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一人回陶安,平日輕易不出門,正悶着。一個有心,一個故意。兩人很快就喝了個滿臉通紅。
等顧文柏回去的時候,幾乎是被顧成攙扶進來的。
薛寧唬了一大跳。
“這是怎麼了?”靠近後皺了鼻子,立馬說道:“這麼重的酒味,你們爺和誰喝了?”
顧成一看不好,拔腿就跑。
“老爺還有東西落在外面呢,我去拿。”
薛寧無奈,看向在偷笑的幾個丫鬟,嗔道:“還不過來幫忙。”直到把顧文柏扶到房裡面,一放下來,他整個人就軟在牀上。
不一會兒就呼嚕聲響起。
薛寧不由得蹙眉。
這……
“夫人,我去讓廚房送了熱水進來。”丁香知道薛寧最不愛聞酒味,顧文柏若是不梳洗,只怕薛寧今晚就不在這屋子裡呆着了。
“在去送一碗解酒湯進來。”薛寧忙喊了一句。
丁香邊走邊應了一聲是。
等丁香回來後,送裡抱着一隻酒罈。
薛寧忍不住太陽穴直跳。
“顧成送過來的?”說着就覺得好笑了,到底是什麼好酒,讓顧文柏喝成爛泥不算,還連喝帶拿的。
這可完全不像他的性情啊。
丁香忐忑着心,生怕薛寧一氣之下讓把酒罈砸了。原本她是不樂意帶進來的,只是顧成再三哀求,還說這是顧文柏一路上抱在懷裡的。
可見其重視的程度。
薛寧深吸一口氣,卻是撲鼻而來的酒氣。
“行了,拿到旁邊放好吧,別擱在屋裡。”
丁香笑着應了一聲“是”。
沒走出房門,又聽薛寧說了一句:“讓人放好,免得打破了。”
丁香嘴角含笑。
薛寧不由得撇開頭。
等送了熱水進來。又是一番辛苦。
薛寧才把這人送到沐桶裡。
沒一會兒,下人們都離開了。
薛寧搬了一張椅子坐到沐桶旁邊。
靜默無語……
薛寧手上捏着手巾,卻怎麼也沒有伸了手。
“我以爲你會幫我洗呢?”顧文柏突然睜開了眼睛。
薛寧瞪圓了眼睛。
騰地站起身子,卻是一個突然的搖晃。
顧文柏嚇了一跳,忙從水裡出來,也不管全身溼透,一把扶住薛寧。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薛寧只覺得剛纔一陣眼黑。
“沒事,就是站得太急了吧。”薛寧說着瞪了顧文柏一眼,心裡惱着定是顧文柏又故意裝醉騙人了。
一次還好。
但是久而久之,心裡到底不舒服。
顧文柏扶着她坐好。
“我這是真的醉了。只是剛纔泡了熱水,才慢慢醒過來。”心裡苦笑他可是捨命陪三哥,喝了好幾壇的酒。哪能裝醉。
真是的,做這些還只是爲了一罈酒。
想到酒,顧文柏連忙問道:“我那酒呢。”
薛寧沒好氣地說道:“扔了。”、
“別啊。”顧文柏笑眯眯地說道:“你在這坐着,我梳洗好後扶着你過去吧。”
薛寧起身。
顧文柏無奈一笑。
薛寧走出屏風,坐到牀上。
兩個人隔着屏風說話。
“那壇酒重要?”
水聲突然停了下來。
薛寧心口一緊。以爲有什麼事情。覺得自己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畢竟誰沒有一些秘密呢。其實她知道顧文柏不是一個讓自己輕易醉酒的人,畢竟他從前從事的事情就代表他無論如何要保持一分清明,不然豈不是輕易讓人套了話去。
可今日這模樣,似乎是真的醉了。
屏風那頭一直悄無聲息,薛寧幾乎以爲等不到回答之後。
“重要。他……”
薛寧忙打斷他的話:“我讓人放好了,你快抓緊時間洗洗吧。等一下水冷了,還要人進來加熱水。”
薛寧嫌麻煩呢。
顧文柏沒有說話。水聲又響了起來。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顧文柏已經不在了。
薛寧用過早飯。
青英端着一隻酒壺進來。
薛寧挑眉:“這是什麼?”
