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出了太守府,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又返回了太守府,走到大廳時,便讓士兵進去通報。那士兵走進大廳,見諸葛亮和馬謖正商議着事情,便抱拳朗聲道:“啓稟丞相,橫江將軍楊真去而復返,要再次面見丞相!”
馬謖側頭對諸葛亮說道:“他怎麼又回來了?”
諸葛亮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然後對大廳內的士兵說道:“叫他進來吧。”
士兵“諾”了一聲,便出去了。楊真從大廳外面走了進來,見馬謖站在廳中,他衝馬謖笑了笑。馬謖一改常態,當下對楊真拱了下手,說道:“楊將軍。”
楊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此時也想不了那麼多了,向着諸葛亮抱了一下拳,說道:“啓稟丞相,末將唐突,忘記一件事情,故而去而復返,叨擾丞相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諸葛亮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水,品嚐了一下,然後發出一聲讚歎的聲音,當他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的時候,雙眼一動不動的看着楊真。只片刻功夫,諸葛亮的目光便移開了,低着頭看着桌子上的功勞簿,淡淡地說道:“子淵啊,你可知道,這品茶的和喝水有什麼不同嗎?”
楊真怔了一下,這件事他可從來沒有想過,不過不回答諸葛亮又有失禮貌,張嘴便回答道:“啓稟丞相,末將很少飲茶,對這品茶之處不甚明白,還請丞相示下。”
諸葛亮伸出俯在桌面上的那隻左手,將那杯茶輕輕地推到了桌子的一角,緩緩地說道:“茶和水的區別,便在於他們之間是否有內涵,一碗水放在你面前,他就是一碗水,因爲他清澈見底。這茶嘛,嘿嘿,這茶就有所不同了,茶中有水,水中亦有茶,茶水相融在一起,才構成了這碗茶。但是,茶是用茶葉泡來的,雖然裡面有水,但是已經經過了一道工序,這水就不會像原來那麼清澈了。所以,茶,是要細細地,慢慢地來品嚐的,只有慢慢地品嚐了,才能品出其中的味道。本府覺得你是個聰明的人,這話說到這個地方了,你應該清楚本府的意思了吧?”
楊真眼睛骨碌一轉,略微思索了一下,不禁嚇出一身冷汗,當即跪在了地上,大聲喊道:“丞相明鑑,末將絕不是來邀功的,請丞相不要誤會!”
諸葛亮呵呵笑道:“看來你明白了。子淵啊,你還太年輕,需要太多太多的歷練,本府做爲當朝的輔政大臣,有權上督陛下,下導羣臣。你立下的功勞,本府都記在了心裡,只不過,本府覺得你的心性還不夠沉穩,不夠去獨當一面。所以,本府希望你像一碗茶一樣,可以慢慢地品嚐,而不是像水一樣,一飲而盡。本府的良苦用心,你懂嗎?”
楊真高聲地道:“末將懂了,末將懂了。”
諸葛亮站起身來,走走到了楊真的身邊,將楊真輕輕地扶了起來,望着楊真,笑呵呵地說道:“起來吧,你要時時刻刻地記住本府今天所說的話,要時時刻刻地把自己當成一碗茶來看待,戒驕戒躁,明白了嗎?”
楊真答道:“末將明白。丞相,末將此來,是想請丞相給新軍取個番號的。”
諸葛亮拉着楊真,走到大廳內的座椅邊,他自己坐在了一張椅子上,使了一個眼神,示意楊真也坐下。楊真坐在諸葛亮邊上的椅子上,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諸葛亮。諸葛亮鬆開楊真,端起一個茶壺,拿過一個茶杯,倒了一杯茶水,然後將茶壺放在兩張座椅中間的茶几上,將那杯茶水推到楊真面前。
楊真連忙說道:“多謝丞相賜茶。”
諸葛亮臉上依舊佈滿了笑容,伸出一隻手,捻了捻自己的鬍子,眼睛斜視着大廳的上方,仔細地想了一番。沒過多久,諸葛亮轉過頭,看着楊真,略顯歡喜地說道:“有了,就叫無當飛軍吧!”
“無當飛軍?”楊真和在大廳中的馬謖異口同聲地說道。
諸葛亮先是笑了笑,然後慢慢地解釋道:“此次徵召的蠻人勇士,必須是精銳之士,本府綜合蠻人的習性和特點,纔想出此番號。蠻人身體皆是強壯之軀,又好勇鬥狠,精銳之士當能以一當十。另外,蠻人久住山林,翻山越嶺猶如騎馬飛奔,行軍速度之快,非普通軍士所能及。所以,本府賜予番號爲無當飛軍。”
楊真聽了,連連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道:“無當者,無人可擋也,飛軍更是突出了這支軍隊的特點。丞相,這個番號給的哦真是太貼近實際了。”
諸葛亮呵呵笑道:“一會本府便會下達檄文,正式任命你爲安南將軍,負責徵召五萬無當飛軍一事。”
楊真站起身來,向着諸葛亮抱拳說道:“末將多謝丞相提拔。”
諸葛亮也站了起來,拍了拍楊真的肩膀,十分誠懇地說道:“子淵啊,好好幹,日後這大漢的基業就靠你了!好了,你趕快去忙你的吧!”
楊真道:“是,丞相!末將告退!”
