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盈真是特別地想笑,越得不到的就越是要得到,這纔是蕭燁的本心麼。
“那皇兄請回去吧,不管怎麼樣,你都不會等到你想到的回答。”她低聲道。
餘光瞥到他胸前那隻活靈活現的八爪龍,她都暗自慨嘆,他覺得這身龍袍還能穿多久。
“既然這樣,朕今晚就留宿紫宸殿,教教你該怎麼服侍人君。”蕭燁的臉上出現了慍怒的神色,他一把拽過虞莫盈,高聲道:“就算你在名義上還是公主,那又如何。”
“木已成舟,母后也會不得不做妥協。有意見的人,朕都會叫他們乖乖閉上嘴巴。”
這是第幾次,蕭燁在威脅她了。虞莫盈已然不記得,她的眸子靜靜地盯着他,裡面蘊含的是悄然無聲的審視。
“公主,該歇息了。”這時,紅杏看到這樣的僵局,忙提燈前來,輕咳地提醒道。
“皇兄,孝敏聽說,汐妃娘娘生了,你還是去她那看看吧。”虞莫盈使勁地掰開蕭燁的手,看也沒看他,只是對着紅杏淡淡道:“好。”
蕭燁的眸子凝滯住,他真的很想把她的心挖出來瞧瞧,到底是什麼做的。
良久,他還是鬆開了她。可他仍然沒有走,不明的眼神在紅杏的身上不住地掃視。
他不走,虞莫盈也是要走的。她拉着紅杏想回殿內時,卻聽得他若無其事地說道:“你今晚不陪朕沒關係。朕看你身邊的這個丫鬟不錯,不如就讓她先陪朕一夜。”
虞莫盈和紅杏的腳步同時頓住。
紅杏心中轟然一震,站在虞莫盈的旁邊,花容失色。而蕭燁的手已是不安分地朝她探過來,把她撈到了懷裡。
虞莫盈緩緩地轉過身來,只覺得背後有無盡的涼意襲體。
眼看着蕭燁開始肆無忌憚地摸索起來,就要往長椅上倒下,她猛然上前,用盡全身力氣,把紅杏從他懷中脫離。
蕭燁面露譏誚之色,“怎麼?連一個丫鬟,你都捨不得?”
“她對你而言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丫鬟,對我來說,卻不是。在我眼中,她比你的皇宮都重要。”虞莫盈眸中若有洶涌的波濤在翻滾,她語聲凌厲,“你要是傷害到她,我絕對會馬上放火焚燒了這座宮殿。”
“我說到做到,就算是天誅地滅,粉身碎骨,我也會要你以命相抵。”
櫻花瓣下落的速度疑似加劇。虞莫盈一面述說,一面從被幾瓣櫻花撫過的髮髻上拔出髮釵來。
以命相抵?蕭燁感覺到有點不可置信,她難道真會爲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想殺自己。還是說,她早就巴不得自己死了。
紅杏在瞠目結舌的那會,還不忘緊緊地攥住虞莫盈,不讓她在衝動下,做出什麼。虞莫盈今日,明目張膽地說要一國之君的命,按蕭燁的做派,哪會留着這樣一個危險的人。
蕭燁沒有繼續對她們做什麼,但是,他眼底的殺意已是愈發地濃重。望着虞莫盈,他正欲開口,不巧,有宮人帶着慕容風來到了後苑這裡。
慕容風當做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一樣,照常,恭敬地給蕭燁和虞莫盈行禮。
“這麼晚了,慕容三公子還來宮中?”蕭燁垂目道,慕容風來的還是後宮,他是存了什麼心。
慕容風斂眸道:“稟陛下,白日裡,微臣在虞府見公主又有舊病復發的跡象,就跟她說好,來宮裡爲她號脈的。”
“號脈要晚上?”蕭燁不禁諷笑。念在慕容風的醫術上,他是給了慕容風自由來往後宮的通行令,但沒有讓慕容風大半夜也過來。
慕容風回道:“微臣在早些時辰就來了,只是,微臣還沒有趕到紫宸殿,就聽說太后身體欠安,讓微臣先過去一趟。所以,微臣直到現在纔來。”
月太后雖是答應自己把虞莫盈留了下來,卻還是護着她。
蕭燁不由得失笑,他在自己母親心裡,終究還不如一個義女。
“那你們去吧。”他緩緩道。
他暫時不想爲難慕容風。慕容家富可敵國,光是他們一個家族,就爲國庫貢獻了不少的入賬。
況且,宮虞兩家土崩瓦解,呈都三大家族中已經倒了兩。新的家族勢力還沒有成型之前,他並不會去拔掉慕容家這顆大樹。
慕容風既然有意要護着虞莫盈,那自己就先讓他們如願。反正他能困得住虞莫盈,而且,他發現,虞莫盈對呆在皇宮裡也不是很排斥。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她做給自己看的。
翌日,欽天監就給虞莫妍的立後大典選擇了一個黃道吉日,時間就在三日後。
蕭燁去問候虞莫妍,虞莫妍在前一晚得知自己的臉極有可能好不了,已經憤恨了好幾天。她嚐盡了各種辦法,但是都未見成效。
她當然不會願意頂着一張毀了容的臉見蕭燁,只好閉門不見,藉口產後的房間晦氣,不想把晦氣傳到蕭燁身上。
蕭燁也不惱,就令宮人把他的話帶進去。
“你去回稟陛下,說本宮沒有意見,都聽他的安排。”虞莫妍一聽,心中的陰霾被掃除了大半。
一旁的宮女隔着帳子,小心地問道:“娘娘,你的身體可以嗎?”
