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城下
凌瑾楓瞭解地點點頭,帶着幾分關切,“本王剛好帶着治療皮膚病的良藥白玉雪蓮膏,待會兒讓人送到北姑娘的房間。”
聽到熟悉的名字,蘇月彤身體猛地一顫,動作雖然細微,北庭皓月卻注意到了,眼神一暗,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禮貌地笑道,“如此,就多些王爺了。蘇蘇,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取。”
他指尖傳來冰冷的溫度,蘇月彤順勢握住他的手指,努力壓低聲音,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沙啞低沉,“粥。”
聽到她的聲音,凌瑾楓並沒有流露出異樣神情。
蘇月彤心下一鬆。
北庭皓月在她的手背上,安撫性地拍了拍,溫柔地笑道,“嗓子不好,不能吃油炸食物,委屈一些,喝粥吃包子可好?”
蘇月彤點頭,他便夾了一個又白又胖的包子給她。
三人安靜地吃飯,北庭皓月偶爾幫蘇月彤添粥,或是幫她夾一些小菜放到碟子裡,凌瑾楓一直專心地吃飯,就像是沒有看到他們親密的動作,當他放下碗筷的時候,無意之間發現蘇月彤拿筷子的動作,身體猛地一震。
三隻手指壓着筷子,小拇指高高地翹着,這麼奇怪的拿筷子的動作,凌瑾楓只看到一個人做過。
“北姑娘,你平時都是這麼拿筷子的麼?”凌瑾楓緊緊盯着她,聲音裡透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蘇月彤愣了愣,發現凌瑾楓緊盯着自己的右手看,猛然想起,自己拿筷子的動作比較與衆不同,要是稍加留意就會發現,看他眼底的探究之色,千萬別引起他的懷疑!
蘇月彤嘴巴張了張,剛要說話,北庭皓月望着她,語氣裡滿是嗔怪之意,“蘇蘇,你又淘氣了,每次在飯桌上碰見自己不喜歡的食物,就胡亂握筷子表示不滿,你這挑食的性子何時才能改改?”
蘇月彤本來戴着面紗吃飯就不方便,每吃一口,就需要一手掀面紗,一手餵食物,鬱悶得不行了,聞言,像是賭氣般將筷子往桌上一擱,聲音沙啞地說道,“不吃了!你們慢用,我先回房了。”
說完,禮也未行,頭也不回地走了。
北庭皓月無奈搖頭,“蘇蘇一向小孩子脾氣,還請王爺見諒。”
“不防。”這個北蘇蘇還真是大小姐脾氣,說生氣就生氣。
凌瑾楓心頭的疑慮消散。
蘇月彤徑直走出飯廳,快步走到走廊拐角處才停了下來,手扶着胸口長吁出一口氣,好險吶,一個人的臉再怎麼變,生活習慣變不了,他與凌瑾楓共同生活那麼久,有些小習慣他早已熟知,看來以後在他面前要更小心纔是!
突然,她看到趙平急匆匆地進了飯廳,而後傳來凌瑾楓暴跳如雷的聲音,“沒有本王的命令,竟敢貿然攻城,吳勤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凌瑾楓一直穩着吳勤,讓他在村外駐紮待命,沒想到他竟然在沒有接到自己命令的情況下攻打江都!凌瑾楓怒火中燒,深呼吸兩次冷靜下來,問道,“吳勤何時開始出發的?”
“卯時三刻,距現在已經半個時辰。”趙平回答道。
“趙平,通知城裡的暗衛不要輕舉妄動,一切聽候命令行事。另外,召集所有人,隨本王趕往城外!”凌瑾楓沉聲下令。
趙平應聲而去,北庭皓月說道,“王爺先行一步,在下隨後趕到。”
凌瑾楓並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率先離開,北庭皓月出了飯廳,向着回房間的方向走去。
蘇月彤一直藏在迴廊的柱子後面,看到凌瑾楓他們急匆匆出府了,而北庭皓月獨自一人,她連忙跳到他面前,問道,“聽說吳勤攻城了,現在要怎麼辦?”
北庭皓月不緊不慢微笑,“這些事留給男人操心,你乖乖待着這裡,練習武功也不要走得太遠。”
“你就是爲了囑咐這些,纔沒有和他們一起離開?”
挑眉,“這些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蘇月彤無語,這傢伙就是有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嘆氣,“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一切小心!”
“我會的。”北庭皓月微笑,“等我。”
巡撫衙門裡,鄭昱之裝模作樣披麻戴孝,替雷老大守靈,一名弟兄急匆匆跑到臨時設置的靈堂裡,稟報道,“二當家,那夥災民鬧事了!說是大當家已經死了,他們也不想再跟朝廷對着幹。”
這次叛亂,是鄭昱之一手策劃,他在說服雷老大投靠凌傲天之後,便聽從凌傲天的命令,慫恿了一部分流離失所的災民,然後一舉攻入巡撫衙門,同時以楊端全家人的性命相威脅,搶過兵權。整個過程中,那夥災民只不過是他叛亂的幌子,根本從來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聽聞他們鬧事,心下冷笑嘲諷,一羣賤民,一直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卻不自知,真是愚蠢至極!
鄭昱之面色平靜地轉身,問道,“他們現在哪裡?”
“就在衙門門外,被弟兄們攔住了!”
衙門口,聚齊着一羣衣衫襤褸的災民,他們有老有少,但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大家揮舞着手臂高喊,“開城門,我們要出城!”
看到鄭昱之出現,大家都往門口涌來,門衛們用長矛擋在他們面前,他們左一句右一句吵嚷起來,“二當家,現在大當家死了,我們不想再與朝廷爲敵,現在開城門還能獲得朝廷諒解,您就大發慈悲,放我們出城吧!”
當江都所有權力都落在雷老虎手中時,這些災民就開始後悔,他們沒有實力與山賊對着幹,只好眼睜睜看着他們封鎖城門,封閉消息,現在雷老虎死了,以爲山賊的力量沒落,他們哪裡知道,其實真正掌權的是平日裡笑眯眯的鄭昱之!
鄭昱之揮了揮手,示意門衛們收起長矛,溫和地笑道,“各位鄉親,鄭某也正有此意,既然大家都想到一塊去了,我現在就送大家出城!”
“多謝二當家!”
衆人激動不已,大步向城門走去,有些抑制不住興奮的,甚至一路狂奔起來。
鄭昱之不緊不慢地走在人羣最後,脣邊掛着一抹似有似無的殘忍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