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月是單獨過來的,她對這場雨的來歷,甚至是夏威夷究竟發生了什麼是毫不關心的,但讓她感到淡淡憂傷的則是因爲不能陪伴顧成韻,也爲顧成韻是否被會招入學院而感到極大的擔心。
蕭林也很頭大,這趟回地球他只是抱着休閒度假的心態回來的,可現在看來他這兩天遇到的麻煩怎麼看起來比在曙光學院還要多呢。
不過聽顧曉月提起妹妹時,蕭林卻是打了個激靈,他終於想到潛意識中那份奇怪的不安究竟來自何處了,他想也未想地奪門而出,並且順手拉起了顧曉月的小手,不容分說地就一路朝着美術學院狂奔而去。
顧曉月呆愣半晌,然後猛地將手給掙脫出來,蕭林乾笑兩聲,趁着顧曉月臉色遊移不定時,很聰明地將話題給迅速轉移開,他面帶嚴肅地說道:“我要找成韻,有件事我很在意。”
然後蕭林又順手牽起顧曉月的手開始狂奔起來,至於爲啥奔跑時要牽手,大概連他自己也給不出最合理的理由吧,好在這次顧曉月除了最開始稍微掙扎了下後,見蕭林眉宇間的認真後,張了張嘴,也就沒再說什麼話。
到美術學院後,路邊的學生漸漸多起來,各種單身狗們不免向這兩個互相牽手的人投來熊熊燃燒的目光,顧曉月終究是臉皮更薄,悄無聲息的將手給縮回來,蕭林撇了撇嘴,有些遺憾又有些惱怒地朝四周的人投過去更兇狠的目光,於是所有人都很自覺繞開了他們……
顧成韻剛好下課,不過不是週末的關係,畫室內的學生也多了起來,多是女孩爲主,嘰嘰喳喳互相聊着天,蕭林在外面觀察片刻,顧成韻附近圍着不少人,顯然顧成韻在學校的人緣相當不錯,比起她姐姐簡直是兩個極端,當然這樣活潑樂觀開朗的女孩,也確實值得其他人去認識。
“姐!蕭林!”顧成韻瞥見教室外的兩人,很開心地招了招手,上次就很狡黠地將對蕭林稱呼後面的“哥哥”給省略掉了,並且還振振有詞地解釋,如果叫蕭林哥哥,叫顧曉月姐姐,那麼他們兩人之間的情侶關係就會讓人覺得懷疑,這個理由讓蕭林和顧曉月都無語很久。
蕭林主動過去推着她的輪椅出來,在人比較少的走廊拐角處停下來,蕭林微笑着問道:“成韻,上次你那副沒畫完的畫呢,你後來有畫完嗎?”
顧曉月嘴脣蠕動了下,想說什麼卻只是無聲嘆息了下,顧成韻疑惑地偏了偏頭,說道:“倒是畫完了,因爲我的習慣是隻要畫一幅畫就必須畫完,只是……”
“能將那幅畫給我看看嗎?”蕭林沒注意到顧成韻的欲言又止。
“我還有很多其他畫的,如果你喜歡可以隨便看,但那幅還是算了吧。”
“爲什麼?”
“那幅畫有點奇怪,畫完我就收起來了。”顧成韻有點爲難。
蕭林耐心勸說着,顧成韻是個很好說話的女孩,加上大約認定蕭林是自己姐夫的關係,幾番勸解後,顧成韻也就勉爲其難同意,取來畫後,蕭林直接在走廊匆忙打開。
顧成韻所畫的是夏威夷的景色圖,畫卷中絕大部分和上次相比沒任何區別,但蕭林注意到在畫的最邊緣,也就是上次空白的地方現在已經卻是被塗滿了一片漆黑色。
顧曉月也湊着腦袋仔細看着,她也注意到這片漆黑,與四周碧藍的海水實在是格格不入,並且嚴重影響到了整幅畫的美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顧成韻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但既然知道卻還是堅持畫下來,這就讓人覺得很奇怪了,也難怪顧成韻先前不肯將畫拿出來。
“我畫畫都是靠腦海想象的,姐姐你也知道,很多時候畫什麼並不是我自己能決定得了的。”
“這片黑色區域是什麼?”
“海水。”
“海水?黑色的海水!”顧曉月臉色驚疑。
蕭林還在觀摩這幅畫,這片區域確實是用黑色的顏料塗抹上去的,但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並非是完全的漆黑色,在黑顏料中隱約能分辨出一層稍微淺層的灰黑色,兩抹顏色交替在一起,如果不是專業的畫手大概很難區分出來。
蕭林指了指這塊地區,問道:“這裡又是什麼?”
顧成韻閉起眼睛,努力思索回憶,但很快她眉宇間露出一絲痛苦,囁嚅道:“不知道,我只記得好可怕,那片黑色的海水中似乎隱藏着什麼非常可怕的東西,但我真的不記得那究竟是什麼,我也不明白我爲何會想象出那種畫面,所以當時蕭林來之前我甚至不敢再繼續動筆。”
“好了好了,沒事了!”顧曉月憐愛地攬過妹妹的雙肩,又安慰又責怪道:“那只是個噩夢而已,沒事了,下次如果再想到自己不願意畫出來的畫,就乾脆忘掉,明白了嗎!”
顧曉月又狠狠朝蕭林瞪了眼,蕭林也不好再問下去,顧成韻的情緒還有點波動,顧曉月不怎麼放心要陪在這裡,並且直截了當將蕭林趕回賓館去了,不過臨走前蕭林還是將這幅畫給要了回來。
王月蘭說顧成韻是招生部長指名要考察的人,能夠被考察的人必然是有所不同的人,就像毛添應和他說的,大多數天賦學員在入學都會被招生部暗訪,甚至可以說天賦學員纔是每次招生的最核心工作。
如果顧成韻也屬於天賦者,那麼她的天賦應該就是預言之類的能力嗎?
蕭林想起來第一次和顧曉月遇到時,這姑娘也送過自己一幅畫,一副紐約下暴雨的畫,幾天後當他去美國時,果然看到了似曾相識的畫面。當然那時候他只是將這當做巧合而已,並沒有過多在意,但今天的事情提醒了他,一次算巧合的話,兩次三次就不能只是用偶然來解釋了。
顧曉月也許也意識到了,又或者意識到了卻故意隱瞞了。而招生部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知了這點後,便派遣助手王月蘭過來進行考察。
這是蕭林目前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