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回 願爲大宋留忠骨,不教種府埋孤魂
武松三人來到種府,投了名帖,等了半天才有管家出來道:“相公請三位進去。”三人走進種府,卻見府邸不大,只有武松那座宅子的四分之一,沒有水榭樓閣,一條青磚小道直直鋪向正堂,道路旁站着兩排甲士,筆直如槍,懷抱鬼頭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直勾勾盯着三人。
那牆角又站着一排鳥槍手,一手持竹筒火銃,一手舉着火把。
牆上又冒出一排弓箭手,手挽弓,箭上弦,瞄準三人。
武松三人見了這幅陣仗,心裡寒氣往上冒,公輸嫣然挪了挪肩頭的小包裹,玉手悄悄探進包裹裡,目光遊移不定,卻見武松解下背上的斬馬刀,丟在地上,魯達也將月牙鏟丟下。
公輸嫣然遲疑一下,終未將包裹解下來。
那正堂裡傳來种師道的聲音,道:“武二郎,你倒有膽氣,明知我要殺你,還敢到我府上來!”
武松看也不看兩旁的甲士,從鬼頭刀中間昂然走進去,魯達大步跟上來,公輸嫣然猶豫片刻,咬了咬牙,也硬着頭皮走了進去,一隻手始終在包裹裡沒有拿出來。
只見那一排排鬼頭刀,晃得眼睛都花了,卻沒有砍下。
公輸嫣然來到正堂門前,這才鬆了口氣,只覺背後涼風嗖嗖,幾步路倒驚得一身香汗,不由對武松充滿欽佩。
“視刀槍若無物,這纔是真男子!可惜,如今我們都要死了……”
武松也是一陣後怕,心臟咚咚震得耳膜嗡嗡響,只是他體魄驚人,將全身汗腺鎖住,一滴汗也沒有流出來。真正讓他佩服的卻是魯達,這關東大漢光明磊落,腳不軟心不跳,連汗也沒有流出一滴,實在是定力驚人!
武松整了整衣襟,走入種府正堂,只見正堂裡只有种師道一人,斜斜坐在主位上,一臉頹唐之色。這些日子不見,這位名震邊陲的大將,竟然愁得頭髮花白。
“種師,學生武松、魯達、公輸嫣然前來拜訪。”
“種師?種某當不得這個稱呼!”
种師道冷哼一聲,咬牙切齒:“武二郎,你害死聖上,種某也有責任,這些日子種某一直在反覆思量,如何爲聖上報仇雪恨,終於讓種某想到一個法子。”
他擡起頭,嘿嘿笑道:“我知道你這人頗爲仗義,你派人送禮拜師,我便故意不收你的禮,引你親自前來。如今你果然來了!”
种師道站起身,指着門外道:“外面一百刀斧手,一百鳥槍手,一百神射手,之所以不願剛纔就殺你,只因你們三人都是有功之臣,怎能死無全屍?因此種某準備了另一個法子。”
他指着桌上的兩杯綠油油的酒,道:“這裡有兩杯毒酒,你我一人一杯,一同下去陪聖上,你當着聖上的面解釋清楚,磕頭賠罪。你放心,有種某陪你,路途倒也不覺寂寞!”
武松摸了把冷汗,這位大宋名將已經被哲宗皇帝的死,刺激得有些瘋狂了。也難怪,普天同慶的大喜日子,皇帝突然落馬死了,除了武松那幾個怪胎,任何人也接受不了。
只聽种師道繼續道:“我知你多半不肯喝酒,你是有法力的練氣士,若要逃走,門外的那些將士多半攔不住你。種某左右思量,想到一個好主意,在這大廳下,埋了五十桶火yao,只要我一聲令下,整個大廳立刻被掀上半天,灰飛煙滅,任你法力通天,也休想躲過去!不過,公輸虞侯與魯軍主何其無辜,種某不願殺無辜之人,武二郎,這兩杯酒你自己選一杯罷!”
三人聽到大廳下埋了五十桶火yao,面面相覷,看來這種相公恨武松入骨,一心要置他死地,甚至不惜把自己的性命也要搭上去。
武松正盤算着自己撒腿就跑,逃出去的機率有多大,种師道又笑道:“不過,我在這一刻卻改變了主意。”
武松心裡一跳:“這廝又想玩什麼?”
