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墨心知趙漢明一定會派人跟着自己,於是特意去了葉家別院一圈後,趁對方眼線不注意,成功回到王府。
容驍跟況琴早已經先她一步回來,正坐在大廳中閒話,桌邊擺放着沏好的薑茶,還有剛剛採摘下的新鮮柑橘。燒的火熱的炭盆讓整間屋子都暖洋洋的,蘇青墨脫下大氅,顧不得臉上還帶着人皮面具就先一屁股坐下來,牛飲了一杯熱茶。
“冷死了。”聽她說着,容驍微微含笑將她的手拉過去,放在自己手裡暖着。
況琴坐在另一邊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畢竟此刻的蘇青墨一張男人臉,一身男人打扮,這般詭異的畫面當真要叫他少活幾年!
聽他狂嘆氣,蘇青墨心念一動便知這傢伙想什麼。擡手扯掉面具深吸口氣,她披散着頭髮,一邊剝橘子一邊道:“趙漢明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自然是徹查你的身份還有葉家這個礦場。”況琴說着,面露疑惑,“不過你只給他一天時間,就不擔心他最後反悔?”
“不擔心。”笑着往容驍嘴裡塞了一瓣橘子,她道,“他不僅會買,而且只會買我手裡的。”
正如蘇青墨所猜測的一樣,趙漢明在通過一些手段查明礦場跟葉家情況後,心裡面早已有了定奪。那些出去查探消息的人回來告訴他的,不外乎兩件事。第一,葉家的確急於出手這個礦場;第二,洛陽城中已有不少人收到風向,紛紛邀約葉家那小公子前去商談。
在知曉蘇青墨給其他人的價格遠遠高出給自己的三百萬兩黃金的時候,趙漢明鬆了一口氣。他一直以爲對方是看趙家現在情況特殊想敲詐一筆,沒想到還真的是出了問題。礦場的賬本他已經看過,每個月的收入最少也有百兩銀子,這樣算下來怎麼都是葉家吃虧,也難怪一開口就是天價。
“父親,兒子還打聽到除了咱們外,另有一戶姓陳的商人正在聯繫葉家公子,想談談礦場的事兒。”眼見趙漢明沉思不語,趙潤仲小心道,“那個姓陳的,是白家門下的人。”
一聽到“白家”兩個字,趙漢明心裡面就燒起一股無名火。他眼睛“噌”一下睜開,皺眉道:“好個白浩威,自己不敢出面就放這種小魚小蝦來噁心老夫,當真可惡!”
說完他皺着眉想了會兒,復又道:“讓你派去查賬的人怎麼樣了?”
趙潤仲張着嘴正要出聲,卻另有一道聲音從門廳外傳進來:“這好端端的,父親怎麼想起來派人查賬了?”
一聽到這個聲音,趙漢明臉色一變,急忙衝趙潤仲使了個眼色。接着就見趙潤清一臉平靜走了進來,目光掃過廳中兩人,眸底略含潮色。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他伸手替自己倒了杯熱茶,緩緩道;“趙家名下所有的莊子、鋪子跟生意這麼些年都是兒子在學着打理,想算賬父親直接找我便是,哪裡還需要他們?”
“不過在算賬之前,兒子希望父親能夠給兒子一個理由。”頓了頓,趙潤清補充道。
“怎麼,老夫現在做事,還要先向你彙報了?”越發看不慣這個庶子,趙漢明冷聲道。
聞言輕笑一聲,趙潤清放下茶杯:“父親若這麼理解兒子也沒辦法,只不過沒有解釋,那這總賬……”
將說未說,趙潤清表現的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而非自己的父親。趙漢明看着他這幅樣子當真氣不打一處來,然而想到他眼下正是容帝面前的紅人時,又不得不憋着這口氣。他僵持良久見毫無辦法,面色一沉,衝着趙潤仲使了個眼色。
後者一直對趙潤清很是懼怕,此刻見趙漢明讓自己先上,更是一臉苦色。他小心地走過去完全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趙潤仲細細將礦場的事說出,沒等他說完,就見趙潤清重重放下茶杯,一臉陰冷地看了過來。
“礦場?”他語氣十分古怪,道,“大哥,我竟不知你何時有這麼好的資源了?”
被當場嘲諷,趙潤仲臉上頗有些掛不住。他瞥了趙漢明一眼見他沒說什麼,內心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莫名直起腰身,道:“怎麼,許你在洛陽城裡外通
吃,就不許我左右逢源了?”
“左右逢源?”像是聽到了笑話,趙潤清嘲諷道,“那我可真要佩服大哥,竟是被人左右到快要把趙家賣了都不知!”
“你!”沒想到他這麼說,趙潤仲心裡一震,急忙求救般地看向趙漢明。被他這般無用的模樣氣到,趙漢明忿忿瞪了他一眼,這才道:“潤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潤清萬萬沒想到趙漢明聰明一世竟糊塗到這一時,不知該說他是病急亂投醫還是以前都是踩了狗屎運,連這麼顯而易見的陷阱都看不出,難怪陛下近日對他多有不滿了!
深吸口氣緩緩擡眸,趙潤清冷道:“三百萬兩黃金,父親難道不知,如果拿出來,趙家將會成爲衆矢之的?”
趙漢明眼皮微跳,沒有說話。
“好,退一萬步來說,即便趙家真的拿出來且不會被人算計,可父親想過沒有,這些錢相當於整個趙家,萬一那礦場出了紕漏,別說成爲容召國的首富,怕是連臉都保不住了!”
趙潤清每說一句,趙漢明的臉色便暗沉幾分,到最後,竟是黑得能滴出墨來。並非不清楚趙潤清所考慮的很有必要,但對他來說,不管在官場還是商場這數十年,總是做多了常人不敢做之事,才能一步步走到至今。
面前這個半大小子,又懂什麼?
更何況,是這麼白花花的銀子。
趙漢明臉上並未露出定點情緒,只垂着頭靜默不語。時間緩緩過去,房中三人誰都沒有再說話,直到外面天色都隱約暗了下去,他才擡頭,道:“老二,你當知道如果沒有錢,那趙家以後,可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聞言深吸口氣,趙潤清起身,眸子裡是明晃晃的冷漠。
“這一點,父親就不必操心了。”他說着,緩緩向外走去,“父親年事已高,大哥又玩世不恭,這趙家未來的擔子自然要由兒子來承擔了。”
看着趙潤清張狂且倨傲的背影,趙漢明眸底殺氣略過,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