己怎能會出現在他的身後,所以,不等嶽少安發問,便道:“先前你我一前一後進來,我怕被人跟蹤,所以,沒有很你見面,而是又出去查看了一番,適才返回……”
嶽少安這才明白老頭爲什麼回出現在身後,拍他的肩膀了,看來今天自己得確是有些緊張過頭了。他面露歉意道:“軍中待習慣了,有人猛地出現在身後,難免反應過激一些,老先生沒事吧?”
萬寒生搖了搖頭,即便有事又能將他怎樣,被嶽少安如此一摔,再也難以如之前見柳如煙時那邊沉穩了,他扶着身旁一塊假山上凸起的石頭,慢慢地坐了下來,道:“關於我提議的事,那位柳姑娘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吧?”
看着老頭坐下似乎都有些艱難,嶽少安深知這一下摔地得確是重了些,來到他的聲旁,挨着坐下道:“嗯,我都知道了。你說的條件,不是問題。你手上的人叫什麼名字?”
“他不肯說。”萬寒生搖了搖頭道:“不過,他是被阿薩蘭的副將抓回來的,我想,那個帶兵來大宋統領,便是你吧?”
“嗯!”嶽少安點了點頭,看着老頭略帶渾濁的眼神,心中明白此人不簡單,再加上自己時間緊迫,也沒必要和他兜圈子,便直接了當的道:“你手中的人,應該是我的下屬。今天我來見你便是爲了他,至於你說的就五王爺,這本就是我來此地的目的,所以,這個你不用擔心,五王爺已經被我救出,今日便打算護送他回大宋,你只要告訴我,我的人在那裡就好了。”
“哦?”萬寒生擡起眼皮,看着嶽少安,眼中沒有什麼特殊的光彩,依然渾濁着,對於嶽少安的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緩緩的道:“你不是來救那柳姑娘的麼?怎麼又成了救他了?”
嶽少安盯着老頭,如同看白癡般地瞅了他一眼,心想,先前難道自己會意錯了,這老頭既然能判斷出來自己是那日的統領,怎麼連這點也判斷不出?
還未等嶽少安說話,萬寒生忽然苦笑了一聲:“我明白了。”說罷,他搖了搖頭:“所謂關心則亂,你應該是來救他的,起先我也是這樣判斷的,只是後來見你一直待在這府中,還以爲你的目的是柳姑娘。想來,柳姑娘被俘虜這件事,很是隱秘,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們應該不知道,怎麼會帶人來救她呢。”
嶽少安一直奇怪,五王爺被俘虜的事情,應該做的更加的隱秘纔對,起先只聞五王爺被俘虜,不只柳如煙的消息,他還以爲,金國是故意放出了這個消息,以便利用五王爺爲人質,從而威脅大宋,不過,在他看來,若是把這個消息隱藏起來,在關鍵時刻放出來,效果應該更好些。
現在看着老頭,結合上他先前的話語,嶽少安明白了過來,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五王爺被俘虜的消息,是你放出來的吧。難怪,難怪……”
嶽少安一連說了兩個難怪,老頭聽在耳中,便笑了起來,回頭看了看他,道:“我一直奇怪,爲什麼會讓你來,看來柳宗嚴得確有些眼光,光憑我的一句話,你便判斷到了這麼多,年輕人中算是不錯了,最起碼比我年輕時要強上許多。”
嶽少安搖頭一笑道:“您別誇我了,若是比你強的大話,大概也是強在手勁上吧,你先告訴我,那人在那裡,我們的時間不多。”
“咳咳……”萬寒生猛地咳嗽了起來,咳嗽了一氣,又牽動了身上的痛處,禁不住皺了皺眉,隔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得確是手勁不小。”說罷,他無聲地笑了笑。
嶽少安看着老頭不溫不火的樣子,心中焦急,忍不住道:“您便不要賣關子了,這裡也不是聊天的地方,等我們回到大宋,再慢慢的聊,也不遲。”
老頭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渾濁的目光似乎微微亮了一絲,不過很快便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大宋,我還能回去麼?”他自嘲的一笑,似乎在嚮往,又似乎再回憶。
最後,或許是他覺得嶽少安着急的快按耐不住想再摔他一次,也或許是剛纔被摔的得確很是嚴重,讓他有些吃不消,需要快點回去休息了,這才慢慢的道:“那人,我已經派人送了出去,你按照這個地址去找他便好。”說着,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張紙。
嶽少安接過來一看,紙上寫着的是地址,但是不知道信是幹嗎用的,不過,沒等他問出來。萬寒生便又道:“信,你交給接應的人,他自然會把人交給你的。”
嶽少安將東西收好,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正打算離去,忽然又回過頭道:“把人給了我,你怎麼和四皇子交代?”
萬寒生有些意外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這個你便不用擔心了,我自然有託詞。”
嶽少安再次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轉身朝外面而去。
萬寒生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複雜,他扶着岩石又慢慢地站了起來,搖頭道:“也許這一摔,是好事也說不定……”
……
……
柳如煙和完顏香已經行至了城門前,兩人想了想,還是先決定出城和五王爺他們先匯合,最起碼確定彼此的行蹤,好在離開時不至慌亂。
柳如煙的臉用帽子擋地嚴實,渾身上下只露着兩隻眼睛,如果不是特別熟悉的人,斷然不會認出她來。而完顏香卻是正常的妝素,她在燕京城是公主,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不遮掩反而比遮掩要方便行事。
出城的時候,守城官看着公主,似乎有些害怕,行了一禮,便退了回去,兩人的距離隔的很遠,上一次,他有膽子阻攔公主,主要是四皇子的命令,公主和四皇子相交,他顯然是比較怕四皇子的。
但是現在沒有四皇子的命令,眼前的公主也是惹不起地人物,尤其是上次阻攔,差點被馬蹄踏着腦袋過去,到現在還有些記憶猶新。
完顏香卻如同沒事人事的,行到守城官身旁,還特意多看了他兩眼,淡笑道:“這次不打算攔我了?”
“卑職不敢!”守城官行禮道。
完顏香笑了笑,面容有些得意,揚着馬鞭抽打在紅馬的身上,也不怎麼用力,紅馬便甩開四蹄,猛然跑了起來,很快她和柳如煙兩人便消失在了守城的視線之外。
坐在她身後的柳如煙對剛纔的一幕有些不解,禁不住問道:“香香,剛纔爲什麼要引人注意,這樣不怕對事情不利麼?”
“如煙姐姐!”完顏香輕聲道:“我平日在城中都被叫做刁蠻公主,若是一小子變了模樣,纔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和懷疑的。”
“原來如此。”柳如煙點了點頭,她這樣想到也並不怪她,因爲平日裡見着的完顏香總是一副溫柔的模樣,殊不知她居然還有刁蠻的一面。
一個女子,在自己的男人面前,總是和對別人不一樣的,這一點,柳如煙自己也有體會,所以,很快她便釋然了。只是如此一來,卻有爲嶽少安擔心了起來,心中隱隱地不安,讓她覺得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