“老爺讓我們準備的,說讓夫人如何也喝一些。老爺說……”
“老爺說什麼?”薛寧已經接過酒壺倒了一杯酒。
“老爺說夫人會喜歡,會願意喝的。”
……
“這是什麼?”棗子衚衕裡,丁老夫人一大早見顧文柏過來。自是高興。可哪知他把三口人叫了過來之後,只是遞了一隻小巧的酒罈出來。
“從一個朋友那裡得得美酒。想讓祖母、岳母還有……”顧文柏目光在薛和安身上頓了一頓:“讓安哥兒也抿一口吧。”
趙氏不贊同:“安哥兒這麼小。”
“你跟我來。”丁老夫人看向顧文柏,目光有些嚴厲。
顧文柏站起身。
丁老夫人對趙氏道:“讓人倒出一些。”
趙氏又驚有奇,卻也是讓吩咐下去了。
“這是什麼酒?”避了人之後,丁老夫人直接問道。
顧文柏想了想笑道:“好久,埋藏着已經好些年了,最少也有十年的數了。我留了一些,到時候讓寧兒也喝上一些。那釀酒的人想來就高興了”
“那……那人呢。”丁老夫人顫抖着聲音。
顧文柏不忍心卻是撇過臉去。
趙氏等了好一會兒,才見顧文柏扶着丁老夫人出來。
丁老夫人的眼眶微紅。
“母親,你怎麼了?”說着瞪了顧文柏一眼,頗有些怪罪這個女婿。
顧文柏只得摸了摸鼻子。
“沒事,大家都喝一杯。”丁老夫人嘴角盪漾着笑容,只是眼裡的淚花卻是清晰的反應了她心裡真正的情緒。
“不只我們,安哥兒也抿一口。”
鍾媽媽聽了忙去準備。
等到了薛和安這裡,到底是摻了別的,算是奶酒。
薛和安抿了一口。就皺着眉頭,吐着舌頭。
顧文柏大掌揉亂了他的頭髮,才告別離開。
就是早起了,今天還是要去官署那邊。
三哥的事情,還差一些手續。
顧文柏離開之後,不只丁老夫人,趙氏也沉默了下來。
……
“夫人,你怎麼了?”青英嚇了一跳。
薛寧摸了摸眼角,笑着搖頭:“沒什麼,就是……”薛寧輕輕搖了搖酒杯。也不知道怎麼得,就是一股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緒出來。
傷心了而已。
……
這一件事情,薛寧沒有再問顧文柏。
只是幾次會端着酒杯發呆。
如此日子一晃而過。就到了胡老夫人大芒的時候。
薛寧穿戴整齊。
顧文柏拉着她的手:“先去棗子衚衕,我和岳母說好了,等咱們過去了,在一起走。”許是覺得薛寧的手,有些冰涼。放在手裡揉了揉。
薛寧聽了點頭:“正好,我讓人給祖母她們做了氅衣呢。”
顧文柏笑:“那安哥兒要高興了。”
薛寧微微笑着:“顧府那邊的氅衣,我已經讓人送過去了。”不過只是送了顧大人和顧夫人的份。
倒沒有嫂子給已經成家的弟弟、弟妹做衣服的道理。
提起顧家,顧文柏臉上的笑意淺了一些。
到了棗子衚衕,丁老夫人等人看到新的氅衣,歡喜不已。但又鬧着薛寧不該什麼東西都往孃家送。
顧文柏見狀忙道:“任誰也不能說什麼,祖母就當時女婿孝順的不就好了嗎?”
丁老夫人笑吟吟地讓人換了身上的披風。
可不是嫁出去的女兒孝敬的到底沒有女婿孝敬的說出來的得體且好聽。薛和安見狀也要換。
薛寧給他做的是寶藍色的氅衣,只領口部分縫了一團毛。
趙氏也被起鬨着換了衣服。
等一家子去了薛府的時候。已經是有些時間了。
薛府大門口裝飾的喜氣洋洋。
雖說丁老夫人還在,可胡老夫人到底纔是真正的薛家老太太。不只長房,就是二房、三房、四房那邊都是來人。
今天薛笑沒有出現。
薛寧好奇問起。
是顧文柏回答的:“你四叔過來了。”
薛寧聽了搖搖頭,不再多問。
如此的話,薛笑不來蹚這渾水也好。
薛寧幾個出嫁的姑奶奶們。被迎到了一間屋子。
裡面烤了火,熱氣哄哄地。
薛寧才一進屋。就脫了外面的氅衣。
“寧姐兒。”
薛寧循聲望去,嚇了一跳。
“你怎麼……”
薛嘉滿不在乎地說道:“這有什麼?等我生完就瘦了。”
薛寧忍不住咂舌。
也是現在才清楚明白爲何薛嘉已經好久不出門了。
一個人胖到雙下巴出來不說了,臉也比從前大了好幾圈。
這……
薛寧乾笑一聲,走到薛嘉旁邊。
薛嘉倒是真不在意。
“八妹妹。”
薛寧聽了聲音,看去。
“五姐姐。”心裡卻是一陣驚訝。
幾位姐妹出嫁的事情,都是差不多。
可薛柔卻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的模樣。別說薛嘉如今胖,可她那是白乎乎健康的胖,又是懷孕的緣故。
任誰說去也只會道一聲喜。
可薛柔如今雖還不至於骨瘦如柴,可她那臉上的顴骨吐出,整個人的面向都帶着幾分刻薄了。
她……
可也是個美人呢。
薛柔盯着薛寧上下看了一番,才撇開臉去。
“你別管她。”薛嘉悄悄說她:“從進來之後,一直陰陽怪氣地。”
薛寧心不在焉地嗯一聲。
“薛婉來嗎?”
薛家搖搖頭:“還不清楚。”
薛寧微微頷首,那看來應該不會來了。
只是屋子裡薛倩沒在,薛瑤似乎也還沒有到。
正想着,薛瑤就進來了。
“我是不是來遲了。”薛瑤笑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