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潰敗

多年以後,仍有許多人從逍遙海打撈出鏽跡斑斑的兵甲,每到這個時候,關於那場戰鬥的傳奇故事又會被拿出來大談特談,香積之國女兵和金鵬軍統帥的離奇死亡事件,都是其中最被津津樂道的部分。

與所有的傳奇一樣,這兩件事都遭到極度誇張,聽衆——不分男女——更喜歡聽女兵們如何勇猛地衝入敵羣,好似神兵下凡,砍瓜切菜般地擊敗兵力數倍於己的敵人,以至於香積之國女人的剽悍名聲近人皆知,連大雪山劍客都顯得稍遜一籌,更不用說該國的普通男人。

事實與此相差甚遠,香積之國的女兵從始至終沒有下山參加戰鬥,她們是弓箭手,必須依仗距離的保護,真正與金鵬軍浴血拼殺的仍是正規龍軍,包括香積之國的男兵。

但她們仍然給予戰役雙方極大的震撼,西域各國大都位於一馬平川的地方,騎兵向來是戰鬥主力,站立不動的弓箭手很難在快速馳來的戰馬面前安全存活,因此,從來沒有任何一方勢力會建立這麼大規模的步兵弓弩隊伍,即使最擅弓射的北庭,射手們也要騎在馬背上。

七千餘名女弓箭手,齊射的時候,簡直就是狂風暴雨,在這場戰役中被射死的金鵬軍士兵,每具屍體身上最少都有三支箭,縱然是天下無敵的高手,也逃不過這樣的攻勢。

女兵居高臨下,避開了金鵬軍中最具實力的騎兵,她們從一開始就接到龍王的嚴令,絕不下山。

在擊潰金鵬軍右翼防線之後,女弓箭手們也只是前進百餘步,在入海坡半腰處停下,繼續射出大量箭矢,直到戰鬥徹底結束,才下山與龍軍合併。

金鵬軍本來還有機會,上官建翼可以向左側收縮陣線,脫離女弓箭手的射擊範圍,對方要是繼續堅守在入海坡上,對山下的戰局將失去意義,如果下山,會不可避免地捲入混戰,暴露女兵固有的體力弱勢。

可上官建翼再也沒辦法發出命令了。

關於他的死亡,傳言更加匪夷所思,很少有人懷疑這是龍王的手筆,可是令所有人——包括當時在場的目擊者——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龍王從未現身,他好像真的擁有神魔的力量,能夠隔空殺人。

可以肯定的是,木老頭不是兇手,他在酒桶裡藏了將近六個時辰,遵守諾言,仍然不肯殺人,跳出來嚇了大家一跳,隨後就混入士兵羣中,在無數雙長腿中間亂躥,比老鼠還要靈活,比飄絮還難以捕捉。

當然,他沒辦法一直這樣跑下去,可是等到金鵬軍潰敗的時候,就沒人在意他了。

木老頭在上官建翼附近成功製造了一陣混亂,近百名殺手混雜在士兵當中,反而施展不開手腳,所以他們嚴守不動,同時喝斥手忙腳亂的衛兵們各回原位。

直到這時,上官建翼左右的參謀與將領們才發現,向來反應迅捷的翼帥,意外地保持着沉默,對身邊的混亂視而不見,遠處正在失控的戰場局勢,也沒有引起他的重視。

“翼帥……”他最信任的一名參謀小聲叫道,輕輕碰了一下,發現金鵬軍統帥已經死了,這名參謀犯下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失誤,沒能管住嘴巴,驚訝地大聲叫道:“有刺客!”

剛剛穩定下來的混亂立刻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向外圍擴散,在參謀的這一聲叫喊之後,即使是地位最高、最能隨機應變的人,也沒辦法穩定軍心。

上官建翼遇刺,負責保護他的殺手們將要大禍臨頭,可就是他們,保持鎮定,兩名刀主分工協作,一人保護翼帥的遺體,另一人拔出狹刀,高聲命令道:“所有人留在原地,擅動者,斬!”

殺手的威嚴發揮了作用,差不多有一刻鐘的時間,金鵬軍帥旗附近恢復平靜。

但也正是這些殺手壞了大事,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抓住那名刺客,木老頭聲東擊西的花招瞞不過他們,真正的刺客肯定另有其人,而且還沒有逃走,就混在周圍的人羣中。

在大廈將傾的危急時刻,最迫切的需要是站出來一位領導者,能夠代替統帥下達命令,挽救戰場上正在崩潰的局勢,即使不能取勝,也可以從容撤退,保住金鵬軍的主力。

金鵬軍三名副帥都有這個資格,其中兩位在最前線督戰,只有一位留在上官建翼身邊,按理說,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成爲臨時統帥,可是剛張嘴說出一個“我”字,就被殺手喝止。

