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玩着凌亂頭髮的手一頓,接着擡起頭,衝着薛仁杰咧嘴嘿嘿一笑,十足十的一個瘋子模樣。
墨雨在旁邊看着,滿腦子裡都是問號,明明這個顧姨娘就是一個十足的瘋子,怎麼世子爺卻說她是裝的呢?
難道顧姨娘真的是裝的?
墨雨想到這裡,眼神帶着探究的仔細的觀察顧姨娘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個眼神變化都不錯過。
呆愣的眼神,不正常的笑容,凌亂的頭髮,反穿的衣裳。
墨雨仔細觀察之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顧氏明明就是一個瘋子嘛。
薛仁杰卻依然眯眼看着顧氏在那裡自顧自的玩着頭髮,他冷冷一笑,把手中的香包猛然扔到了地上,道:“我不得不承認你裝瘋賣傻很成功,連我都給你騙了,可惜到頭來你的一切僞裝終都壞在了這個小小的香包上了。”
顧氏身子有瞬間的僵直,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慢慢的彎腰撿起了被扔在地上的香包,久久不語。
墨雨在一邊看得睜大了眼睛,莫非,莫非……
薛仁杰看到顧氏撿起香包,冷笑道:“怎麼?不認識自己的東西了?!”
顧氏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眸中呆愣的神色已經變成了孤注一擲的決絕。她擡手自認很優雅的把擋在眼前的頭髮簡單的梳理了一下,然後竟然直接走到椅子上坐下,冷冷一笑,挑眉道:“只憑一個小小的香包就發現了婢妾在裝瘋賣傻,世子爺果真不簡單。”在她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時,她的眼中閃過片刻的癡迷,心中緊跟着一句:果然是自己愛上的男人,一個小小的香包就拆穿了自己的僞裝。
薛仁杰不理會她陰風陽氣的話,只是道:“說吧!你裝瘋賣傻目的是什麼?你爲什麼要救喬氏出去?是喬氏找的你,還是說喬氏從一開始就聽你的吩咐?”
顧氏坦然坐着,好像自己還是以前那裝扮妖嬈又華麗的顧姨娘似得。然而她不知道的卻是衣服反穿,頭髮凌亂的攏到耳後,就這樣端着的坐姿,在這嚴謹又處處透着貴氣的外書房內是多麼滑稽。
“不知道在婢妾回答爺的問題之前能不能請爺先回答婢妾一個疑問?”顧氏說着並沒有等到薛仁杰答應與否,而是直接問道:“婢妾不明白了,這個香包明明就是按照尹氏的喜好所繡制的,怎麼世子爺沒有懷疑到尹氏身上,反倒是認定了是婢妾所爲?”
她是真的很奇怪,當初覺得要救喬氏的時候,她爲了自己打掩護,有想到明明同樣都是妾侍的柳氏和尹氏,她們雖然不再承寵,但是至少還能時常的看到世子爺。而她呢,莫說是見世子爺一面了,就連世子爺妾侍的身份都不算是了,只是一個瘋子而已,這讓她怎麼能甘心!嫉妒成疾的她心理自然也變得扭曲,裝瘋賣傻的演戲有了讓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心理變化,她現在殷然成了半個瘋癲之人,只想着自己不好過自然也不讓別人好過,尤其是自己心愛男人的女人——喬氏、柳氏、尹氏,還有謝靈芸!
薛仁杰本來不想理會她的問話,可是想到讓她輸的心服口服,有利於接下來的問話,他清冷地道:“你掩飾的很好,但是卻忘記了自己平時的習慣,香包的一角繡着一株不起眼的蘭huā。”
顧氏慢慢的睜大了眼睛,然後不敢置信的左右的翻看了手中的香包,在看到那株蘭huā時,她苦澀一笑。馬有失蹄,看來這一次是她的習慣害了自己。
因爲酷愛蘭huā,不管是她的房間裡,還是衣服用的薰香,就連針線上,她都習慣的用到蘭huā,現在她是輸的心服口服。
但是她沒有因此而懊惱,反倒是在意識到某種可能時,心不規律的狂跳起來,她擡起頭,眼神炙熱的看着薛仁杰,小心翼翼地道:“爺,您,您連婢妾這個習慣都知道,難道您心裡是在意婢妾的是嗎?”說着她的眼神變得有些癡狂“您也和婢妾深深地愛着您一樣的喜愛婢妾是嗎?是嗎?”
