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問了句:“嚴重嗎?”
沫沫悠嘆:“哎,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聽了二話沒說,轉身跟衣葉青、沫沫道了個再見。下樓,打車,直奔李雪家。
到地方,下了車,找到小區,鎖定樓房單元,上樓,剛摁了門鈴。
我就聽裡邊有個女人高喊:“姐!別開門,我現在誰都不見,誰都不見。”
我心說這是怎麼了,多大個病啊,至於嗎?
我又摁門鈴。
裡邊門還是不開。
我低頭琢磨一下,手掏兜,翻出手機,找到蘭姨手機號,我打了過去。
接通。
喂,小季啊,你在哪兒?還在香港嗎?“
我:“我沒在香港,我已經回來了,現在就在李雪家的門口。”
“啊……”
“姐……別開門。”
我聽到李雪的求助音。
電話那邊兒,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想了想,我對着電話說:“蘭姨,我是醫生,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我說。相信我。”
良久。
門終於開了。
我閃身進屋,看到熊姨穿了個大t恤,不住地看着我搖頭嘆氣。
我心咯噔!
一邊換鞋,一邊壓低聲音問:“李雪怎麼了?”
蘭姨長嘆:“唉,一會兒你進屋看看就知道了,小雪她不讓我說,我要是說了,回頭還得跟我發脾氣。”
我:“都多大了還耍小女孩兒脾氣。”
蘭姨陪了一嘴:“說的就是,這麼大個人了。行了,你進屋看看她吧。”
我走進房間,看屋子裡收拾的很整齊。
客廳空蕩,電視開了,不見李雪。顯然,剛纔有人在客廳看電視,但聽說我來,人又躲起來了。
我高聲喊:“李雪,李雪,是我,我來了。”
屋裡沒人吱聲兒。
蘭姨進了客廳,她朝我使了眼色,又擡手指了指臥室。
我不動聲色地過去。
輕輕敲了兩下門。
沒人應我。
我又試着擰了一下圓鎖。
好嘛,在裡邊兒給我鎖上了。
轉頭,我對蘭姨張嘴小聲說:“鎖了,有鑰匙嗎?”
蘭姨一臉焦急,小聲回:“沒有,都讓小雪拿她臥室了。”
我低頭瞅圓鎖,托腮稍微想了那麼一下,我轉過身兒,在屋子裡到處找,結果我看到一柄硬塑料板做的小扇子。
我心裡有了主意,馬上跟蘭姨說,讓她拿把剪刀。
十秒後,蘭姨從廚房拿了把大剪刀給我,我將小扇子剪成身份證大小。
走到臥室門前,我壞壞一笑,輕輕把剪好的卡片塞到門縫裡,輕輕向下一滑,再使勁往裡一捅。
與此同時,我手握圓鎖把手,一旋。
叭嗒,門開了。
“啊……”我聽到屋子裡一聲尖叫。
我嗖,閃進去。
臥室拉了窗簾,我看到被窩裡有個小身體正瑟瑟發抖。
我憋不住樂,三兩步走過去,一屁股坐牀邊兒說:“李雪呀李雪,你這是怎麼了,咋還不敢見人了呢。”
被窩裡的身體就是抖,就是不肯搭腔兒說話。
我轉了轉眼珠,突然,我冷不下抓起被角,一下就給被子掀起來了。
“啊……
又是一聲尖叫。
然後有個身體一骨碌坐起來,把頭埋在兩腿間,就是不敢擡頭看我。
哎!女神姐姐呀,女神姐姐,你那高貴不可方物,不容侵犯褻瀆的女神風姿都哪裡去鳥?
爲毛我現在看不到女神,我看到的只是一個無限羞澀的小丫頭片子呢?
沒錯,女神姐姐這會兒穿的是一件淡粉的純棉不睡衣,腳也是一雙白色的純棉小襪子。
長髮搭在屈起的腿兩側,她把頭埋在膝間,身體微微抖着。
我想了想,我說:“怎麼着,這是毀容了?”
“纔不是呢。”李雪終於迴音兒了。
“那幹麼沒臉見人。”
“形像不好。”
“得了吧你,又不是沒見你不精緻的時候什麼樣兒,別裝啊。快,乖聽話,讓醫生看看,檢查下身體。”
“不嘛,不嘛。”
好你個李雪,跟我犯犟,我琢磨一下,我突然一驚,大叫:“啊……蜘蛛,李雪你什麼時候養了這麼大隻的蜘蛛在肩膀呀,哇,好嚇人,好恐怖呀。”
李雪一哆嗦,突然擡頭,轉臉去看。
這一秒,我終於看清楚了。
同時,我也知道女神姐姐爲何不肯見我了。
可憐的李雪喲,她得腮腺炎了。
腮腺炎是一種流行性傳染性疾病,多發於春冬季節,一般好發青少年,成年人也有感染。
李雪大半個腮幫子全腫起來了,漂亮精緻的臉蛋兒都快變形兒了。
怪不得不敢見人呢,這副模樣兒,的確,大毀女神形像!