殺手們的鎮定之下隱藏着難以遏制的驚慌失措,按金鵬堡的慣例,主人死了,殺手都要殉葬,尤其是上官建翼這樣的重要人物,王主絕不會放過他們。

除了自己人,殺手們已經不相信任何將領、參謀、衛兵與隨從。

兩名刀主被逼到絕路,立刻抓住刺客成爲僅有的救命稻草,他們像是臨死掙扎的野獸,軍銜、身份、戰爭,都毫無意義,即使這時天塌地陷,也要找出刺客。

可他們的控制力只能覆蓋很小的範圍,前線的崩潰如同反涌的海潮,正向後方席捲而來。

在殺手們身後,遲遲沒有接到命令的數萬後備軍,耳聞目睹戰場與帥旗下的兩場驚變,恐慌比所有人來得都更猛烈。

突然之間,好像有一個聲音同時在後備士兵們的腦中響起,旗幟與兵器成片地倒下,騎兵調轉馬頭狂奔,步兵一邊跑一邊解盔卸甲,以減少負擔。

帥旗之下成爲唯一平靜的孤島。

一名刀主停住了,殺氣騰騰的目光落在衛兵隊中的一個人身上。

在巨大的壓力之下,他瞬間領悟了一切,刺客就是三少主上官雲派來的信使,昨天傍晚他對這個人還進行過盤查。

他當時就有一種奇怪的警惕,不只是因爲信使孤身一人、相貌陌生,誰都知道上官雲喜歡從石堡外面收攏手下,而是由於某種隱隱約約的直覺,他當時沒有抓住,接着又忘在腦後,現在他明白了。

這名信使是殺手,雖然掩飾得非常好,從走路姿勢到說話語氣,幾乎沒有一點殺手氣質,可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是怎麼都無法消除的,只有見慣屍體習於殺戮的人,才能同樣感受到這一點。

“他……”刀主最初想說“他是刺客”,第一個字出口之後,靈感迸發,想臨時改成“他是龍王”,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刀主與這一羣殺手可能就有救了。

刀主興奮得漲紅了臉,但他來不及吐出後面三個字,就在他孜孜不倦忙於尋找刺客的時候,前線的潰敗之潮已經涌來,沒人能阻這股力量,就算是獨步王親臨,也無濟於事。

帥旗下面的人忍耐已經到頭,即使狹刀架在脖子上,他們也要轉身逃跑。

信使跑得比誰都快,更證明他不是一般人。

刀主追上去,大軍的潰敗在他眼裡就跟不存在一樣,他唯一的目標就是追上信使、殺死信使、證明信使就是龍王,甚至沒想到要招呼同伴。

刀主的身法依然靈活敏捷,自信武功不在龍王之下,橫衝直撞的逃兵擋不住他,誰也別想在他眼皮底下跳走。

那個矮小的老頭又出現了,但刀主不會再中計,仍然緊盯目標。

木老頭從信使身邊經過,以更加靈活敏捷的步法穿梭於腿腳與馬蹄之間,衝向刀主,卻沒有出手,“我只是送刀劍的。”他笑着說了一句,隨後消失在煙塵裡。

刀主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也無意思考,除了信使,誰也奪不走他的注意力。

顧慎爲扔掉彎刀,拿回自己的刀劍,讓他感到輕鬆自在,好像憋悶一個冬天的人,終於呼吸到春天的清爽空氣。

失去指揮與組織,千軍萬馬也只是烏合之衆,沒什麼可怕的,他沒有回頭迎戰,也沒有放慢腳步,更沒有加快。

在那名緊追不捨的刀主接近的時候,顧慎爲從一匹奔馳而過的戰馬肚子下面閃身橫向躥出,驟然止步,轉瞬之間,兩人位置互換,顧慎爲站在了刀主右側。

一劍足矣,刺殺上官建翼時,他沒有使用兵器,好像有酒無菜,滋味寡淡,這一劍終於讓他得到些許滿足。

人慌馬亂的敗逃潮流中,沒誰注意到這一劍,唯一猜到真相的刀主死了,龍王親自出手暗殺上官建翼的事情就成了秘密。

顧慎爲絕不會炫耀這種事,木老頭更願意將這件功勞攬到自己頭上,有時候吹過頭了,他會忘了自己已經發誓不再殺人。

明知回堡之後死路一條,金鵬殺手們卻沒有一個人逃亡或是投降,少部分死在亂兵之中,大部分盡職盡責,護着翼帥的屍體,歷盡艱辛去向獨步王認罪。

獨步王如何處置這批殺手,傳言很少,大家更關心上官建翼的死因。

金鵬軍統帥死於罕見的毒藥,刺客將一根鋼針刺入他的後脖梗,立刻見效。

曉月堂一度成爲最大的嫌疑人,尤其是在大戰期間消失不見的荷女,她的武功與秘術,都足以進行這場暗殺。

可荷女根本就不在戰場上,她帶着初南屏,還有兩名同門弟子,緊緊盯住上官雲的去向。

她曾經被曉月堂俘虜過,後來加入了這個門派,她和上官如在香積之國中過**,險些成爲祭壇犧牲,後來這個國家滅亡了,對這兩者,她沒辦法報仇,只有上官雲和夏氏三雄中僅剩的老2,是她一定要殺的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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