“你的問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了?”虞莫妍從枕下撈出厚得辨不清容顏的面紗戴上,白了她一眼,“罷了,不用你傳達,本宮自己跟陛下說。”
她欣喜之餘,都顧不得產後恢復和自己的臉了,她巴不得早點把後位確定好了。
於是,她撐着虛軟無力的身子,聲淚俱下、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抖得不成樣子的話從屋內透入到了屋外蕭燁的耳裡。事情也就這樣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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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消息不知怎麼地傳到了冷宮那裡,那位盛極一時的璃妃開始瘋狂地打砸東西,併發出絕望的悲嚎。
白日裡,聽到這樣的聲音,就已經會讓人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更不要提夜間。那簡直就是孤魂野鬼要索命的咆哮,像是給整個皇宮敲響了喪鐘。
職守的宮人只管是璃妃發瘋,便火冒三丈,對她的折磨也是愈發兇
狠,各種酷刑輪着上。但是,他們懲戒地越兇,璃妃叫嚷的就越大聲,到後來,所有人都對璃妃的叫聲熟若無睹了。
到了立後的那天,行完各種禮儀,接受百官朝賀的虞莫妍得到了衆多名門千金的豔羨,紛紛感概她的好運氣,進宮不到一年就可以被立爲皇后。
要知道,有些女子爭了多年,把青春都搭進去也沒取得成效。
太極殿前,虞莫妍容光煥發,居高臨下地看着場下的心思各異的人士,溫婉又端莊地接受皇后這個身份。
如今,她已脫離了虞家,虞家落難不會對她造成任何的影響。
她身上的鳳袍是早就備下的,是由司衣庫另百名頂尖的織女敖盡了數個日夜織好,呈都第一才子親手繪圖點綴的白鳥朝鳳禮服。
緞面鞋上的兩顆夜明珠更是由霽月族進貢的極品,被繡在她的鞋上,直接昭示了霽月族和蕭燁對她這個皇后的重視。
今日的虞莫妍,渾身是亮光閃閃的。全身上下唯一有一處奇怪的就是,從頭到尾,她都帶着特製的厚面紗,叫人看不清面貌。
對此,華熙國的國師解釋,產後的孕婦易受寒、受邪,戴面紗能幫她擋掉一些。
這樣的解釋過於牽強,不過好在明眼人都裝糊塗,沒人敢問。
虞莫妍頭戴綴滿珠寶的鳳冠,掃視着下方的每一個人。她在這一刻,就迫不及待地想炫耀自己得到的。除卻這張被毀了的臉。
她那麼看重的臉就被毀了……想到這,她眼中的厲光在虞莫盈的身上稍作了一會停留,隨後透射出深沉的光芒。
從此以後,她就是華熙國的皇后,所有能擋住她路的人,再也不會是她的對手。
虞莫妍輕輕咬住脣,身子微微地朝一邊傾斜,侯立着的宮人們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忙趕來扶住她。
衆人已是各種疑惑,心想,新皇后應該是沒有恢復好纔會過於虛弱。
坐在高位上蕭燁的眸光凝滯,差徐公公去詢問虞莫妍要不要緊。儀式也差不多要結束了,讓她回宮歇一下也行。
虞莫妍一手撫額,用氣若游絲的聲調說道:“臣妾……沒事……”
話還未說完,她的眼睛半開半闔的,人已是要往地上癱倒。這可是把所有人都給嚇壞了。
就在這時,華熙國最受人敬仰的國師獨孤涅當場開始灑符水,嘴裡唸唸有詞。片刻之後,他走上前,長袖揮起,大手一指,誠惶誠恐地跟蕭燁稟告道:“陛下,西北方位有異。”
“皇后娘娘這般,不只是因爲產後體虛。怕是宮中有奸人作祟,在暗地裡對她下咒。爲了娘娘的鳳體着想,還望陛下能讓人跟着微臣去查找穢物。”
對於這位獨孤涅的話,蕭燁既沒否認,也沒肯定,只是稍微點頭,派出一批人跟着他去。
但是,這樣還不夠,獨孤涅猶豫地看了眼虞莫盈,緩緩道:“據微臣所探,孝敏公主所住的紫宸殿也在可疑範圍內,不知公主能否給配合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