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雨等到晚上八點的時候給鄭高調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今晚要送料過去,徵詢他的意見什麼時候送比較合適。鄭高調在電話裡告訴關雨,讓她過了半夜十一點鐘去送料,他還強調自己是收料員,二十四小時都是戰備狀況,都是爲你們送料的服務,尤其是半夜都不能休息。
材料員的確辛苦,這是大家公認的,那真是二十四小時待命,什麼時候來料,那就什麼時候就得去收料,別人沒有體會,高峰可是深有體會,尤其是抓住超載超限比較嚴的時候,司機們一般都半夜三更出動,用來躲避交警們的查罰。
所以,村料員就是個辛苦的角色,人家在休息,你要爬起來收料,這一點鄭高調倒是沒有說假話,好多攪拌站的收料員都給送料的規定,半夜來料不收,但是一點也不起作用,人家司機有司機的考慮,白天沒法超載,按正規的載重拉料,那也就拉二十來噸料,他們也只能夜晚行動了,晚上能超載十幾噸左右。
大家又一直等到十點半左右,纔開始向三號攪拌站進發,將白天拉的料又重新拉回攪拌站,司機想到這些不由得罵鄭高調王八蛋,這弄的都是什麼事,明顯就是在折磨人。
高峰與女警王曉月,還有鞏小北與郭麗麗,他們隱蔽在遠處,關雨押車進了攪拌站裡,第一輛車往電子汽車衡器上面一停,關雨下車來到磅房窗口前面,正準備去推窗,鄭高調早已在牀上爬起來,拉開窗子繃着個臉,很不客氣地教訓關雨。
“奶奶的啊,你們送料的就不讓我們材料員活啊,專門撿大半夜來送料,你以爲我們材料員就不是人啊,我們都是牲畜嗎?”
關雨趕緊陪着笑臉:“鄭叔,對不住啊,我知道你們材料員着實辛苦,料什麼時候來,你們就得什麼時候收,可是最苦的工作,也打擾了您休息,我向您道歉啊。
不過,鄭叔,我們送料的也沒辦法,白天交警查的嚴,超載超限都沒法通過,要是被抓住一次,那罰款可高了,沒有三五千,甚至上萬都拿不下來,我們司機們掙錢也不容易,就只好半夜送料了。”
其實,今天關雨拉的這批料就是白天拉的,那都是按規規矩矩裝的料,根本就沒超載。
關雨也在心裡罵這鄭高調是老王八蛋,明明是你故意刁難不讓卸車,非逼得自己深更半夜過來重送一次,現在他又這樣說話。
“嘿嘿,小姑娘,外面怪涼的,你進磅房來說話吧。”
鄭高調老臉堆笑,今天第一次露出笑臉,眯縫着眼睛將磅房的門拉開,讓關雨到磅房裡面去站會,態度有些殷勤又有些讓人覺得不踏實,總感覺這傢伙心眼不誠。
關雨走進了磅房裡,鄭高調還讓她坐在牀上面,磅房裡面放着一張臨時牀鋪,是爲了讓收料員半夜收料的間隙休息一會,白天老是鄭低調躺在上面看《厚黑學》,現在只有鄭高調一個人在,鄭低調回宿舍休息了。
“小姑娘,你這麼小的年紀,你怎麼來帶車啊,你父親二哥呢,他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女兒半夜三更往外跑,要是我老鄭可不會讓這麼漂亮的姑娘出來,這多辛苦與危險啊。”
鄭高調兩隻老眼盯着關雨的小臉蛋,那是目不轉睛,同時還伸出手來要去撫關雨的臉蛋。
“小姑娘,你看這小臉蛋,真跟我閨女小時候的臉蛋一樣漂亮,小時候我就天天捧着她的臉蛋,那是啃過沒完。”
鄭高調說完“啃”字,他就有那個行動,將老嘴巴向關雨的臉蛋湊過來,頓時一股煙燻味直撲關雨的鼻息,關雨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一隻手打開鄭高調的兩隻老手,一隻手捂着自己小巧玲瓏的鼻子。
“鄭叔,你以後別再抽菸了,你這口臭可不是一般的臭味,那簡直就是薰死個人了。
還有鄭叔,我爸爲什麼沒來,那是因爲與人發生了一點糾紛,他正帶着兄弟們都解決了,估計這會兒雙方正開戰吧,我也估計那一方肯定受傷無數,醫院裡面都會人滿爲患。
鄭叔,你應該見過我父親解決糾紛的辦法吧,他就是一個大老粗,不會其他的解決辦法,就知道動刀動槍,打斷腿腳那也是常事。
鄭叔,我不算辛苦,我父親是粗魯之人,我也是粗魯之人,我也喜歡用江湖的那套解決問題,我也喜歡打打殺殺的呢。”
關雨這樣一說,鄭高調趕緊把雙手收回去,也將那張煙燻的老嘴巴縮回去,他感覺後腦勺都冒涼氣,誰不清楚這送料的一幫人,那都不是什麼好鳥,都是一幫混社會的人,如果不是混社會的人,那也送不了材料。
更何況這關雨的老爸是二哥,他可是來這工地打殺多次了,誰敢跟他對着幹,除非是高峰那小子,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又天生能打,換成另外任何一個人,都不敢跟二哥對抗。
“嘿嘿,是啊,我知道你爸的脾氣,那是一句話不對味就動手,再不就動刀子了。”
