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大長公主瞪向韋夫人:“你有什麼想說的?”
韋夫人並不辯解,起身環顧衆人,冷冷地道:“你們都說是我做的,我想說不是自己做的好像也不行,畢竟,你們這麼多的人,聯手做下這麼一個大局,不就是想要韋氏死麼?我沒辦法證明我無辜,那就只有這樣了。”
護國大長公主皺眉道:“話不能這樣說……”
卻見韋夫人手一揮,一點寒光在她掌中閃動,衆人大驚,以爲她要謀刺:“護駕!”
哪知韋夫人重重擊落在自己的心口上,脣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你們這些人,自以爲得計,其實都不過是中了別人的圈套而已。”
韋七的妻子陳氏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姑姑!姑姑!”
韋夫人仰頭倒下去:“到此爲止吧。我先行一步,在地下等你們。”
她鬆開手,露出插在胸前的兇器——一根磨得尖利雪亮的銀簪。
陳氏又怕又難過,伸手想要堵住韋夫人的血,卻怎麼都堵不住,韋夫人輕聲道:“孩子,是我害了你。”
“沒有,沒有……您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陳氏爬過去求護國大長公主:“殿下,仁慈的殿下,求您救救我姑姑,求您救救她……”
護國大長公主給近侍女官錦雲使了個眼色,錦雲上前探查韋夫人的傷勢,搖頭道:“不成了。”
從事發到自盡,韋夫人一氣呵成,一擊致命,絲毫沒有刺偏,也不知是在袖中藏了多久,又比劃過多少次,纔會如此熟練。
呂太貴妃冷冷地道:“她倒死得乾脆!不然本宮一定輕饒不了她!”
呂夫人則攥緊袖子,露出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韋夫人被送出去,陳氏哭得聲嘶力竭,悽慘無比,離了老遠還能聽見她的嚎哭聲。
鍾欣然驚恐地又往端仁身邊靠了靠,一副嚇得花容失色的可憐模樣。
端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拒絕她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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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道:“把刺客帶進來。”
鍾欣然又被嚇了一跳,這意思是說,刺死呂若素的人被抓到了?不會是慕夕吧?
兩個暗衛拖拽着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進來,重重將他扔在屋子正中,摘去了他頭上罩着的黑布袋子。
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殿內衆人各懷心思,全都靜默地看着這個刺客。
三十出頭的年紀,臉上有胡茬,不是太監,目光陰冷,面無表情,長相普通,屬於丟到人堆裡去認不出來的那種。
但是他給鍾唯唯的感覺很熟悉,那是類似於樑兄和張翼,以及當初在詔獄裡暗殺她的那種感覺。
她看向重華,從他的眼裡看到了顯而易見的憤怒和憎惡,於是可以肯定,這是十三衛的人。
重華做了個手勢,端仁的近侍女官曾靜起身走到刺客面前,低頭頷首,盯着刺客的眼睛看。
剛纔還無所畏懼的刺客被曾靜這樣盯着,明顯瑟縮起來,目光開始躲閃。
曾靜突然伸手,在他額頭點了一下。
刺客控制不住地“啊”了一聲,強壯的身軀支撐不住重量,往後仰倒。
曾靜走到重華跟前行禮:“陛下,這人大概與崑崙殿有關,需要細查。”
得到重華的允許之後,十三衛的人帶上刺客和小宮女,與曾靜一起退了出去,準備連夜用聖女宮的特殊辦法,對付這些餘孽,並且深挖廣挖。
這些所謂的餘孽,可真是春風吹不盡啊,到底還有多少隱藏着?又是和那個護法有關嗎?那個護法到底是誰?
鍾唯唯煩惱地扯了手指一下,看向鍾欣然。
鍾欣然立刻可憐巴巴地往端仁長公主身邊藏,無辜地道:“阿唯,你是在怪我嗎?我是爲了你好,我怕你犟脾氣上來,激怒了陛下,那就得不償失了。我也是受害者,以爲你真的做錯了事……”
不着急,下一個才輪到你。
鍾唯唯笑笑,沒有理鍾欣然,而是問呂太貴妃:“現在,我的嫌疑可以洗清了嗎?”
呂太貴妃換了一張懇切的臉:“對不起啊,大司茶,本宮也是被誤導了,因爲你之前對呂皇后的態度,就以爲這件事是你做的。到底是血脈親人,我不能坐視不理的,還請你原諒啊。我給你賠禮。”
她剛纔有多張狂,現在就有多恭敬,甚至拉着呂夫人一起給鍾唯唯行禮,而且行的是大禮:“聖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還請大司茶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因爲韋夫人的突然死亡,以及一切證據都指向韋氏和崑崙殿,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把呂氏怎麼樣。
但鍾唯唯卻不想就此輕輕放過,淡淡地道:“太貴妃剛纔罵我罵得多狠啊,恨不得當場殺了我,害得我在大家面前丟了那麼大的臉,現在,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算了嗎?哪有那樣便宜的事?”
呂太貴妃悄悄看了眼重華,破釜沉舟地道:“行,請大家出來,本宮當衆說明此事與您無關,當衆向您賠禮道歉!”
鍾唯唯搖頭:“這還不夠。”
呂夫人試探着問:“你還想要什麼?只要我們能做到,一定盡力去做。”
鍾唯唯淡淡地道:“衆所周知,陛下已經在爲我製作皇后冠冕朝服,而我母族凋零,竟然沒有像樣的嫁妝。”
呂夫人掂量再三,肉痛地道:“藍戈江那邊,我還有幾畝嫁妝田,不如送給您賠禮吧。”
鍾唯唯勾起脣角,輕蔑地冷笑了一聲。
呂夫人道:“還有幾個莊子,田地肥沃,出產豐富,也給您添上。”
鍾唯唯看向重華:“陛下,臣丟臉事小,天子威嚴不容褻瀆。剛纔陛下也是被逼着寫證詞了呢,這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呂夫人立刻跪下去了,一邊自抽耳光,一邊道:“前些天,我家侯爺說了,現下國庫空虛,正是需要大家出力的時候,呂氏沒有什麼大本事,只想把家產的一半獻給陛下,充盈國庫,以此盡忠。”
鍾唯唯不算滿意,慢吞吞地道:“想當年,我雪溪秋氏也算富甲一方,萬畝茶園,名茶好茶出產不斷,都是下蛋的金母雞。也不知那萬畝茶園是落到誰手裡了,呂夫人,您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