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長和邢麻子本來一場好好的對陣被付胖子給攪合了,這不得不讓宋端午和李鯨弘在無奈之餘感到了一絲的乏味。
本來嘛,這種地方本身就缺少點娛樂的氣息,更何況這兩個犢子最近這幾個月整天的處在桃園酒吧這種娛樂場所裡,自然的對號子裡的沉悶感到了點無所適從。
宋端午倒還好點,起碼這犢子都適應得了大山裡的那種死一般的沉寂,所以這暫時性的憋屈倒也能忍受一二,可李鯨弘卻不一樣,雖然他沒有白瀟湘和老賴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攪屎棍性格,但是可別忘了,這貨可是個武癡!
沒有什麼事情是比單挑更能令李鯨弘感到興奮的了,所以當‘銀面少保’的興致硬生生的被可惡的付胖子一頓冠冕堂皇的衝散後,可想而知這貨心裡的鬱悶和失落有多嚴重。
這裡到底比不上外面,一天穿着這一身的號衣,一天就得揹負着沉重的枷鎖,更何況李鯨弘這貨進來的罪名可是調戲婦女,在這裡不被揍成豬頭都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當然前提是得有人能把李鯨弘揍成豬頭!
付胖子走後這間不足十五個平方的號子裡立馬就冷清了下來,劉雲長可能是有所顧忌,而邢麻子則大概是因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兩個人僅僅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兩眼後,就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總之大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以前有人問號子裡最缺的是什麼,回答的人千奇百怪,但是若問最不缺的是什麼,那麼肯定就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時間。
從早上起來洗漱過後就是盼望着中午的放風時間,放風過後就是又盼望着第二天的放風時間,反正在這裡就需要時刻牢記‘一字真言’!
熬!
宋端午和李鯨弘這才真正體會到了‘熬’這個字的真正含義。
如果說從中午進來到下午飯點這中間時間,是因爲有折磨宋端午這種‘精彩’的節目而不至於無聊的話,那麼自從這晚上的‘水上漂’之後,那時間可真是堪稱一秒一秒的過。
李鯨弘和宋端午坐在便池旁的‘下鋪’,一個眼望着天數着心跳跳了一萬一千八百下,而另一個瞧着地面算着呼吸總共呼吸了二千二百六十八下後,這才共同迎來了期待中催促睡覺的電鈴聲。
“MLGBD!都他媽看什麼卡?睡覺!”
隨着號長邢麻子的一聲令下,衆人都是紛紛的和衣而臥在冰涼生硬的炕上,只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早就鑽進厚實被窩裡的邢麻子,一個是別人從不敢搶被褥的劉雲長。
號子裡時不熄燈的,這是方便外面管教時刻觀察裡面的動靜。
而宋端午在盯着燈泡看了好一陣,發現並沒有要熄滅的意思後,這才扭過頭對李鯨弘苦笑一下,頗有點自嘲的味道。
“真是鄉巴佬進城,少見多怪了!嘿嘿,咱哥倆就湊合這睡了!”宋端午指了指燈泡再指了指‘下鋪’,肯定的意思大過於徵求的味道。
“草!這種地方,不來也罷!”李鯨弘一撇嘴也是呲着牙笑着說,可是沒成想這話一出口就捱了宋端午小小的一個爆慄。
“少學老賴的語氣!好好的一個帥小夥淨整老賴的死樣子,我看着都糟心!”宋端午翻着白眼唸叨着,殊不知嘴上說着類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話,可是自己這行爲,卻無意間的又學起了老賴的經典大白眼!
李鯨弘‘嘿嘿’一笑過後又撓了撓頭,瞧這憨勁兒又把周亞夫的學了個十成十!這可差點沒讓宋端午把眼珠子都給翻出來。
“睡覺!”宋端午沒好氣的發了話,說着就要和衣躺下。
“等會兒,三哥!”就在宋端午的屁股剛剛沾到‘下鋪’之時,李鯨弘突然出聲阻止了他的動作,而當宋端午不無納悶的看了過去的時候,這才發現原來李鯨弘看向已經熟睡過去邢麻子的眼神,不知何時又變回了他原有的犀利。
“我去弄兩牀被子過來!”李鯨弘的語氣和他的眼神一樣鋒利如刀,說着就要動身。
這時的他倒是蠻符合宋端午的胃口!