“鄭叔,不說我爸了,你趕緊把料收下吧,時候也不晚了,你也得多休息一會。”
關雨不再跟這鄭高調聊天,這老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剛纔的動作足見是個老流氓,不是自己把父親搬出來,這傢伙估計還真敢侵犯自己。
“小姑娘,料當然要收呢,你鄭叔是一個正正規規的材料員,白天我爲什麼要爲難你們,那也是鄭叔事出有因,因爲別看這攪拌站不大,也就二三十號人,可是這裡面關係複雜,拉幫結派的呢,什麼顧布來一派,什麼副站長一派,那都是一幫一派,他們都互相爭鬥,就只有你鄭叔不參與派系鬥爭。
小姑娘,不瞞你說,現在乾點事真難,尤其是想幹點正事太難了,比如像你鄭叔這樣的正派人,那真是活得非常艱難,我也是搞不清了,一個小攪拌站有什麼爭鬥的呢,大家都齊心協力把活幹好,那纔是真正的初衷。
小姑娘,白天的事,你要理解鄭叔,你鄭叔這麼堅持原則,一個是鄭叔的風格,二個是爲了公司好,也是爲了你們好,雙方都建立良好的關係,再有你也清楚鄭叔爲了外甥的前途,也要堅持原則,的確你們這料不合格,也只能半夜送過來,我給你們網開一面混過去,這也是我鄭叔看在你爸的面上纔敢這麼做。”
鄭高調果然是隻老狐狸,這話說的一套一套的,非常地的漂亮,也是說得天衣無縫,找不到半點毛病的地方。
“鄭叔,謝謝您,我爸也經常提到您是個好人,您的恩情,我們會記住的,我也會回去告訴我爸,現在您就把這料收下吧,我們的司機師傅們也是等了一天的時間,我想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準備拉明天的石料。”
鄭高調說得比唱的好,可是關雨卻一句也不想聽,她就想早點離開這個老狐狸,死都說活了活了都說死了的老狐狸。
“嘿嘿,小姑娘,鄭叔當然會收你們的料,但是你應該也清楚鄭叔的辛苦,你鄭叔一月工資才三四千塊錢,你說這麼可憐的工資,現在能幹什麼用啊,以前一塊錢都能買些東西,現在一百塊錢都買不了幾樣東西,不怕你笑話,一百塊錢就只能買三四條內褲。
小姑娘,你鄭叔可是一大家子,現在還有小孫子了,這都靠我一個人掙錢啊,你鄭叔的壓力真是山大,你鄭叔都快得抑鬱症了,不知道這日子何時是個頭,真如那些教徒們說的那樣,人來到這世上就是受苦的啊,你鄭叔就是一個苦命的人,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只能硬着頭皮撐下去。”
人到四十老油條,這位鄭高調十足的老油條一根,那嘴皮子能說得一比,就跟說單口相聲一般,那是張口就來。
“好啦,鄭叔,我知道你是個辛苦人,我知道你是個壓力山大的人,做你們男人不容易,你也別說再多了,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吧,我雖然是第一次送料,我也清楚應該給你們收料員一些答謝,我父親也特意交代過不能虧待了你們這些老同志,大家出來工作都不容易。”
鄭高調吧吧說了半天,那目的無疑就是想向關雨張口提條件,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聽得出來,除非是裝傻充愣的人而已。
“嘿嘿,小姑娘,你可別責怪你鄭叔,你鄭叔也是被逼無奈而已,的確一家子都張口等着吃飯,現在又多了孫子外甥女的,平常看不到兒女們孝敬我們,一到逢年過節的時候,兒女們就帶着孫女外甥女來看我,那明擺着就是伸手來要錢的呢,你說手心手背都肉,你鄭叔能不給錢,你鄭叔真是入不敷出。”
“鄭叔,你別再說了,我這人喜歡乾脆,你的難處我知道了,你就儘管開口吧,你要多少好處費?”
關雨不想跟這鄭老狐狸費話,這傢伙能說會道,跟他嘮嗑嘮一年半載也嘮不完,還是直來直去的好,有什麼要求直接提出來,也給大家省時間。
鄭高調本來是個直接的人,他對別的送料人那是直接提要求,今天爲什麼這麼多費話,那是看見漂亮的關雨在面前,男人見到美女了就是費話特別多。
“嘿嘿,小姑娘,你別嫌棄你鄭叔話多,你鄭叔並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是個文盲,你鄭叔可是博學多才,你鄭叔還會朗誦詩詞呢,平常還自己寫詩詞,我現在給你看看,然後再給你朗誦一下。”
“鄭高調,你再費話,我就給我爸打電話了,你有什麼要求趕緊提出來,再過一秒鐘,你就小心自己的老腿。”
鄭高調還要對關雨詩朗誦,氣得關雨大發雷霆,鄭高調這才收斂起來。
“小姑娘,你別生氣啊,我這就跟你說,你鄭叔也要求不高,就一車提一千塊錢好處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