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明白子喬心裡的想法,那姓楚的夫人微微嘆了口氣,聲音悠遠地開口:“子喬,你身上的黑龍石不是沐家的。”
不是沐家的?子喬詫異地看着那姓楚的夫人,她剛剛明明說是她爹在她出生之時親手給她戴上的,如今又說這黑龍石不是沐家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子喬面色一冷,眼中多了幾分凌厲的幽光,看着那夫人道:“夫人,我剛剛已經說過,夫人有什麼話請直接說出來,我不喜歡猜來猜去。”
姓楚的夫人定定地看着子喬,那雙眼中閃着複雜的光芒,半響,纔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站起身來,走到子喬身邊,看着她的眼睛,緩緩地蹲了下來,眼中的淚水再次凝聚,脣角蠕了蠕,雙眼閉起,再睜開。
“子喬,你不是沐家的孩子,沐懷仁不是你爹,你是我的孩子。”話沒說完,那姓楚的夫人臉上就滿是淚水,柔軟的雙手緊緊地抓着子喬的手,雙眼卻緊緊地看着子喬,眼中有着無數的話想要說,只是此刻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痛苦,內疚,緊張,擔憂,種種情緒,在那一雙凝滿水霧的眸子裡一一閃現。
子喬眉頭緊皺,清冷的眼中沒有半點溫度,如櫻桃般殷虹的脣瓣緊緊地抿着,沒有溫度的雙眼直直看着那個抓着自己的雙手的女人,幽朦深邃的雙眼,如迷霧般,讓人看不清,窺視不到半點眼底深處的情緒。
沒有人注意到,當那姓楚的夫人的話說出來之時,華嬤嬤的身子竟然晃動了一下,眼中更是閃過複雜的光芒,面色蒼白,脣角微微抖動。
那夫人握着子喬的手,迎着她那冰冷的目光,眼角的淚水不停地滑落,一滴滴地落在子喬的手臂上,裙襬上,帶來點點清涼的觸感。
“子喬,你真的是我的孩子,你的後背左肩上,有一個雪蓮花的烙印,那個烙印,是你剛出生的時候,你父親給你戴上這黑龍石之後,才用髮簪烙上的。”
雪蓮花的烙印?是啊,她的後背左肩上,確實有一個雪蓮花的烙印,小小的,卻一點都不漂亮。當時之前問過水袖她們,這烙印是怎麼會有的,只是她們都不知道。
後來子喬也沒在意,想着只怕是以前小的時候被沐子晴她們惡作劇留下的痕跡,想着她才走到,原來那個烙印,竟然是她剛剛出生,就被烙下來了的。
可是,爲什麼要在她的身上留下這麼一個印記呢?既然給了她那麼珍貴的黑龍石,爲什麼還要那麼殘忍地對待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狠心在她的身上,烙下這個印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說我是你的孩子,既然我是你的孩子,又怎會成了沐家的女兒?還有我身上的這個雪蓮花印記,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
將自己的雙手從那個女人的手裡抽了出來,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子喬冷冷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說自己是她的孩子,可是,這些年來,爲何她是在沐家長大的?
“夫人,您身子不好,先起來坐着好不好?不然待會您還沒把事情給郡主說清楚,身子就吃不消了。”那姓楚的夫人身邊的嬤嬤和丫頭扶着她的肩膀,柔柔地勸說着,兩人的眼眸也是紅紅的,在她們夫人掉眼淚的時候,她們兩人的眼淚也都跟着滴落下來。
郡主?姓楚的夫人身邊的嬤嬤的話,讓子喬和水袖還有華嬤嬤她們都詫異地看着姓楚的夫人,水袖和華嬤嬤她們看了眼那姓楚的夫人之後,目光又移到子喬臉上。
那姓楚的夫人被她身邊的嬤嬤和丫頭攙扶着坐在椅子上,那椅子離子喬很近,是那嬤嬤剛纔搬過來的。
“我叫楚楓瑾,你爹是南楚國的悅親王南宮擎天,十四年前,你即將出生之時,娘和你爹外出的時候被賊人追殺,逃跑途中,娘動了胎氣,知道你馬上就要出生了,你爹匆忙中找了一個山洞,帶着娘躲了進去,雖然當時情況危急,不過你最終還是平安地降臨在這個世上。只是在你剛剛出生的時候,山上就傳來了那些賊人的聲音,你爹知道不用多久,那些賊人一定會發現這樣個山洞的,爲了保住你和你哥哥,你爹只好在那些賊人沒發現這個山洞的時候,讓身邊的護衛和嬤嬤偷偷地帶着你和你哥哥離開,離開的時候,你剛剛出生,你爹擔心日後會錯認了你的身份,於是就將家傳之寶黑龍石戴在你的脖子上,雖說你身上有了黑龍石,可是你爹擔心黑龍石會丟失,因此拿娘了的髮簪在你的肩膀上都留下一個烙印,只盼日後一家人能夠相見的一天。
後來爹孃獲救,幾番輾轉回到楚都之後,你們兄妹兩卻是下落不明,我和你爹一直尋了將近十四年,都沒有你們的消息,直到上次在智海寺見到你,我感覺到,你或許就是與我們分離了十四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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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喬有些糊塗了,她是南楚國悅親王南宮擎天的孩子?她不是沐懷仁的女兒嗎?既然她是南楚國的人,爲何會到了大明國?眼前這個女人說的話,她一點都不明白,事情似乎越來越混亂了。
“你們當時是在哪裡被人追殺的?而我爲何又成了大明國戶部尚書沐懷仁的女兒,還有我那哥哥呢?他現在又在哪裡?”
