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愛一個人或許在不愛後會被遺忘,然而恨一個人則是一生……”
“若我們不是在那種情形下相識,那該多好,多好……”
“千夜,你好笨……”
淚腐蝕了眼眶,疼得睜不開眼,她試圖伸起手去抓住那人,可她發現自己的力道竟是一絲絲也使不上,只能任由那人被火花所吞噬:“爲什麼?……”話在爆炸中傳出。
他就站在熊熊烈火當中,衝着她笑,那笑是溫柔的……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魅皇!
沖天的巨響,炸開了海面,炸碎了遊艇,也同時將沉睡中的她震醒……
*
眼睛因淚水的浸泡而腫起着,微微睜了睜眼皮,刺疼的感覺讓她沉吟出聲:“嗯……”喉嚨乾裂,吞吐一口唾沫都會惹來火燒般的灼痛,軟綿綿的身子無力,骨頭與骨頭之間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敲擊,發着陣陣疼痛。
爲什麼會感覺到疼痛?
人死了不應該沒有任何的知覺了嗎?
她清楚地記得,她已經與魅皇一同葬身大海了,是她將遊艇上的爆炸引爆的。
魅皇死了,而她也死了……
其實這樣的結局,對她來說纔是最好的。
媽媽,千夜並有錯是麼?
千夜只是爲你們報仇了,爲姐姐爲哥哥……爲爸爸媽媽報仇了……
所以……
所以,千夜沒有錯!
可是,千夜的心卻好疼,媽媽……千夜的心好累,他死了,千夜也活不下去,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媽媽,千夜好想您,好想您再抱抱千夜……
累了,好累……
死了,我就解脫了。
死了,我就能見到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了……
死了,或許我才能真正的與他……
“你醒了嗎?”
耳邊響起的一道詢問,把即將沉睡過去的花千夜震醒,即便現在她沒有睜開眼,即便她現在渾身乏力,即便……
可這熟悉的聲音,她豈會忘記!
魅皇——
爲什麼會是魅皇的聲音?
難道自己真的是在做夢嗎?
花千夜腦中百轉千回,尋找着答案。
眼皮很沉重,可她想要知道,那聲音……魅皇,真的沒死嗎?
魅皇沒有死,所以她也沒有死,所以她才能感覺到疼痛與無力,所以……
彷彿一切的答案都有了解釋。
勉強支撐起一道縫隙,視線很模糊,眼前似乎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覺得怎麼樣?”
聲音的傳來,花千夜只覺得眼前似乎有什麼東西靠近了,隨後只覺得額頭被一雙略帶冷涼的大掌覆蓋着,接着又是那聲音的傳來:“你還在發燒,需要好好的休息。”
喉間梗動了一下,花千夜試着張開嘴巴,只是乾裂的脣瓣讓她輕輕一扯,就滲出血水來,很疼很疼……
“拿水來。”命令聲響起。
“主子,水來了。”
“嗯。”
花千夜聽着,發現原來除了他,還有一人存在,甚至那人喚他做主子,難道真的是……
還未及思考,她只覺得身子被慢慢地扶起,她的後背枕在一個寬闊的胸膛前,接着,是溫柔的聲響從頭頂傳來:“喝水吧……”
脣碰觸到了一抹涼意,卻很舒服,微微張開了嘴巴,水的灌入令花千夜如枯木逢春般亟不可待的接受着灌溉。
灼痛的咽喉得到了撫慰,乾裂的脣瓣得到了滋潤,就連精神也似乎在這水的潤澤下恢復了少許。
“現在感覺舒服點了嗎?”
花千夜在詢問中,慢慢地挑了挑眼皮,緩緩地撐起,縫隙漸漸地擴大,視線也由原先的模糊轉爲清晰,當看清楚身前人時,她卻不覺中揚起了笑……一抹恐怕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
只是這笑容停留的時間太過短暫,甚至是轉眼即逝,眼睛倏然瞠大,錯愕的望着他,“爲、爲什麼……你、你沒有死……”口齒不清的話從她的嘴中斷斷續續的傳出。
那人微微挑了挑雙眉,卻並沒有做聲,倒是旁邊傳來了一道低喝:“大膽!竟敢對我家主子出言不遜,真枉我家主子出手救你!”
“憂日!”
花千夜怔然,她的目光往邊上看去,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正怒目瞪着她,那模樣活像要她碎屍萬段般,只是,她並認識這位青年。是新加入組織的嗎?要不怎麼會叫他做主人呢?
魅皇身邊的人,她又有哪一個不認識的,只是這青年確實是頭一次看到。
“主子!”柏憂日在凌若涵的低喝中,頗爲委屈的看向他。
“出去!”凌若涵擡眼,看向柏憂日,“沒有本王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踏入此房半步。”
“王……”
……
……
凌若涵斜覷了眼柏憂日,柏憂日顫了顫身,主子的目光何其的駭人,他還是暫時離開吧,想着,瞪了眼花千夜,有些負氣的離開。
花千夜有些茫然,那青年還當真是像極了以前的她,誰膽敢對魅皇出言不遜,她一定不會讓那人活着離開。
只可惜,她那也不過是想要博得魅皇的信任,想要親手將他殺死!
青年離開了,而他仍然在,花千夜擡眼,與那雙銀灰色的眸子對上,“我是在做夢嗎?你告訴我,爲什麼你跟我都還……活着……”
“我只能告訴你,這並非是夢,你活着,當然我也活着!”
他的話,讓花千夜扯了扯嘴角,試着動了動手,可在半途就跌了回去,自嘲道:“魅,爲什麼我們還要活着……你活着,我就必須活着……”
凌若涵望着懷中的花千夜,她的話,她的神情,都讓他帶着一份質疑。花千夜是十五王府的王妃,而他是在返回青鸞的途中將她從海中救起,那時候她呈現出的是一幅死寂,就連船醫也直搖頭,說是沒救了。然而就在這時,花千夜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低喃的吐出了幾個字:“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短短的話語過後,她便又昏厥了過去。
但他卻被這句話而震懾了,居然不顧衆人的反對,要救活她。
她不會就這麼死去……
這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怪異,從不會顧忌他人性命的他,何時有了善心?竟然不惜讓他消耗內功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