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見黃大先生身上再也看不到絲毫瞎子的痕跡,知道是用玄門內視之術法眼代替雙目,再加上江湖經驗老到,也不施展旁門發生遁走,而是用輕身功夫,朝西征大軍處趕去。再加上自己暗中用玄門妙法隱藏他的法力,無人能看出廬山真容。
心頭倒是有幾分好笑,將來這大先生功成名就,回鄉祭祖,只能自己變成自己的孫子,給自己磕頭了。大概也只有他一人,是可以貨真價實的目無君上,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再上演一場連貶十八級的好戲,就更完美了。
解決了兄長未來的一個麻煩,剩下一個麻煩還在少林。自己好歹在天庭見了一次少林達摩祖師,這禪宗心法嫡傳,也繼續送回少林,看看誰有緣法,也不用推算了。
身隨念至,再次出現在了少林寺的塔林中,緩步走出。才走出兩步,耳中就傳來竊竊私語聲:“師兄,你看這經文上記載。佛祖舍利深藏於洛陽古剎地下千年,何不你我此時行法,照着這殘本所言,過去一看究竟?若是有佛祖舍利在手,不用說區區少林方丈之位,就算是傳說中的峨眉白眉神僧,也得向我兄弟二人俯首,何須前去峨眉拜師,尋訪那虛無縹緲的白眉和尚?”
另外一個沙啞的聲音口宣一聲佛號,淡淡道:“師弟口口聲聲是爲了弘揚佛法,不料依然貪嗔癡三毒皆全。我已遁世多年,只是看在昔年同門之誼,才重爲馮婦,暗中放你進寺中舍利佛塔,尋找經文。不料你依然貪念未消。真是罪過罪過。不要說佛祖舍利,就算是我佛親臨,恐怕你也認不出來!”
一聲悶哼,眨眼就沒有了聲息。
蕭清心頭也微微一奇,這法門寺的佛骨舍利,藏在遺址下不假,想不到這少林寺的舍利塔下也有殘本記載。不過那佛骨舍利,在天竺就不是原物,縱使有幾分佛法修爲在上面,但尋常仙人都拿之無用,那位一臉高僧模樣的孽障,此時還要去法門寺取寶。
還當法門寺下面的曼陀羅大陣是假的不成。有唐代高僧法術封鎖,也需要千年之後才失去靈效,現在這和尚過去,正好是送死。也不用關他,倒是塔裡的老和尚正好用上,就選日不如擇日,救他一救。
目光一轉,透入石中,見一個昏暗的地窖內,四周磚土如故,至於丈許方圓,一個青瓷大缸已經打破,痕跡甚新。地上一個老和尚正撲在一具骸骨上面,胸口插着一把銀亮戒刀,正擡着昏黃的目光,口誦佛號。
纔看一眼,心頭一動,才知曉今日意動之故,要是沒有去恆山耽誤,這兩個旁門僧人就要被自己嚇退。結果剛好一耽誤,倒是了結了一段公案因果,這禪宗真傳,倒可以重歸少林,不用失傳。
衣袖一拂,老和尚就出現在了佛塔外面,見陽光一照,好像一下有了力氣,就掙扎起身,想盤膝趺坐。
蕭清走上前去,笑着道:“你還沒死,就想着坐化,我豈不回白救你一場?佛門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死了,我豈不是要修一座七級浮屠?”
老和尚緩緩擡起頭來,顫抖着合什道:“小施主應該也不是尋常人,纔有本事將老衲救了出來。不過老衲中了這誅心法刀,心脈早斷。還請小施主替我拔出法刀,讓老衲元神能脫離禁制,坐化轉世。”
蕭清雙手一攤,笑着道:“哪裡有什麼法刀,你明明好生生地站在這裡,非要想不開用三味真火自焚坐化,我豈不是白救你了!”
老和尚雙手朝胸前一靠,不禁愕然見自己已經化身爲一具骷髏,一把銀刀正插在胸口,隨着自己白骨,當地一聲落在了磚石上。心頭越發赫然,一下認出這骷髏就是佛塔下的前朝主持大師智能佛骨。
忍不住眼睛一眨,才發現全身上下,就只有腦袋是自己的,下半身全部化成了骷髏白骨。
蕭清輕輕一掌拍在頭上,喝道:“你這和尚,怎麼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老僧只覺全身巨震,無數的畫面涌在了心頭,一瞬間明白過來,知道自己前世就是這位宋末的少林方丈。
情不自禁地低吟一聲佛號,才一擡頭,就見佛骨已經無蹤,只剩本來法身半坐在石塔前,一把銀色戒刀正滾落腳下。
“吾有正法眼藏,涅盤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如今迦葉尤在,正法絕傳。也是你這老禿驢捨本逐末,結交外教左道,捨本求法,本法全失!我如今將這佛門真傳重託付於你,看你如何到手!”
面前祥輝一現,出現一位長身站立在佛門青蓮上的垂髫小童,頭頂現出一圈佛光,全身金光閃閃,手中託着一涵經卷,正緩緩送來。
老僧赫然大驚,吃小童頭上佛光一照,一下心靈剔透,明白過來,雙手一掐小童手中的大金剛訣印,就閉目趺坐,根本不理會那涵經卷。
“你這小淘氣,管這賊禿驢幹啥?我和白矮子連度他三世,皆半途而廢,今生纔好一點,不過依然執迷不悟。年輕時還拿大棒將我老人家從他家裡趕出來,結果鬧得家破人亡。純屬自找!”
人影一閃,面前現出一個矮小的老頭,正是矮叟朱梅。
蕭清苦着臉道:“家師門下衆多弟子,皆在西極。此生就我一個傳入,要是我讓這禪宗正中心法絕傳,我師祖一定不會放過我。現在我將心法還給少林,也是趁機將燙手山芋扔了回去,師祖也不好意思說什麼。現在我將這大和尚前世少許法力還他,僅能防身,更會費盡心力,將佛法傳下去。”
頓了一頓,突然一笑,“要是這大和尚堪不破真傳不滅,亦是修道障礙,這道法就此失傳也罷。”
朱梅瞪眼道:“是不是認爲是記名弟子,就亂來一氣?小心老尼姑收拾你。不過你不聲不響地就派人去燒軒轅老怪的洞府,也不和其他人商量商量,豈不是讓我老人家的一番佈置,全部都化爲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