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竟有那麼香的面!
還未下箸人人都已急不及待!
餓的人嗅了簡直已開始進食,飽的人看了立刻就餓。
面是一碗一碗的上,這纔夠火候,所以先上了一碗。
杜怒福笑道:“當然是客人先吃。”
長孫光明當然沒有異議,只說:“鐵二爺再不回來,可沒口福囉。”
鳳姑聳聳肩,表示禮讓。
她聳肩時的倦慵之意很漂亮。
長孫光明和她坐在一起,登對得就像天造地設、珠聯璧合。
於是樑癲拎起了筷子,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只是說“不客氣”。
蔡狂是動作“不客氣。”
他老實“不客氣”的把那碗牛肉麪搶了過來,一筷子就挾了一把牛肉和麪,熱騰騰的就往嘴裡送!
樑癲早已此可忍孰不可忍也,一把火燒上了丈八高,怒叱一聲,一雙筷子就伸了過去,挾住了面,就是不讓面入得了蔡狂的口!
蔡狂眼看要到口的面吃不得,也氣得一把火燎了眼眉冒了煙,力透筷子,硬要把面扯過來送到嘴裡。
樑癲就是不肯,也勁傳筷子,發力要把面挾過來。
這回兩人不罵架便已動了手,使杜怒福、長孫光明、鳳姑等都不及相阻。
眼看這兩位武林名宿如此小孩子氣,連“青花四怒”都只有搖頭不迭。
樑癲蔡狂,爭奪一柱面,兩人都光了火,一面用筷子力奪,一面以怒目瞪視,巴不得把對方的鼻子咬下來。
那麪條經二大高手一扯,倒越扯越長,但卻不斷──這種武林高手內力比拼,本來正是驚心動魄,但因力爭不讓、相持不下的只不過是筷下面條,未免令人失笑。
不過,唯其如此,更顯這兩人內力着實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麪條柔軟易斷,不比硬門兵器,但二人相互拉拔之下,面只細長而不中斷,當真是成了名符其實的“力拔山河氣蓋世牛肉麪”了。
兩人一邊勇奪,一面相罵,一個是不許吃,一個是偏要吃。
正好,這時,鐵手來了。
他先聽到二人相罵,再見二人鬥雞般僵持着,知道這二人又拼上了。
他一晃身,伸手雙指一挾,已輕輕的把運聚了兩大高手內力的麪條剪斷,笑道:“兩位,吃麪吃味道,動氣傷和氣。”
蔡狂、樑癲忽覺麪筋一斷,重心頓失,一個幾乎跌了個仰八叉,一個幾乎掀了凳子,但兩人畢竟修爲高深,都及時把住樁子。
兩人這一來正是一把火頭上澆把油,還澆了油,正待發作,卻見來人正是氣宇軒昂的鐵手,情知此人可不好惹,蔡狂咳了一聲便道:“面是我的。”埋頭便吃。
這回鐵手在中間,樑癲也不敢出手阻撓。
──只怕出手也必給鐵手截了。
他不出手,卻自有辦法。
他出口。
“咳吐”一聲,一口飛唾,就吐在蔡狂碗裡。
──這種“暗器”,可比暗器利害,便連鐵手的雙手,也不敢去接。
那口痰吐個正着。
蔡狂的筷子登時頓住了。
張大着要吃麪的嘴巴也定住了。
樑癲勝利了。
他好開心。
他格格大笑。“哈哈,我看你怎麼吃……”
他可不怕蔡狂向他出手。
一來有鐵手在,定必攔阻。
二來他不怕蔡狂出手,對方動手,他就還手,正好一過打架之癮。
他沒料蔡狂並不動手。
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他動口。
“喀呸──”一聲,一口痰飛向樑癲。
樑癲正張大嘴巴狂笑。
──當他發現這“天外飛痰”時,那痰,已很不幸的,很不偏不倚的,很不辱使命的,很身先士卒的,飛入了他的口腔裡。
樑癲嘴一闔,這回,他說什麼都笑不出來了。
大家都笑不出來了。
──因爲,“第三次大戰”眼看又要爆發了。
就在這時,忽聽小趾道:“瘋聖,夫人說,要你去廚房一趟。”
她這句話說得正合時宜。
說的時候還帶着一縷香風。
蔡狂一聽,心中想:反正我已佔盡了便宜,正好可以退一步,於是就說:“廚房在哪裡?”
小趾一指。
他扔下了面就三步拼着兩步的去了。
小趾也緊隨他而去。
這一縷幽香也幽幽消散了。
鳳姑故意笑開了,道:“小趾這丫頭好香……”
說着的時候,用美麗的眼尾睨着長孫光明,傷佛他是偷香專家似的。
鐵手發現鳳姑很豔。
一種餘香尚在的那種豔。
樑癲則正好趁這時候一股腦兒跑到後面的茅廁去,不知是在嘔吐還是在漱口,總不成是在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