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則 番外公衆版 舅婆
三日後,晚情依言參加了知府張夫人童氏的的賞菊宴,這童氏年約二十上下,看起來也有幾分姿色,雖然有些清高,但還在忍受範圍內,果真如同婆母所說,在文采方面,沒敢讓她出醜。只是總圍繞着菊花作詩,時不時顯露自己的才華,讓她有些厭煩,覺得女子既然已成婦人,作作小詩是好的,但若當作生平大事,則就本末倒置了。在她看來,婦人最要緊就是操持好家務,侍候好丈夫,使內宅安寧,讓丈夫無後顧之憂,偶爾外出應酬交際,不說爲丈夫的前程出謀策劃,至少不拖後退纔是。但這童夫人,這場賞菊宴,除了銀子花了不少,顯擺了自己的身家,搏得幾句才女的名聲,道東家長西家短外,對張知府又有多少好處?
捱着性子,總算把菊花宴賞過,晚情不願再多呆,起身告辭。她是王府的長媳,丈夫又領有較好的差事,這些低品秩婦人不敢爲難她,略作挽留了無果便收她去了。
回到王府,又聽說婆母那兒來了客人,一打聽,原來是婆母孃家的親戚,晚情不敢怠慢,重新換了衣裳趕緊過去。
今日的客人據說是婆母嫡母孃家的嫂子,按輩份算,婆母要叫此人一身舅母,也算得上是丈夫名議上的舅婆。
晚情過去的時候,發現婆母是在月華閣的正屋月萊廳側屋裡接待客人,心下狐疑,依她對婆母的瞭解,一般比較親厚的客人,都是在月華閣的正堂側屋的西廂房或是主臥居的彎月廳。而用正廳接待客人,客人定是身份尊貴,而側廳……爲何婆母會把側廳作爲接待孃家親戚的地點呢?
晚情進去後,發現婆母與那位姨母同座在炕上,中間隔着個花梨木的香幾,婆母斜歪在炕緣上,腰上墊了塊枕頭,正漫不經心地看着自己的纖纖十指,看見自己進來,微微笑了起來,溫和地道:“回來了呀。”
“是的。聽說母妃這兒來了客人,媳婦便過來瞧瞧,看是否有需要媳婦服侍的地方。”
婆母溫文地笑了,“這兒沒你的事,不必你侍候,還是回你的院子吧。”
長輩前來作客,不需要媳婦陪侍,那證明這位客人婆母並未放眼裡的,晚情心下了然,依言退了出去。至始至終,也沒有與客人打過正面。
客人周氏不悅了,“我說四侄女,你怎麼不讓自己媳婦侍候你呢?你這個做婆婆的也太好性兒了吧。沒的縱出個不知禮數的來。這可是不妥的,你母親以前可沒有這樣教過你吧?”
晚情低垂着頭,並沒有言語。
鼻間聞着好聞的龍涎香索,耳邊傳來婆母輕淡地語氣,“這是我的家務事,舅母不必操心。”聲音雖然溫和,但話裡的強硬意味卻很是明顯。
周氏面色沉了沉,“怎麼,做長輩的還沒有訓你的資格?”也不等婆母親說話,便叫住晚情,“你過來,好生讓我瞧瞧,這新進門的媳婦居然這樣大膽,婆母來了客人,不緊着來侍候,還好意思隨便外出,這是什麼話?”
晚情望向婆母,而婆母則面無表情地望着她,“這是涵哥兒的舅婆。你給你舅婆磕個頭吧。”
丫頭放了個墊子在地上,晚情依言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頭,直起上半身,但周氏卻沒有立即讓她起來,而是端座於椅子上,“這就是侄女的庶長媳了?呵呵,長得倒是乾淨。”
晚情垂眸,淡淡地道:“承蒙舅婆誇獎。”
“模樣生得是不錯,就是身子單薄了些,這涵哥兒雖然只是王府的庶子,可總歸是長子,總要開枝散葉,傳承大業,你身子如此單薄,要怎生孕育下一代?”
“舅婆不必操這個心的。這事兒橫豎有公婆在呢。”
周氏板下臉,“怎麼,你覺得我沒資格操這個心?”
晚情不語,自動起身,對婆母福了身,“母妃,媳婦才從外頭回來,這天色已不早了,想必夫君也該回來了,媳婦還要趕着回去侍奉夫君,就先告退。”
婆母點頭,“去吧,等下也不用過來了。”
周氏氣怒不已,指着晚情怒道:“好個不知尊卑的,我可有讓你起來?”
晚情面無表情,說:“請問晚情犯了何錯事?要讓舅婆如此訓戒?”
“……你沒個尊卑,不敬長輩,不知禮數……”
晚情望向婆母,“請問母妃,晚情可是個不知禮數之人?”
