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駙馬府,也是如今的首相府。今年這兒要比前兩年熱鬧上許多,這倒不僅僅是因爲楊帆身晉太宰之位,家中賓客增多,還因爲楊家衆人今年皆已回到京城過冬。
自從駙馬府建成以來,周若英一直坐鎮江南,茂德帝姬也僅僅住過幾個月而已。兩年時間裡,這兒多是楊帆一人居住,又加之他官位不顯,府上自是門可羅雀、冷冷清清。至於周若英與茂德帝姬滯留江南不歸之事,原先的說法是江南的冬日要暖和一些,兩人樂不思京。
現如今周若英與茂德帝姬回京過冬,這樣的說法自然是站不住腳。而對於聰明人來說,此時不難看出,楊帆家眷這兩年裡久居江南,其實是爲了躲避京城的戰亂。而當時雖然金人還未攻宋,在絕大多數人並不認爲京城有險的情況下,楊帆早已料到了後來的狀態。
時至今日,對於楊帆神機妙算之言可謂是老生常談,但開始的驚豔過後,人們已經審美疲勞,相信他是天神下凡的人越來越少,而對於他之所以能夠料事如神的原因,更多的人開始將它歸結爲楊帆擁有着一支龐大而神秘的暗探力量,至少官場之中楊帆的敵人已經深信此點,並且時時刻刻體會着它的可怕之處。
楊帆雖然被趙佶任命爲太宰,但朝堂之內反對他的官員甚多,這些人有的公然對抗楊帆,結果自然是被踢出官場;而有的則是陽奉陰違,想在背後給楊帆使絆子,結果他們之中大多人亦被楊帆改組的“調查局”給揪了出來。
……
雪在地上堆積了白皚皚的一層,映着大街上的朱紅燈籠,仿如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紅霜。
夜深人靜,北風凜冽,嚓嚓的軋雪之聲響起,一輛黑色馬車駛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之上,慢慢地來到了首相府的門前。身着黑色皮袍的燕青跳下馬車,隨着門前一名待衛進入府內。
來到楊帆的書房,便見房內燈火明亮,想來是楊帆正在處理着公務。燕青咳嗽一聲,聽見首相大人出聲示意他進去,才輕輕推門而入。
“哪兒又出幺蛾子了?”楊帆擡頭問道。
“是御史臺的凌千秋,這廝今晚糾集了七名御史還有禮部三名官員,密謀聯名寫下血書,偷偷遞與皇上。”
“哈!這凌千秋人品的確不怎麼樣,昨日裡還親自來我這兒送禮示好,今日便在背後捅我刀子。不過,上血書這麼老土的辦法還想用,看來他們也是黔驢技窮了。”
“不管什麼書,他們根本呈不到皇上那兒,宮中屬下盯得緊着呢,他們以爲買通了裡面的太監便可事成,殊不知一切全在咱們的掌握之中。”
“唉,其實他們就是把血書送到皇上面前,又能起什麼作用?皇上經過這兩次京城保衛戰,早已對操持政務徹底厭倦。既然我承諾他讓趙家子弟一代代地安享皇位,他自是樂得逍遙自在。”
“他們又沒能力造反,自然只能將希望寄託在皇上身上。只是,大人,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查過他們的底細沒有,有沒有掌握可以將他們罷官的證據?”
“自然是有,咱們大宋這幫官啊,別說罷官了,隨便拉出一個殺頭,都少有冤枉的。只是這段時間被咱們趕下臺去的官員太多,屬下擔心朝庭的政務會有耽擱。”
“無妨!大宋最不缺的便是當官和想當官的人,少一些官員,便少一些尸位素餐之人,老百姓也會更輕鬆一些。至於那些政務,暫時由太學行政學院的實習生處理着,等明年科考之後再補齊關鍵位置便可。”
“是!”
“還有,對海陸空三個軍官學院新入學人員的審查怎麼樣了?”
燕青撓撓頭:“這段時間事情實在太多,屬下人手有點緊,故而……”
“還得加緊才行。現如今是一個難得的和平時期,無論國內還是國外的敵對勢力都暫時無暇武力對付我們。可這個時間不會太長,咱們必須儘快完成新軍的組建。”
“是!屬下會盡快摸清那些學員的底細。”
楊帆點點頭:“人手不夠的話,可先從林沖的新軍第一師中挑選一些。”
“屬下明白!”
楊帆再囑咐幾句,燕青才告退而去。
大宋共和元年的冬天算不得平穩。這個冬天裡,京城的民居、茶館、酒樓之中,時常有或明或暗的聚會人員被人揪出關入大牢,各地更有許多大小官員被突然罷官定罪。如此情形之下,個別地方的政務也確實出現了很多“問題”,然則這些所謂的問題,最大不過是朝庭的稅收徵交不上、百姓的申訴無人處理等事罷了。這些問題在神工集團和一些實習太學生的聯合解決下,大宋各地並未暴發大的混亂。
及至第二年的春天,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科考如期進行。正如楊帆所說,大宋並不缺想當官的人,莫說楊帆最多算是一個把持朝政的“奸臣”,便是真正歷史上被金人給滅了國,漢人之中不照樣多的是認了新主子、做了漢奸之臣的人?
到了共和二年的初夏,新的官場體系重新建立起來,楊帆基本完成對朝堂上下的清洗。而在那些下野官員的眼裡,楊帆也徹底成了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獨裁者”。
當然,很多的下野官員自不會甘心,他們仍是每日裡奔走串連,誓要把楊帆這個奸臣趕下臺去。他們發現,自從他們下野之後,只要不作奸犯科,不被抓住把柄,無論他們怎麼折騰,楊帆一系都奈何不得他們。於是乎,這些人便漸漸對各項朝政找起茬來,後來還效仿神工集團開辦起大大小小的報紙,用以對執政者的各項失誤進行揭露和抨擊。
對於這些形同“謀反”的行徑,楊帆當局卻是異常的溫和,只要他們不搞武力暴動,便不去理會他們,甚至對於他們揭露的非法勾當,若是經查屬實,還要公開處理,對“自己人”下手。
當然,因爲沒有權力在手,他們也無力將楊帆趕下臺去。便在這種“獨裁”與“反獨裁”的爭鬥中,大宋悄然來到了共和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