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穆離,二十三歲,是一名贖靈師,乃是三觀道長座下的第三位弟子。所謂贖靈無非就是救贖靈魂,超度亡靈,盡是做些慈悲爲懷的事情。我的師父三觀道長是個年過七旬骨瘦嶙峋的白髮老人,他傳了我一些驅邪避魔超魂踱度的本事接着便駕鶴西去,遠離塵世了。
我是個被父母遺棄的孤兒,至今我也不知道因爲什麼,我纔會被遺棄,心裡帶着這樣的疑惑,一直尋找着父母的線索,至今都沒有什麼結果。
我座上有一位師兄一位師姐,座下還有一位師弟一位師妹。我們同門五人各司其職,專門處理一些現實生活中無法解釋也無法用現代科學偵破的靈異案件。
門道中落,師父過世之後,我們五個分道揚鑣過起各自的生活。
師兄去了國外搞什麼靈媒學術理論,現在還成了靈媒方面的專家,在國外週刊上將他的照片和學術作爲封面屢見不鮮;師姐嫁作人婦,結婚生子,找了個有錢的老公,還當了媽媽,從此退隱江湖,不問世事;而師弟因爲病情變得嚴重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到現在還沒有出院,偶爾去看他時還是那副瘋癲的樣子;最爲天賦異稟的小師妹也過起了平凡人的生活,在家裡的勸說下去上了大學,成了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只有我一個人還堅持接手案子,過着苦不堪言的生活(實在沒什麼事情做,只能收拾門派的爛攤子)。我開了一家靈異案件事務所,生意慘淡,幸得幾個關係頗好的小夥伴鼎力支持,才勉強將這家事務所支撐到現在,在不大不小的S市裡還算得上是一份“正經”的事業(在外人看來其實就是些旁門左道不學無術的混子)。
說到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那要聽我一一給你們介紹,雖說我們事務所還在起步階段外面生意冷清,可是內部卻人才濟濟。
“離哥哥,你看這張照片拍得怎麼樣?你看一眼嘛!還有這張,這張!是不是很可愛?請叫我飛天小少女!”
坐在我身後喜歡穿着白色連衣裙,拿着手機賣萌嘟嘴剪刀手自拍的妹子叫朱語嫣,沒錯,和金庸武俠小說裡面的神仙姐姐王語嫣僅僅一字之差,然而叫人忍俊不禁地是她姓朱,所以瞬間從神仙姐姐成了豬姐姐。她很喜歡纏着一個人不停地說話,是個小話癆,我們這裡幾乎沒有一個人架得住她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攻勢。
“往哪裡瞅哪!讓你瞅照片,沒讓你瞅奶-子。讓你瞅照片上我的樣子,沒讓你瞅照片裡我的奶-子。還有這張,快點看啦!是不是覺得我美麗大方活潑可愛人見人愛?世界都因爲我而變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最喜歡的一件事那就是自拍自戀,然後把那些自拍的照片都拿給我看,跟我臭美!那賣萌嘟嘴剪刀手的樣子,在她眼裡一直都是城市小清新,而在我眼裡就成了鄉村非主流。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太嬌小,太輕盈,完全不是我的菜,卻苦苦追求了我一年多依舊不肯放棄(其實我心裡早就想說,姑娘你饒了我吧,遲遲都礙於面子說不出口)!
說到她嬌小的樣子就不得不說她的體重,她一直千叮嚀萬囑咐地對我說叫我幫她保密,我在這兒只能大概透露一下,她體重沒有過百。於是就有了那麼一句老話,體重不過百,不是胸小就是個矮。至於到底是胸小還是個矮,你們自行猜測,這裡不做贅述。
在角落裡一直低着頭看書,戴副眼睛十分深沉的男生叫方一新,我們都叫他新一方,他的觀察能力和分析能力與《名偵探柯南》裡的工藤新一有一拼。平時待人較爲冷漠,一張冰山臉讓人難以親近,也不愛與人交流,可是辦起案子來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但能將案件分析的頭頭是道,還能與那些跟案件有關的人關係搞好,在心理學角度上看,他是典型的偏執型人格分裂。
喜歡躲在角落裡默默地看書,看得書也都是我們這些學渣所看不懂的,比如《黑死館殺人事件》、《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天才在左,瘋子在右》,這些看完開頭就暈頭轉向不想繼續往下看的書,他卻全部看完了,還看得津津有味兒。
智商高的人一般性格都較爲古怪。他喜歡獨處,喜歡一個人坐在事務所裡一坐就是一天,也不出去走動,喜歡思考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說之前一件案子裡,因爲一個大媽還是處女的事情糾結到現在。
雖然性格古怪,但是能力的確十分突出。他在事務所算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如果沒有他,恐怕這家事務所早就已經倒閉多年了。
“啊嗬——”正在打着拳擊完全不管其他人,早就已經進入訓練狀態的顧雪嫺,像是見了仇人一樣對着鼓鼓囊囊的沙包一頓拳打腳踢,絲毫沒有一點淑女的風範。
認識她只怪我當初太年輕,被她那頗具溫柔的名字所迷惑。朋友給我介紹女朋友,說她叫顧雪嫺,我一聽這個名字,想必是個溫柔賢惠的大美女吧!結果見了面才知道原來她是個個性張揚,大大咧咧的女漢子,之前想象中的溫柔賢惠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之後女朋友的事兒不了了之,我們卻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還有很強烈的暴力傾向,我都記不清楚從認識她到現在已經被她痛扁過多少次了。她身材火辣,比起胸小無腦的朱語嫣,她那健美的身材是所有成年男性心中最理想的狀態。
她曾經拿過全國散打冠軍,一個人對付五個體格健壯的男人都能輕鬆搞定。她的肩膀上還練出了肌肉,若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一個女人會有這麼強壯的體魄。
“趕緊吃飯吧!我的親孃哎,就算沒生意也得吃飯不是?吃飽飯好做事兒!”