只見婆母眼裡露出一絲笑意,“我方如情找的兒媳婦,定是不差的。你別因外人一句話就妄自匪薄。”
晚情輕輕一笑,又向婆母福了身,“有母妃這句話,媳婦就放心了。母妃,媳婦告辭。”
“去吧。不過你要記着,你是靖王府的長媳,只有天家的人才可以讓你跪着訓戒,旁的人,可是沒這個資格的,明白嗎?”婆母把“天家的人”說得極重。
晚情意會,溫文一笑,“是,媳婦謹尊教訓。”
回到映涵院,晚情長吁口氣,擡頭望天,看來,祖母的擔心是多餘了。
而父親,父親一向是有眼光的。
……
李蘊涵很快就回來了,聞得舅婆周氏一事,嗤笑一聲:“這個沒臉的老東西,當真是不要臉面了。”
聽他的語氣,對這個周氏是真的不待見,晚情好奇,問:“這個舅婆究竟是要幹什麼?”
李蘊涵看她一眼,“有母妃在,你不必理會……”忽然他又蹙起眉頭來,“你說,她還帶了個孫女進府?”
晚情點頭,“是的,不過我沒見過那表妹,不知道生的是何模樣。”
李蘊涵冷笑一聲:“看來,這老東西當真是賊心不死。”
晚情奇怪,丈夫一向溫文有禮,這般明着罵一個人還真是前所未聞,於是問道:“這位舅婆,以前或是惹着了夫君?”
李蘊涵淡淡一笑:“她倒是沒有惹我。她惹的是母妃,仗着自己的小姑是母妃的嫡母,經常登上門來耀武揚威,還大擺長輩架子。大前年還死活跑來說要把孫女指給我做妻子,被我母妃給拒絕了。上回就鬧了個好大沒臉,我以爲她總算知道些顏面,不敢再登門,想來是我看錯了。”
晚情心裡一緊,沉默了半晌,絞着帕子問:“那她這回來,豈不是衝着我來的?”
李蘊涵聳聳肩:“多半是吧。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有母妃在,她也使不出妖蛾子。”
如情奇道:“夫君怎麼一口認定母妃會站在我這邊?”
李蘊涵理所當然地道:“母妃的媳婦,只有她自己能欺負的,別人可沒那個資格。李家的婆娘,她算哪根蔥?”然後握着晚情的手,說:“那老東西最愛蹭鼻子上臉,你千萬別理她。”
晚情哭笑不得,想不到一向斯文的丈夫居然也會曝粗口,不過她卻並不反感,反而覺得這樣的男人,卻讓她胸口填滿了蜜汁。
因爲心裡高興,當晚,李蘊涵被侍候的身心舒泰,也李報桃繮,在晚情耳邊說道:“按以往那老東西的伎倆,不出幾日還會上得門來,估計還會與當年一樣,要強行給你塞個妾什麼的,你只需這般……”
次日,晚情去上房請安,據說昨晚周氏想留下來住上一晚,卻讓王妃給打發了,心下鬆了口氣,原不過想着丈夫昨晚在耳邊的話,又提起了一顆心。
果不其然,過了沒幾天,總兵夫人下了貼子過來,請她過府一敘。
李蘊涵雖說是王府長公子,但領的差事只是正四品的都指揮僉事,而總兵大人卻是正二品的官位,又是李蘊涵的直屬頂頭上司,無論如何,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
總兵夫人是個五十上下的婦人,穿着雨過天青色的刺繡七色對襟褙子,滿頭的珠翠,通身的氣派,這回總兵夫人不止請了晚情,還把齊州地界大大小小的武將家眷都請到了,若要按官位排坐位,晚情應該坐在中前的位置,但李蘊涵出身高貴,晚情婦憑夫貴,也坐到了總兵夫人的左邊下首的位置。
而總兵夫人右邊下首坐着的,則赫然是舅婆周氏。
原來,周氏的丈夫是正三品的參將,是除了總兵大人們最高級的武將,也難怪會坐到這兒來。
周氏望着晚情,皮笑肉不笑地道:“喲,侄孫媳婦也來了,真是難得。唉,侄孫媳婦年紀輕輕,卻可以凌駕於咱們之上,想來女子生得好,還不如嫁得好呀。”
在場諸人只有少數兩位是年輕媳婦子,大多數都是三十以上,其中年紀最大的就數週氏,也難怪會這般說話。不過其他人卻沒膽子這般落晚情的臉面,紛紛說:“話也不是這麼說,我覺得還是投胎是最重要的,李僉事人家年少有爲,又有靖王爺這樣的威武父親,也難怪年輕輕便身居高位了。這位妹妹倒也是婦憑夫榮,理所當然。”其實仍是暗地裡諷刺李蘊涵這官位也不過是撿着父親的恩蔭罷了。
晚情並不生氣,只微微地笑着。想着以前在閨閣時,因爲是庶出,又不受寵,手頭又羞澀,沒少被隔房的堂姐妹諷刺,早已習以爲常,若這麼點事兒都要置氣,豈不早就生生氣死?