“當時我們被人追殺的地方就是大明國和南楚國的交界處,當初你就是在大明國與南楚國交界的明溪山上的一個山洞裡出生了。當時你本來是和你哥哥一起離開的,後來路上被賊人發現,你和你哥哥就走散了,當時帶着你離開的是娘身邊的袁嬤嬤,而你哥哥是由護衛帶着離開的,當時你哥哥已經八歲了,被賊人發現之後,你哥哥爲了護着你,就讓護衛帶着他跑到山上引開了賊人,得知你哥哥把跌人引到山上之後,你爹急忙趕去,到了山上,卻看到你哥哥被賊人打落山崖。
那山崖雖然不高,可是一個小孩子摔落下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在你哥哥掉落山崖之後,你爹的朋友趕了過來,爹和娘得救之後,馬上派人將整座山都翻了一遍,卻沒能找到你哥哥的下落,直到現在,你哥哥的依然是下落不明,我們只希望,你哥哥還能有與我們相認的那一天。”
子喬不知道眼前的女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的話聽起來沒有破綻,可是子喬總覺得什麼地方似乎有些錯漏,仔細一想,卻又想不出有哪
裡不對。
爲不身來。對了,自己爲何會成了沐懷仁的女兒這件事,她還沒有說清楚。
“你還沒告訴我,爲何我會成了沐懷仁的女兒?”子喬蹙着眉頭,淡淡地看着楚楓瑾。t7sh。
楚楓瑾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你哥哥和你分開之後,你的下落就只有袁嬤嬤清楚,爹和娘找了你十四年,都沒能找到你的下落,包括袁嬤嬤的。”
她說的也沒錯,如果她知道自己爲何會成沐懷仁的女兒的話,也就不用說找了自己十四年也沒找到了,或許他們也是不久之前,才找到自己的。
子喬一愣,她竟然相信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話?
可是有什麼不能相信的呢?如果她是騙自己的,那她騙自己有什麼好處?只是如果自己不是沐懷仁的女兒,沐懷仁爲什麼從來沒說過,還有華嬤嬤,她不是一直陪在孃的身邊的嗎?這些事情,她到底知不知道?
子喬的目光移到華嬤嬤的身上,卻看到她的臉色很複雜,發現自己看她,華嬤嬤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看來華嬤嬤是知道一些情況的,只是這華嬤嬤應該不是那個袁嬤嬤,不然眼前這個姓楚的女人不可能會不認識她。
子喬轉過眼,看着楚楓瑾,楚楓瑾正看着她,看到子喬的目光,她的臉上閃過一抹期待,直直地看着她。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不是沐懷仁的女兒,而是你的孩子,你打算怎麼做?”子喬垂下眼簾,淡淡說着,說實話,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如今再來這麼一出,子喬發現這古代的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
“子喬,娘只希望能夠好好補償你,這十幾年來,娘讓你受了太多的苦。娘和你爹都盼望一家人相聚的那一天。”楚楓瑾握着子喬的手,眼角的淚水又開始滑落下來,看着她那雙眼睛,子喬相信了她。可是相信她不代表會接受她的補償。
子喬眸光復雜地看了眼殷切地看着自己的女人,緩緩地垂下眼簾,淡淡說道:“我累了?”
楚楓瑾身子一僵,愣愣地看着子喬,心裡用過幾許複雜,脣角揚起一抹苦笑,柔柔說道:“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太過突然了,子喬,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的,我們都不會逼迫你,只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和你爹這十四年來,每一天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