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有人給奴爾哈赤通風報信了,要不然額亦都他們不可能過來。
置身事外,坐看熱鬧是好,可也要人家答應啊。
魏舍人,可是當事人。嚴格說起來,他得算第一被告。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引出來的。
所以,他想跑,門都沒有!
這下子事情真鬧大了,事到如今,埋怨禇英也沒意思,良臣只能硬着頭皮去一趟奴爾哈赤的大衙門了。
別說,廣略大貝勒真夠意思,聽阿瑪也要魏舍人去,立時就擔心起來,也不理會額亦都、何和禮二人,徑直走到魏舍人身邊,然後抱以歉意的低聲道:“舍人見了我阿瑪,什麼都不用說,天大的事我自與阿瑪說就是。”
這話把魏舍人聽得心裡暖洋洋的,大貝勒真是頂呱呱,仗義!
奈何,魏舍人擔心的不是大貝勒他爹會拿他怎麼辦,而是擔心自己睡了舒爾哈齊側妃的事情傳出去。
這事,可比奴爾哈赤跟他算賬性質還嚴重,也不知熊明遇現在是不是收到風聲,但願這傢伙別在大衙門橫眉坐等自己吧。
良臣,心中,憂傷,蛋蛋也憂傷。
人在做,天在看,想要人不知,當初就別幹啊。
莽古爾泰被解開後,湯古代忙叫人給他找來身衣服,免得凍着。遠遠看了眼自己的大哥後,莽古爾泰氣沖沖的就當先出了院子。代善見了,忙去攆他。塔拜和代善關係近,見狀也跟了上去。最後,院內就剩阿巴泰和阿拜,還有一臉催促的額亦都和何和禮。
“大貝勒,副使大人,請吧!”額亦都繃着臉,面無表情,好像誰欠了他錢似的。
何和禮沒說什麼,只對禇英點了點頭。
其實,何和禮是禇英的姐夫,因爲他的妻子就是禇英的姐姐東果格格。只是,對於這個大舅子,何和禮卻實在親近不起來,主要原因就是禇英一直不喜歡他這姐夫。
這事,歸根結底也不能怪禇英,要怪也只能怪何和禮和他的丈人奴爾哈赤。須知當初奴爾哈赤將東果格格嫁給何和禮時,東果只有十一歲,而何和禮卻已三十歲。
如此大的年齡差距,再加親眼看見姐姐十三歲就生子的痛苦,禇英如何親近得了何和禮。
大舅子不喜歡,二舅子卻喜歡,何和禮和代善關係倒是融洽。五大臣中其餘幾位之所以選擇支持代善,和何和禮的態度莫無關係。
“走吧。”
禇英沒給姐夫和額亦都好臉色,卻朝魏良臣點頭示意,何和禮見了微微搖頭,額亦都則是微哼一聲。
阿巴泰這會很是尷尬,見大哥拉着魏舍人已經出了院子,也來不及再想,連忙奔了出去。他要跟大哥解釋,免得大哥對他生了成見。
待人都走後,阿拜才晃了晃腦袋,慢吞吞的一個人去大衙門。也不知爲何,他總覺得自己阿瑪不喜歡自己,大哥禇英和二哥代善不但都封了貝勒,當了旗主,就連老五莽古爾泰也領了黃旗,可他這三哥到現在卻什麼都不是,在建州一點說話的權力都沒有。
人不能比較,一比較,阿拜這心裡自是不是滋味。莫名的,他倒盼着等會大衙門裡上演一出好戲,最好阿瑪把禇英和莽古爾泰都打罵了纔好。
這念頭一起,阿拜腳下不由快了起來。
“大哥,我去找二哥來,是怕大哥性子上來…我向大哥發誓,我絕沒有將此事告知阿瑪…我真不知阿瑪是從何得知的…”
一路上,阿巴泰的嘴就沒停。
可禇英卻只沉着臉,光聽不說,自始至終不置一詞。如此模樣,越發讓阿巴泰心裡惶恐,忐忑不安。
又過了片刻,許是魏舍人被阿巴泰說的煩了,竟然在邊上主動開口幫阿巴泰說起話來。
這讓阿巴泰十分別扭。
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魏舍人在大哥面前說話就是比自己好使。隨着魏舍人春風細雨般的聲音,他大哥禇英竟是舒緩了臉色,難得的拍了拍阿巴泰,說自己並無怪他之意。
阿巴泰終是鬆了口氣,同時,對害死老八的魏舍人也重新審視起來。
他發現,這個明朝副使比他跟大哥還親啊。
………
關帝廟?
良臣突然被一座建築吸引了。如果他沒看錯那廟前掛的匾額,那這座廟百分百就是關二爺廟了。
稀奇了,建州城內修起漢人的關帝廟,還有香火祭拜,有意思。
雖說關二爺這神位確是僞清一朝一步步擡高,從而把嶽武穆擠下神壇,但那是僞清入關爲了穩定和諧乾的事。
這奴爾哈赤現如今充其量就是個鄉鎮領導,並且還是個蠻夷,卻也在自家地盤拜起關公來,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
不過一想,奴爾哈赤視《三國演義》爲聖典,並定爲建州的兵書,良臣頓時就釋然,同時也理解這關帝廟爲何出現了。
一切,只因爲羅貫中把關二爺的形象寫的太好,太高大上,以致奴爾哈赤成了個自來粉。
拜關二爺,對建州也有好處。
畢竟,二爺忠字當頭。
汗王也好,鄉鎮領導也好,這當大佬的哪個不喜歡部下忠字當頭?
論武功,倒是呂布最厲害,可壞在他不忠不義。關二爺就不一樣了,雖說打不過呂布,可一生也是英雄了得。溫酒斬華雄,斬顏良,誅文丑,擒于禁,斬龐德….大刀之下全是有名有姓的大將!再加忠字當頭,奴爾哈赤不捧他,還能捧誰?
正想着呢,大衙門赫然在望了。
代善和莽古爾泰等人就在前邊,站在臺階上朝這裡看,似在等他們的大哥一起進去。
禇英微哼一聲,便要上前,良臣卻突然拉着他的手,低聲道:“大貝勒,等會見了都督,你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禇英有些微愕,因爲先前似乎他說過同樣的話。
“我爲何不能說話?”
禇英不解,他有理啊!老五莽古爾泰目無尊卑,不把他這兄長放在眼裡,還朝他拔刀,這事說上天,他大貝勒都有理!
有理,爲何我反不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