衆人見晚情沒什麼反應,暗暗罵她是木頭,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便不再吱聲。
周氏則目光冰冷,一邊與總兵夫人套近乎,一邊用目光剜着晚情。
周氏與總兵夫人年紀相當,長得又沒總兵夫人好,又一味順着她的話,倒也讓總兵夫人格外的青睞,對周氏也格外拂照,其他女眷自然也知道周氏的德性,一方面不屑她的拍馬功夫,一方面又羨慕她能在總兵夫人跟前能說上話。
晚情身份在那擺着,自然不會受到冷落,反而也得到高規格的待遇,雖然衆人心中不甚服氣,但人家的男人出身在那擺着,也由不得她們不服氣。
酒過三巡後,總兵夫人已略有醉意,又問了各家閨女年紀,是否許了人家,一些家中有閨女的婦人聯想到總兵夫人膝下還有兩名已到適婚年紀的嫡子還無婚配,於是連忙一字不漏地回答。
當問到周氏時,周氏笑着說:“妾身沒那個福氣,膝下只一個獨女,孫女倒是有三個,一個嫡出,已經許了人家,另兩個雖未許多人,卻只是庶出,不成氣侯,讓夫人掛懷了。”
對於官場上的人來講,嫡女通常都是用來攀龍附風,給自家帶來切身政治利益的。而庶女嘛,有用的優秀的,依然可以當嫡女對待,但效果就要打些折扣了,所以好些庶女已到適婚年齡還未婚配的也並不鮮見。
總兵夫人笑道:“李夫人是個有福的,連孫女都有了,眼看就要當曾祖母了,可真是羨死我了。既然孫女已到適婚年紀,爲何還未許人?”
周氏長長嘆口氣,故意看了晚情一眼,“我那孫女雖只是庶出,可夫人您也是瞧見過的,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女紅詩詞,無一不精。這孩子眼界還高,居然妄想嫁給我那侄孫子。夫人您也知道,我那侄孫子可是靖王府的長公子,如何能娶她一個小小庶女?所以讓妾身嚴厲拒絕了。這孩子卻是個死心眼的,人家都已成了親,居然還不肯死心,還想着要給我那侄孫子做小,可沒把我給氣死。”
周氏話一出口,在場諸位武將太太立馬便聽出其意味,紛紛望向晚情,恍然大悟,原來項公舞劍,意在沛公呀。
也就在這時,晚情才明白過來,這周氏已聯合了總兵夫人準備給她添堵,心下好笑,但想着丈夫曾說過的話,又覺熱血沸騰。於是並不言語,只等着好戲上場。
果然,總兵夫人接下來的話更是正中晚情的猜測。
只見總兵夫人無限唏噓地道:“這世上競有如此癡心女子?當真是少見。”
衆夫人在心裡撇脣,紛紛在心裡不屑道:分明就是不要臉的爛貨,居然還好意思說成是癡心女子。
周氏面色晦暗,目光似有似無地在晚情臉上瞟着,長長嘆口氣:“也只有夫人您纔會如此心疼她,若是遇上旁人,不知要如何編排這丫頭了。”
總兵夫人下意識看了晚情一眼,笑得溫和,“瞧李夫人這話說得,令孫女雖行事孟浪了些,到底是爲情所苦。自古以來癡心女子負心漢,我倒是替她心疼着,李夫人,”總兵夫人看着晚情,“李參將是李僉事的嫡親舅公,又是靖王妃的嫡親舅父,李家孫女也是李僉事的嫡親表妹,又對李僉事一片癡心,連我這個外人都於心不忍,不如李夫人行行好,就成全你那可憐的表妹可好?”
衆位夫人又是興奮又是同情地望着晚情,一方面覺得總兵夫人管閒事管得太寬了,一
方面又想看好戲,這位新任僉事夫人又是靖王府庶長媳身份的年輕婦人,要如何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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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馬大哈肯定是我,明明寫好的章節,一直以爲傳完了的,昨日心血來潮重溫舊夢才發現,居然還沒傳完,那個晴天霹靂……
然後,昨天明明說整成公衆章節,居然仍是給傳成了VIP章節,撞壁,實在對不住大家,我真不是有意的。這回不會再弄錯了,全是公衆版,再弄錯就跳井去
目前正在連載新書《錦繡醫緣》也是古代的,親們有空可以過去瞧瞧,也算是對我的捧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