“我剛剛聽聞,你在來我這兒的時候,遭遇夏國、遼國、吐蕃三國術士挑戰,我若這時候殺了你,聖上在九泉之下也要怪我又做錯了事。今日我便放你一次,讓你三天後與外國術士決戰,揚我大宋之名,打消胡人的氣焰!”
三人鬆了口氣,卻聽种師道又道:“你若敗了,那些術士與你仇深似海,自然不會放過你。你若勝了,也算解我大宋國燃眉之急,立功至偉,我也不及你。咱們之間的恩怨便一筆勾銷,種某自己下去向陛下解釋!”說罷,揮了揮手,道:“送客!”
武松聽到這話,一顆小心肝才放進肚子裡,魯達也喘了口粗氣,公輸嫣然幾乎要軟倒在地。三人久經沙場,還從未如此驚心動魄過,頭一次感覺到死亡竟然如此之近。
魯達與公輸正要離去,卻見武松依舊站在原地,只得停下。武松拱手道:“種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聖上之死,純屬意外,即便他此刻不死,也活不過明年開春,聖上氣數已盡,實乃上蒼借學生之手,召他迴天,怨不得你我。種師若是不信,可去找那些有道之士詢問,必知學生所言不虛。
種師若一時內疚,隨陛下而去,我宋國便失去一個棟樑之才,倘若胡人率兵來攻,邊境又有誰來守?章帥已經老了,將這重任託付給種師,種師豈能因一人之私,而置天下於不顧?只怕到了九泉之下,陛下也要怪你!”
种師道聽了,腦中一片雷鳴,頹然失色,失神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陛下,真的會怪我嗎……”
武松見狀,等了半晌,只見种師道臉色漸漸恢復正常,知道他已經想開了,又拱手道:“種師,學生此來,原也抱着必死以報聖上的知遇之恩,但夏國、遼國、吐蕃三國使者,實在欺我大宋太甚,因此才絕了死念,要以有用之軀報效朝廷!三日後,少室山,學生必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是學生臨死前,還有個不情之請,那五十桶火yao……”
武松三人離開種府,都摸了把冷汗,在路邊靠着垂楊柳坐下來,歇了半天才恢復元氣。魯達道:“武兄弟,若種相公動了殺意,你真的會束手待斃?”
“廢話,我如果知道種相公埋伏了這麼多殺招,當然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打死也不去種府!死個皇帝有什麼大不了的,我還以爲他的氣早就消了,沒想到種相公如此老奸巨猾,竟然能算到我要來,提前做了埋伏!”
“種相公的確看人極準,眼光毒辣。”公輸嫣然抿嘴笑道:“說起來,咱們真該感謝那些胡人術士,若不是他們,只怕咱們這次去種府,就要有去無回了。”
三人想起種府的埋伏,還是一陣後怕,又想起三日後將與三國術士決戰,更是愁上加愁。他們三人,武松與魯達空有強大的武力,卻不懂法術,而公輸嫣然儘管是公輸家的傳人,卻沒有任何法力。還有一個楊戩楊大總管,法力確實不弱,但也是個半吊子水準,逃命起來飛快,用於術士鬥法,卻稍遜一籌。
武松仔細想了想,只怕這次少室山斗法,要凶多吉少了。
魯達道:“灑家早年在東京,認得幾個英雄人物,這便去請他們來助拳!”說罷,大步的去了。公輸嫣然沒有行走過江湖,認識的人不多,只得陪在武松身邊。
武松皺緊眉頭,暗自思量道:“我也沒有走過江湖,在京師只認得一個王老志,一個周侗,陳希真只能算半個。王老志可能願意幫我,但周侗肯定是請不動他,至於陳希真,他不殺我已經是萬幸了……三日後的少室山,確實是我求仙之途上的最大一道坎啊,過去了,便是人中龍鳳,過不去,便是枯骨一把!”
“這是要我拿命去賭,偏偏我還就賭了,成龍成蟲,三日後,自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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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碼字慢(兩隻三瓣蹄,打字能快到哪裡去?),原打算這一章到晚上十二點再上傳衝榜,但看了書評區,決定還是現在就上傳吧,只希望,十二點之後在線的書友,能幫忙投幾張推薦票,免得掉下新書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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