正在催促着我們吃飯,圍着圍裙臉上滿是褶子的是鬼叔,其實鬼叔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可是他那老成的外表看起來活脫脫像是快五十的中年男人。他本名叫魏嵬巍,而我們大家習慣了叫他鬼叔。鬼叔作爲一個三十而立的男人,做飯做菜這種看起來只有女人才在行的事情,到了他手裡那叫一個輕車熟路。做出的一桌子好菜叫衆人都讚不絕口。連一向惜字如金的方一新都會稱讚一句“好吃!”
“鬼叔今天又做什麼好吃的了?哇,青椒牛柳,辣子雞,麻婆豆腐!”我看着桌上那可口的飯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忘了說了,我是個如假包換貨真價實的吃貨,對於吃由衷的熱愛,面對鬼叔做得一大桌子菜,按捺不住的肚子早已開始“咕咕”直叫。
其他人除了顧雪嫺,聽到我的話都湊了過來,看着一桌子的菜坐了下來。鬼叔還是像往常那樣拿起一個酒杯,用他那個愛不釋手的葫蘆斟了一杯,一飲而盡,喝完後還砸了砸嘴,一副意猶未盡回味無窮的樣子。
“又閒了不少日子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生意啊!這每天的開銷一大筆,再沒生意,怕是要關門大吉了!”鬼叔嘆了口氣對着冷冷清清的店面感慨道。
距離上一個案子到現在已經快半年了,不過做我們這種冷門生意的一般都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我也能體會到鬼叔對我們這份事業的前途感到無比的擔憂,可是話說回來,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天下那麼大,就不相信會真沒有什麼千奇百怪的靈異案子讓我們接?
號稱是智慧大腦的方一新也不吭聲,一個勁兒的悶頭扒飯,好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閒得蛋疼的生活。我有點兒心疼他,這樣的人才在我們這裡實在是太委屈了,不過之前我已經說過了他的性格較爲古怪,一般的地方他也容納不進去,偏偏對於我們這樣一所冷冷清清的靈異案件事務所情有獨鍾。
“沒事沒事!吃完飯我就出去搞搞宣傳,說不定就有案子上門啦~”朱語嫣發出嬌嗔的聲音,夾着菜嘻嘻笑道。
滿頭大汗的顧雪嫺這纔來到飯桌前,皺了皺眉,沒看到她想喝的湯,陰陽怪氣地說道:“我減肥!不吃了!”
一旁的鬼叔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依然捧着葫蘆斟一杯,一飲而盡。他帶着色眯眯的眼神向着顧雪嫺的胸部望去,雖然顧雪嫺有些男人婆,但是身材卻是好得沒話說,那健美的身材彰顯出她胸部的堅挺與豐滿,叫朱語嫣這種發育不良型的小太妹望塵莫及。
鬼叔年過三十,面對顧雪嫺的身材,眼珠子都快要掉出眼眶了。正是因爲他那好色的眼神,屢屢被顧雪嫺用她那暴躁起來就六親不認的拳頭教育一番。所以每次看到顧雪嫺瞪他時,他都會迅速收回眼神,轉而將目光投向朱語嫣。
朱語嫣一臉無辜地擡起頭,對着鬼叔說道:“你盯着我奶-子看什麼?我的又沒有雪嫺姐姐的大!”