薛仁杰蹙眉,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冷聲道:“你自作多情了。”
如果謝靈芸在場的話,聽到薛仁杰的話,一定會抽嘴角,因爲他以前也曾經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只是語氣沒有這麼冷而已。
“是婢妾自作多情嗎?”顧氏臉上出現了一絲迷茫,隨即又轉爲更狂亂的神色,看着薛仁杰,急切的反駁道:“不對,不對,您若是不心悅婢妾的話,又怎麼知道婢妾的喜好。”
說着她舉起手中的香包,似乎拿到了有力的證據一樣,強調道:“您看這香包,若不是您早就熟知婢妾的習慣又怎麼能發現這不起眼的蘭huā呢?”
墨雨在一邊看着她,同情的搖了搖頭。
薛仁杰臉色難看的把一本冊子直接扔到了地上,多餘的話也沒有說,只是道:“你看看吧。”
顧氏扔了手中的香包,幾乎是立刻起身彎腰撿起地上的冊子,看了薛仁杰一眼,然後手指哆嗦的打開了第一頁……
柳氏——性情溫和,習慣在院子裡走動,但是卻很少出院門,並無交好的人……
顧氏——性情囂張,爭強好勝,與喬氏有來往,酷愛蘭huā,習慣在衣服和香包之類繡上一株蘭huā……
喬氏——除了經常去太夫人院子裡,對四少爺很冷淡,平時不出院子,只是在房間裡讀書習字……
尹氏……
顧氏看到這裡,臉色慢慢的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最後自嘲一笑,擡起頭來貪戀的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薛仁杰蹙眉,冷冷的看着她,對於她臉上的傷痛、失望、不甘、難以置信等複雜的神色視而不見,他只是道:“說吧,你爲什麼要救喬氏?”
顧氏理了理衣裳,筆直的站好,執迷不悟地道:“不管您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您能讓人記下這個,就證明您心裡至少還在意婢妾,若不然也不會讓人記錄婢妾生活的點點滴滴。”說着她高傲的擡起頭來。
墨雨搖了搖頭,憐憫的看着她,心裡暗道:到現在了竟然還這樣認爲,真是不可救藥了,怎麼也不看看上面可是沒有世子妃的記載啊……
顧氏豈會沒有注意到,但是她卻不敢深想,更不敢問薛仁杰,因爲她承受不住殘酷的打擊,爲什麼沒有謝靈芸的記錄,那隻能說明兩個原因:要麼是世子爺很信任謝靈芸,根本不需要讓人監視並且記錄謝靈芸的一舉一動;要麼就是世子爺把謝靈芸真正的放在了心裡,對於謝靈芸的喜好,乃至於一顰一笑都深深的記在心底……
這兩種〖答〗案對於顧氏來說都是深深地打擊,顧氏覺得承受不住,所以她像是溺水的人一樣,執念的認定薛仁杰心裡有她,她這些年的癡心沒有白付出。
薛仁杰不想跟她在這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上繼續浪費時間的討論,之所以讓人記錄顧氏等人的習慣和生活的點點滴滴,應該是從尹氏開始的,因爲第一次發現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會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他讓人監視尹氏的同時,不免疑心起的順便吩咐人連顧氏等人也監視起來了。
而他這無心之舉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今天的效果,讓他驚訝的同時,更是憤怒,身邊的女人一個一個的竟然都在背叛他,這讓他不由想到一句話:一生一世一雙人。
倘若是他從來都沒有顧氏、柳氏這些妾身,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薛仁杰想到這裡,心中的自責深深地吞噬着他的心,讓他更加厭惡顧氏,不由冰冷地道:“你最好從實招來!”
“招來?”顧氏自嘲一笑,神情有些恍惚的道:“爺現在還讓婢妾招什麼,一切不都擺在眼前嗎?人是婢妾讓人救的……”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卻被門外的聲音打斷了。
“回稟世子爺,世子妃來了。”門外小廝小心翼翼的回稟道。
薛仁杰一愣,自己讓人把顧氏帶過來的事情他相信謝靈芸應該知道了,而她這個時候卻偏偏過來了……
他沒有多想,直接道:“請世子妃進來。”
墨雨很快走到門口,立刻開了門,躬身等候在一邊。
此時謝靈芸正巧出現在門口,她對墨雨笑了笑,然後優雅的走進來,像是沒有感覺到屋裡氣氛不對勁似的,她笑盈盈的衝薛仁杰施禮,道:“娘讓妾身過來問問爺是否忙完了,若是忙完的話,娘讓爺去後院一趟。”
薛仁杰看着她,眼底的寒意一點點的褪去,剩下的只是好笑和一絲情誼,他輕咳一聲,道:“給世子妃看座。”這話是對墨雨吩咐的,然後他纔對謝靈芸道:“一會兒就處理完了,你先等我會兒,我們一起去娘那裡。”
謝靈芸自然點頭表示同意,並且從容的走到墨雨搬的椅子上端坐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