“他要是反抗咋辦?”宋端午明知故問,只爲得到一個他期待的答案。
“弄死!”李鯨弘沒有多話,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堪稱擲地有聲。
於是宋端午這才滿意的笑了下,拉過了李鯨弘示意他大可不必如此後,也僅是一句簡單明瞭的“睡覺”算是最後的蓋棺定論,而李鯨弘在頗有不解的時候看見宋端午已經安然而臥,這才也終於安生了下來,只是心中一直納悶爲何三哥剛纔笑得如此坦然。
宋端午擔心的是李鯨弘被其他人所同化了!要知道這潛移默化的道理雖然是潤物無聲,但是這水滴石穿過後的腐蝕卻也不可小覷。李鯨弘他之所以被宋端午看成是一柄無往不利不見不催的絕世寶刀,其中當然不光有他牛逼沖天的武力值,更有他的脾氣和性格。
如果李鯨弘失去了自己原有的東西而沾染上了老賴的油滑或者周亞夫的耿直,那就像是那案板上的紅白刀,即使再鋒利,也擺脫不了淪爲菜刀的命運。
如果說老賴是中國象棋裡的相,攻時飛起架炮,守時左右巡疆的話,那麼周亞夫則是那顆打出去就註定了命運的炮,炸死人的同時要麼被人吃掉,要麼深入險境,而李鯨弘則是那枚車,橫衝直撞無人敢觸其鋒芒。
周亞夫在被白瀟湘改造過後,最終還是被宋端午視作了進攻大於防守的炮來用,而李鯨弘則不一樣,雖然車路狹窄,但是宋端午還是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色而不至於互相渲染,這也就是爲什麼宋端午一直對每個人指派任務時慎重再三的原因。
李鯨弘最後沒有讓宋端午失望!雖然表面上他已然沒有了剛來時的生澀和疏遠,但是骨子裡最本質的東西,卻還是保留着好好的,這點是最令宋端午感到放心的。
所以當宋端午放下了心裡綴着的石頭,不知道數了多少隻羊終於漸漸有了睡意的時候,卻不料耳中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窸窣聲並有向他靠近的趨勢。
宋端午猛然睜開眼睛,卻發現李鯨弘也跟他有一樣的表現!
看來這不是幻覺而是真有事情。
於是宋端午和李鯨弘一個軲轆的俱都坐了起來,卻看見劉雲長已然走到了離他倆不到一米遠的距離,而他在看到宋端午和李鯨弘清醒過來後,依舊正輕手躡腳的繼續挪動了過來。
來者不是邢麻子!這就讓宋端午稍微鬆了三分氣,不過劉雲長這大半夜的摸索過來,雖不是什麼壞事但也絕談不上什麼好事。
“兩位!交個實底兒吧!”劉雲長眨眼來到了他二人的跟前蹲下,開口就是一句別人聽了莫名其妙,但宋端午和李鯨弘二人卻心知肚明的話。
說實話劉雲長起初看到他倆竟然有這麼敏銳的直覺和反應的時候,愣神之餘還有些小小的驚訝,可當這種種的表現更加印證了他內心的想法後,他的心裡對宋端午二人身份的猜測,就不禁更加懷疑起來。
“劉二哥的話,我沒太聽懂!”宋端午抿了抿嘴角,沒有白天時候裝出來的軟弱和獻媚,而是恢復了本色寵辱不驚的說道。
“你倆認識,而且關係還不一般!”劉雲長的眼力和他耐揍的程度一樣,都不一般,一語就說穿了宋端午和李鯨弘的僞裝。
不過若是僅憑這三言兩語就逼迫宋端午就範的話,那也太小瞧這大山裡跑出來的犢子了,就在宋端午啞然失笑的同時,他的虛與委蛇就出口了:
“劉二哥您看錯了吧,這小兄弟我也是才認識的!不過劉二哥您不來我還真沒機會向您道謝呢,白天的事還得真虧了您,否則兄弟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說着撓了下頭,依舊是一腦袋的肥皂渣子。
“哼哼,才認識?!”劉雲長鼻子裡哼出兩聲不屑,說道:“才認識這小子會在你洗澡的時候握刀在手?!才認識會在你喝‘水上漂’的時候硬生生的讓結巴吞刀?!”
劉雲長這一席話頓時戳中了宋端午的死穴,而李鯨弘在聽後也驚訝不已,他沒有想到自己以爲玩的天衣無縫的動作,竟會一絲不落的被劉雲長看在了眼裡。
劉雲長這貨不簡單,這是宋端午早就預見的,可是他沒有預見到這貨竟然也敏銳至此!
“呵呵,劉二哥!這飯可以亂吃,牀可以亂上,這話可不能亂說,會死人地!”宋端午壓下了心頭的驚訝,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時的他纔像個十足的妖孽。
“明人不說暗話!我劉雲長沒別的意思,也沒有探你們門路的想法,就是趁着沒人打擾的時候跟你倆說,要是有話就早撩出來,免得日後擋了兄弟你的路子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劉雲長這話是實話,但也等於是在變相的交好。起碼這事先打招呼了總比事後處處使絆子要強上不少,更何況宋端午本身也想結識這個打不死的聖鬥士小強,於是當宋端午與李鯨弘對望一眼後,也只是微笑着報出了兩個名字:
“宋端午,李鯨弘。”
號子裡一般都叫外號或者別名,這互通真實姓名了可就算是同一戰壕裡的人了,所以就在宋端午的心底裡劃過一絲暗喜之時,卻不料離這裡稍遠的‘上鋪’的邢麻子卻突然跳了起來。
“我***你ma的,早就看出來你倆逼養的有貓膩,這回終於承認了吧,老子憋着口大氣不敢喘就指望着聽點小動作!都他媽給我起來,給結巴報仇!”
邢麻子光着腳站在炕上,吆五喝六的和一票手下慢慢逼近過來,而這時劉雲長則面色不善的站在了宋端午的身前,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劉二哥,這回用不着你!”宋端午微笑着將劉雲長拉開,扭頭朝着李鯨弘說道:“鯨弘,你怎麼看?”
“打的服就打,打不服就殺!”李鯨弘沉聲說道,身上的氣勢陡然暴漲,嚇了劉雲長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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