鬼叔乾笑了兩聲,這個習慣把乳-房說成奶-子的丫頭還真是直言不諱呢!我們明顯感覺到身後一陣惡風襲來,顧雪嫺那殺人的眼神已經快要將我們統統撕得粉碎了。她滿臉通紅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因爲運動過度產生的紅暈還是被剛剛朱語嫣的一番話說得無地自容滿面羞紅。
鬼叔的事情,說起來有些悲壯,如果不是他親身經歷,恐怕都讓人難以相信。他之所以到了三十而立這樣的年齡依舊沒有成家,是因爲一個女人。那個讓鬼叔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女人。那女人的性格和顧雪嫺有些頗像,所以鬼叔在事務所裡一直都對顧雪嫺關注較多。那還是他比較年輕的時候,和我一樣的年紀,他愛上了一個女警察。不過女警察的性格比較雷厲風行,一接到案子就會馬上離開,每次他們的約會都會在中途突然因爲一個電話而匆匆結束。鬼叔就這樣天天等夜夜盼,直到那個女警察辦完案子一臉疲憊地回到他身邊,他都會感到很欣慰,只要愛人能平安比什麼都重要。
過了大概兩年,就在他們商量着準備要結婚的前夕,女警察再一次被一個電話叫去和一夥毒販子做交易並且實施逮捕計劃。那一次女警察還像往常那樣不辭而別,連聲招呼也沒打就不見了,不過也是那一次,鬼叔不知道爲什麼心開始很慌,他覺得這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她了。果然這種強烈的第六感終於在他原本要計劃結婚的當天發生了,那個女警察來到了他的身邊,伸出右手,鬼叔驚出一身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痛哭流涕地爲她戴上了結婚戒指,然後那個女警察就仰面倒了下去。鬼叔已經泣不成聲,肩膀不停地顫抖,身體慢慢地靠着牆壁緩緩地滑落到地上。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那個女警察沒錯,可是卻已經變成了一具無頭的屍體。她的同事告訴鬼叔,緝拿毒販的當天臥底身份被識破,那羣喪心病狂的毒販將前來交易的女警察給殺了,並將頭也割了下來。她可能死後心願未了,纔會來到鬼叔的身邊,讓他替自己戴上結婚戒指。後來女警察的頭顱一直都沒有找到,於是她的同事們請了一個木匠按照她生前的樣子替她做了個木雕頭顱。
鬼叔每天都會在那木雕頭顱前爲它上兩柱香,跟着那木雕頭顱說一會兒話,纔會睡覺。
這件事情過去了七八年,卻依舊是鬼叔心中難以逾越的坎兒,也是因爲這件事,我才認識了鬼叔,替他爲那個女警察超度了靈魂,讓她以後能夠投一個好的人家。鬼叔爲了報答才決定在這個事務所裡打打雜,做做後勤。自那以後鬼叔才從那段事情的陰影中走出來,開始新的生活。現在顧雪嫺的出現卻讓鬼叔重新燃起了對愛情的渴望與憧憬。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像顧雪嫺這樣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漢子完全不會將看上去老成到像是五十多歲的猥瑣大叔放在眼裡。
說到顧雪嫺的事情,也是充斥着些許淒涼傷感的氣氛,在那段做朋友的時間裡,顧雪嫺聽說了我在靈異事件方面是個內行人就對我吐露了真言,而且還是在酒後。
其實每個人的故事都大同小異,基本都是以愛情爲主,現在纔會都變得面目全非。顧雪嫺也經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初戀,她那時候和朱語嫣是一樣的狀態,都是對愛情滿懷憧憬的天真女孩兒。她在上大學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兒,那個男孩兒性格很開朗,喜歡笑,笑起來像是會發光。他們在一起吃過飯,看過書,操場跑過圈,清早晨過練,這種毫無雜質的感情叫任何人都會羨慕。
一個大暴雨的晚上,那個男孩兒冒着雨給她送傘,弄得全身都溼漉漉的成了落湯雞,這件事情讓顧雪嫺十分感動,正式成爲了男孩兒的女友。可是好景不長,他們相處了不到一個月,不太幸運的是男孩兒似乎是中了邪,在學校裡殺了人,可是顧雪嫺始終都不肯相信,他覺得男孩兒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他不可能會殺人!就在他被警察帶走的時候,顧雪嫺像是發了瘋似的想要阻止,經過一番風波,那個男孩兒還是被警察帶走了。從那以後顧雪嫺開始恨警察,開始調查這件事情,可是最後卻因爲案子一直無果,苦無證據替那個男孩兒翻案,最終那個男孩兒以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因爲沒有救到那個男孩兒,顧雪嫺心裡一直都很內疚,這件事情始終都在她的內心深處無處釋放。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兒怎麼可能會在校園裡殺人,如果不是中邪打死她都不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自那以後顧雪嫺就強迫自己變得堅強,她開始學散打,開始練搏擊,她不想再這樣面對失去愛人時手足無措,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也是這幾年的歷練讓她成了女漢子的性格。
後來她遇到了我,不過可能是事情過去太久了,再想翻案可能已經無從下手,也無能爲力了。那一夜顧雪嫺哭得像個淚人一樣,我認識她那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那麼傷心。
而作爲與顧雪嫺以姐妹相稱的朱語嫣就幸福很多了,她沒有經歷過任何與靈異搭邊的事情,但就是對靈異事件十分感興趣(加上本人長得比較帥,她一直都找不到追求的理由),於是就來到了事務所內成了我們的小跟班,而且還樂此不疲。
至於方一新,他的家世一直都沒有人知道。突然有一天他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事務所裡,很直白地說了一句:“我想在這裡工作可以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開始坐在事務所的角落裡看起了書。他一直都是我們五個人當中身世最爲神秘的一個,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也沒有人知道他經歷過什麼纔會相信這個世上真的存在靈異事件!
就在這時,事務所裡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他的神情慌張,好像經歷了十分可怕的事情,環顧了一下四周,像是在捕捉什麼東西,聲音顫抖地問道:“這裡是不是能接靈異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