楊真退出了大廳,出了太守府,直接奔着歸義王府而去。雲南城,並不算太大,至少和成都城比起來,算是小的了。但是,楊真從太守府步行到歸義王府還是用了一些時間。到了歸義王府,楊真見到焦急等待他的花蔓,嘿嘿一笑,便將出來迎他的花蔓抱在了懷裡,高興地說道:“娘子,我升官了,丞相給我升官了。”
花蔓見楊真如此開心,便問道:“看把你給高興的,不就是升了個官嗎?有什麼好開心的。對了,丞相給你升到了什麼官?”
楊真道:“安南將軍!我總算從雜牌將軍熬到正牌的了,真是不容易啊!”
孟獲聽了笑呵呵地走了過來,說道:“這大廳裡還有我們老兩口呢,你們就這樣當着我們的面擁抱啊?一點也不害臊。楊真,那件事你給丞相提了沒有?”
楊真和花蔓對視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來,然後便分開了擁抱,但是兩個人的手卻始終握在一起。楊真對孟獲說道:“阿爸,我將你的想法給丞相說了,丞相這才命我爲安南將軍的,還讓我全權負責招募五萬無當飛軍之事。”
“無當飛軍?”孟獲好奇的問道,“是新軍的番號嗎?”
楊真點了點頭,高興地說道:“這是根據南中勇士的特點和習性取得番號,阿爸,你認爲怎麼樣?”
孟獲道:“不錯不錯,聽着十分順耳。對了,何時開始招募?”
楊真答道:“檄文今天就可以下來,下來了就可以招募了,不過我想明天正式開始招募。”
孟獲突然高興了起來,哈哈笑道:“好好好,明天就明天。來人啊!”
隨着孟獲的一聲叫喊,從大廳外面走進來了一個南中勇士,向孟獲施了一禮,問道:“大王有何吩咐?”
孟獲朗聲說道:“你速速多派點人手,將漢軍明日要招募新軍的消息傳到各個部落去,讓各個部落的首領選出各部落裡的最精銳勇士,應召漢軍。”
那個勇士應了一聲,便出了大廳。楊真連忙對孟獲說道:“阿爸,招募新軍,是自願應徵入伍的,阿爸怎麼能強制呢?”
孟獲哈哈笑道:“你放心,這不是強制,在我和你說這個提議之前,各個部落的首領便和我已經商議好了。漢軍的到來對我們改變不少,使我們更加緊密的連接在了一起,如今,在大漢的統治下,各個部落原先的仇恨和猜忌,都已經沒了。所以,我們想爲大漢做些什麼,我們除了準備進貢本地的特產外,唯一能出力的地方,就是讓我們南中的健兒們代表我們南中這二百萬居民,爲大漢建立功勳。”
楊真感到現在的孟獲和之前的孟獲判若兩人,他萬萬沒有想到,昔日尚武的蠻王,如今卻變得事事都爲大漢着想了。楊真和花蔓出了歸義王府,他拉着花蔓的手,牽着追影,在雲南城的街道上緩慢地踱着步子。花蔓見楊真從歸義王府出來以後,便一直沒有說話,似乎心事重重的,便關心地問道:“相公,你怎麼了?”
楊真淡淡地道:“沒什麼,我想起我的母親了。”
花蔓問道:“母親,是在成都等着你回去嗎?”
楊真搖了搖頭,神情沮喪地說道:“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我剛纔見到阿爸和阿媽對你那麼的關心,我就不知不覺地想起了我的母親了。我如今當到了安南將軍,如果我母親還在的話,一定會替我高興的,也一定會爲我感到驕傲的。”
花蔓看到自己的相公如此沮喪,便安慰地說道:“相公,你不要想那麼多了。現在我的阿媽就是你的母親,我的阿爸就是你的父親,他們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你是他們的女婿,他們肯定會對你很好的。”
楊真突然笑了,攬住花蔓的肩膀,輕聲地說道:“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從今以後,有娘子在我身邊就好了,我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就告訴娘子。”
花蔓淡然地望着前方,緩緩地說道:“那關姐姐呢?”
楊真心裡咯噔了一下,突然覺得這些天似乎沒有怎麼陪過關鳳,自從結婚以後,似乎每天都是陪在花蔓的身邊,只有晚上回去睡覺的時候才陪着她說會話。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睡在關鳳和花蔓的中間,除了一些曖昧的話外,似乎沒有怎麼和關鳳真正地聊過。楊真望了一眼花蔓,看見她的眼睛中也頗有傷感,便問道:“娘子,你怎麼了?”
花蔓搖了搖頭,說道:“沒怎麼,我就是在想,你是愛我多一點,還是關姐姐多一點。”
這個問題讓楊真有點惱火,他的心裡自然是愛關鳳多,因爲他和關鳳之間經歷了幾年的感情考驗,最終才走到這一步的。可是和花蔓呢,他最開始並不想娶她,而是給張苞找的妻子,可是卻陰差陽錯地娶了她。可是娶了花蔓之後,他卻覺得他的心漸漸地被這蠻族女子所佔據了,他也不明白這是爲什麼,到底是愛,還是其他的什麼。楊真看着攬在臂彎之中的花蔓,她的美貌可以說是整個南中都找不出第二個,與她比起來,關鳳遜色了一點。楊真嘆了一口氣,他現在也不是十分清楚自己到底愛哪一個多點,但是爲了討好眼前的這個娘子,不至於讓她生氣,便笑嘻嘻地回答道:“那還用問嗎?當然是愛花蔓娘子多一點了。”
花蔓聽了,臉上綻放出了笑容,扭過臉,揚起頭,撅起嘴,對着楊真的臉上親了一下。楊真笑了,將花蔓攬的更緊了一點,就那樣的攬着慢慢地走向自己的住處。