不過,我不管,在我心中,她該是什麼樣兒,就是什麼樣兒。
李雪一扭頭,看到肩膀空無一物,這才明白,是我欺騙了她那顆柔弱的小內心。
她別過頭,一憋屈,眼淚就止不住撲嗒,撲嗒地往下掉。
完事兒,她幽怨地看我一眼說:“我形像都讓你毀了,我……我不活了。”
說完,擰頭,就要去開窗。
這哪兒成呀。雖然不是真想死,但假裝也不能讓她得逞呀。
我嗖一下飛身撲上去,直接就給女神撲倒在牀上了。
我按了她兩臂。
她氣哼哼地擡腿要踢我,奈何夠不着,沒辦法,她把頭一扭,末了還不忘把腫起的半邊臉壓在一側。
“你鬆開我……”
“你得答應我不尋死。”
“我……我……嗚嗚……”
哎!我嘆了口氣,從李雪身上下來,大手拉她小手說:“怎麼搞的,咋不小心染上腮腺炎了呢?”
李雪爬起來,耷拉腦袋,坐牀上說:“氣的,本來建好的文化圈子,你也知道,你,我們都付了不少心血,前期運行很好,舉辦一些養生,文化沙龍什麼的。可是……可後來,不知是誰,宣傳什麼丹道,結果,他們又跑去別的地方聽課,然後又要學習什麼丹道養生了。”
我推了李雪一把:“就算這樣兒,你也不至於生氣呀。”
李雪:“我是急的,真急呀,你……你也知道我性格。”
我說:“行了,這我不回來了嗎?咱甭管他丹道,啥道的,咱好好地啊,有病,該吃藥吃藥,哦對了,你這個去我會所拿藥了嗎?”
李雪撅嘴:“你覺得我這形像,我好意思出門嗎?”
我理解。
然後我碰巧看到臥室窗臺並排養了兩盆仙人掌,我就對李雪說:“你養的?”
李雪點頭。
我無語……
要不就說這吸收美國文化長大的妞兒就不知道中國民間的這些小驗方呢。
擱老家,小孩子起腮腺炎,找個仙人掌,剁碎,用布包上,敷貼患處,幾天就好。
我起身對李雪說:“行了,這仙人掌給我一盆兒吧。”
李雪:“幹嘛。”
我:“給你冶病!”
我到窗臺那取了仙人掌,跟李雪一笑,然後轉出臥室,到處邊兒,讓蘭姨幫忙,取了仙人掌出來,拿刀切了皮,又拿到廚房,用菜刀剁成糊泥狀,完事兒再讓蘭姨找了塊乾淨白布,包裹上。
我拿着做好的藥包,走到臥室,面對李雪說:“來,乖,讓我把這個給你貼上。”
李雪捂臉,拼命搖頭:“不,醜死了。”
我想了想,我拿手機,調照相模式,對準了李雪。
李雪大驚:“啊……你,你要幹什麼?”
我說:“乖聽話,貼上,不然,我給你照下來發微信。”
李雪捂臉,腳丫子在牀上一陣踢打:“小季,你太,太壞了,你,你不可以這樣……”
我開心地看着女神姐姐撒小嬌。
好吧!撒了一小會兒嬌,李雪安定下來。閉了眼說:“那……你就給我貼吧。”
我嘿嘿一笑,不客氣,走過去,直接就把仙人掌包給拍半邊兒下巴上了。接着,我又拿白布的兩頭,兜住下巴,在腦門上繫了個大結。
搞定,收工。我又叫來蘭姨,我說:“綠豆,豆腐,冰糖,用水在一起煮,每次給她吃一小碗,三天可痊癒,另外仙人掌,感覺裡面的汁液幹了,就給她換新的。”
蘭姨高興握我手:“哎呀還是季醫生,關鍵時候,還得是季醫生呀。”
我笑了笑說:“行,就這樣吧,沒什麼事,我要走了。”
“小季,你……你要走嗎?”
臥室傳出李雪聲音。
我擰頭,衝裡邊說了一句:“走,但不離開這個城市,你快點好起來,好了,我們重整bq的文化小圈子。”
“嗯,好的。”
我又叮囑蘭姨,有什麼事,直接給我電話,不用客氣。
蘭姨小聲說:“本來是要給你打的,但李雪不讓,她怕羞。”
我無語……
女人啊女人,果然,形像比命重要。
從李雪家出來,我想了下,打車,直接去了瑜伽館。
到地方,一進去裡面,我路過集體教室的時候,果然,看到一羣中年騷老爺們兒正混在一羣小姑娘中間,不懷好意地盯着,瞅着,瞟着。
你大爺呀!到這地兒撒野,耍流氓來了。
我想了下,又上了二樓。
到樓上,問了服務員,然後我在一間監控室找到了宇鈴霖。
霖霖同志,滿面寒霜,坐在一張大大的真皮椅上,盯着十幾個監控屏幕。
見我進來,霖霖嘆口氣說:“季哥,你看吧,這些男的,真不要臉。我呀,我現在,真想把他們學費退了,趕他們走。”
我湊前一步說:“幹嘛退學費呀。”
“那怎麼辦?”守鈴霖攤手。
我壞笑:“霖霖,你看我,像瑜伽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