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航行了4個多小時。
蒼穹之上的世界永遠是那麼空蕩蕩的，即使是死界的真相之眼，從窗戶望出去也只能看見一片漆黑，這讓他不禁有點不真實感。
d市在中國也是一線城市，從東京到d市有直達的航班。東京航空公司的服務很到位，每過一會兒，就會有一個養眼的空姐從王業身旁走過，用可愛的聲音噓寒問暖。
柔軟的座椅，百無聊賴的乘客們，溫情的服務，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久違的人間味道。比起死界的陰冷壓抑，和那無時無刻的死亡威脅，平淡的人間真的要舒服的多了。四個多小時的飛機，換做以前或許會覺得是煎熬，但這一次，王業卻覺得是那樣舒適。
“各位旅客，d市到了，飛機還在跑道滑行，在安全帶指示燈沒有熄滅前，請不要解開安全帶。”
多麼熟悉的語句。
王業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難得的由衷的笑容。
下了飛機，d市繁華的夜景豁然展露在眼前。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霓虹燈把這個不夜城妝點得如同一顆巨大的聖誕樹，伴隨着**的音樂在每一家店鋪前響起。2oo4年的音樂，那時候還是周杰倫、林俊杰這些歌星嶄露頭角的年代。他們的歌聲或動感十足，或優柔綿長，透着一股子青春的味道。
在機場附近換了些熟悉的人民幣，王業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2點多，上中學的高語姿怕是正在睡夢中呢。d市的凌晨兩點依然是燈火輝煌的，有一些夜場的表演纔剛剛開始。
雖然手握閃爍披風，王業還是心血來潮地排隊打了一次出租車。
“盛業佳園小區。”他隨手塞給司機一摞錢，沒注意數，大概有上千塊吧。
高中那會兒，他和高語姿的家都位於盛業佳園小區，他還記得那時候他們每天一起去上學的日子，高語姿喜歡在上學路上聊天，給他講一些偵探小說裡的故事。她從小就喜歡這些，王業現在還依稀記得，高語姿最得意的一次，是她親手在自己家裡抓了個賊的事。他還記得當初高語姿告訴他這件事的那個早上是個愚人節，讓他根本不信。直到後來去語姿家裡，才從她父母口中確認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司機是個明眼人，見了錢，當下一腳油門，出租車像閃電一樣飛了出去。
“小夥子，你這是在外地上班，回家來的吧？”司機師傅邊開車邊問道，他年級比王業大很多，看上去至少有四十多歲了。
d市的司機師傅就是這個特點，一高興起來就喜歡跟乘客侃大山，這讓王業覺得很親切。
“算是吧。”王業笑應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聽口音還聽不出來麼。”司機師傅爽朗笑笑道：“現在在哪兒財啊？”
“算是在日本吧。”王業淡淡道。
“喲，難怪啊。”司機師傅驚歎道：“一看就是在國際大公司的人。”
王業知道他指的是那摞錢，無奈苦笑笑。
“不過小夥子你可別嫌老哥多嘴。”司機師傅又熱心道：“外國那些公司啊，工作壓力太大，還真不見得比咱自己國家的好。你看你，平時肯定挺累的吧。”
王業知道他這次指的是他的黑眼圈，雖是如此，聽着家鄉的司機師傅關心，他還是覺得心裡暖暖的。
“是挺累的。”他輕嘆了口氣，神色幽然道：“還是自己家好。”
“那是當然了！”司機師傅理直氣壯道：“要我說啊，你們這些在國外的人才，就應該多回來展。哪怕少掙點，在家人身邊總是好的。老話經常說，父母在兒不遠行，這話是有道理的。”
父母在兒不遠行……
“是啊，很有道理。”王業低聲應道，一股酸楚情不自禁地竄上心頭，讓他喉嚨有點莫名的緊。
“我也想回來啊。”他聲音低啞道：“可惜，有些事沒那麼容易。”
司機師傅好像聽出王業的聲音有點不對勁兒，怔了一下，連忙改口問道：
“還不知道，小夥子你是從事哪一行的啊？”
哪一行？
這是個好問題。
王業想了想幽然道：“給死神打工。”
司機楞了一下，準備好的客套一下子被憋回去了，他神色怪異地看了看王業，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
“別緊張，一個玩笑。”王業笑笑道：“我在日本警局任職，不過掙錢主要靠炒黃金來着。”
司機師傅這才鬆了一口氣。
“哎喲，小夥子，這半夜兩點的，你可嚇到我了。”司機師傅驚魂未定道：“這眼瞅着清明就快到了，你剛纔那麼一說，我真害怕待會兒你突然就從車上消失了。”
王業忍不住笑道：“就算我真消失了，又不會對你有什麼損失。”
“那可不一定！”司機師傅一本正經道：“你消失了本身沒啥，萬一這錢都變成冥幣了可虧大了啊！”
“我又不是鬼……”王業苦笑道。
剛說完，他突然想起自己現在的形象還真有點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可別提鬼這個字。”司機師傅很認真地道：“我們開夜車的人啊，還是很忌諱這個字的。這深更半夜啊，有些事該避諱還是避諱着點好。俗話說啊，這舉頭三尺有神明。我覺得這個神明分時候，這要是白天啊，那是佛祖。這要是半夜三更啊，沒準就是閻王老子盯着你呢。”
“這話，我信後半句。”王業若有所思道：“也許白天，也不是佛祖呢。”
無論如何，這裡都是一個試煉世界，一個死界的分世界。
在死界的高空中俯瞰衆生的人，除了死神，還會有別人麼？
“等一下。”王業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你剛纔說，快到清明瞭？”
“對啊。”司機師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今天多少號？”王業又問。
“3月31啊。”司機師傅快應道：“怎麼了？”
“3月31……”王業輕輕唸叨着這個日期，不知爲何，突然覺得這個日期那麼耳熟。
腦海深處的記憶突然開始強烈的翻滾，智力值升到4o之後，每當他想要想起什麼的時候，這種突如其來的頭腦風暴就會猛烈的颳起，把一些埋藏在他記憶深處的東西挖掘出來。
很快，他抓到了那個他想起的東西！
“是今晚！沒錯！就是今晚！”王業突然叫道。
2oo4年的3月31日，他竟然忽略了一件如此重要的事。
他還記得高語姿在一個愚人節給他講前一天晚上在家裡捉賊的事，那一年正是2oo4年。愚人節的前一天夜晚，不正是現在嗎？
不管怎麼說，捉賊都是一件很有危險的事，畢竟高語姿這會兒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高中生，如果有個三長兩短……
沒時間多在出租車上耽擱，王業當下裹起閃爍披風，直接動了一個閃爍。
“怎麼了小夥子？”司機師傅還在納悶，一回頭，卻看到飛行駛的車後座空蕩蕩的，哪兒裡還有什麼乘客。
冷汗頓時爬滿司機師傅的額頭。
“該……該不會真是那個吧……”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查看了一下剛纔收到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